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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心灵术士的道路

都余坐在地面上,思考和分析着。

魔刀显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虽说他得到的信息不够多,但也足够他发现游戏世界的部分真相。一个轮回五十年,要不是他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十多年,他甚至会怀疑这个世界的寿命只有区区四五年。

既然这个世界每次都会在结局时重启,那重启之后的开端又是哪里呢?

作为一个只在背景板里出现过的npc,魔刀的话解决了他的不少疑惑,但也引出了更多的问题。

那个像是无限恐怖一样的npc征召令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把游戏角色扔到一个永无止境的战场上吗,如果这就是G先生的最终目的,他们这些游戏者和npc之间的区别又在哪儿呢?

过去还可以用这些事情离自己太远的借口来拒绝思考G先生的目的,但刚刚所获得的信息却让都余不得不深思。

游戏者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如果G先生真的能够创造世界创造生命,祂完全没必要从地球上找一堆人来参与游戏,还给予一个游戏者的身份。

地球显然和游戏世界不同,是不是由于这个差异才导致了他们的特殊性?

生命的意义,真正地活着。

他们与npc的差别到底在哪里呢?

脑子里一团乱麻,都余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即使再不甘心,但在没有更多信息的时候,他也只能接受这些问题的存在。

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现在应该是很高兴的,在感官链接之中,佛剑使用了六欲剑法中的三式,除了最后一式心剑要求太高之外,前两式完全让他体验了个遍,有时间当可复现出来。

而魔刀更是送了一份大礼,把降龙心法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想到这个功法,都余又想起了那些和魔刀有关的传说。传说魔刀在拿到魔刀之后很容易就会走火入魔,肆意地杀戮,现在看来,那时候的魔刀应该是听到了山德森的心灵噪声,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

如果整个世界都是虚假的,那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人又算什么呢?

当他一刀刀屠戮山匪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应该不是草菅人命或是入魔与否。他所挥舞的每一刀,都是一个对生命的大哉问,每一个死在魔刀刀锋下的性命,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虚假的人生有意义吗?美好的一生尚且罢了,被天意划定好的丑恶之行,无知与愚痴之辈,活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价值?

至于为什么柯降龙没有发现魔刀的秘密,应该是因为他从未对这个世界产生过疑问,没有触发隐藏在避险深晶剑中的【命令思想】。

降龙心法在最一开始,应该是魔刀的意外之喜。只不过在这么多次轮回中,他对降龙心法的理解日日加深,终于发现了隐藏在其中的秘密。

龙之为物,能大能小,能隐能现。

当心中的龙被降服到若有若无的境地,小至隐介藏形的地步,魔刀才能够隐藏自己知觉者的身份,不被天意发现。

他当时对佛剑口述心法,大概是想借此点化佛剑。

但是以佛剑的狂傲,却不会觊觎他人的心法武功。魔刀看到想让佛剑通过心法觉悟的计划失败,最后也只能一刀了断了好友的生命,或者说他的轮回。

都余握住魔刀,随意地甩了一个刀花。

在西幻的设定里,刀与剑是不分的,所以才有了避险深晶剑这种名字叫剑实际上却是刀的东西。在解锁了物品介绍之后,都余也知道了这把刀的历史,作为一个传奇战魂的随身武器,它并非只有避险这一项特殊能力。

它曾经具有破灵,幸运,消解等诸多特殊能力,其真实水平应该和神器相差不远,只是在无尽战场中严重破碎,所以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避险能力。

得知了武器的真名,魔刀的威能也显露无疑,所谓避险就像是他直觉的加强版,在危险来临时可以提前预知,自动做出反应。

作为一把灵能系的武器,只要注入灵能就可以激发这个特殊能力,以都余目前的灵能量,大概可以在战斗中开启两到三秒。

都余弱小的灵能刚刚已经损耗了不少,他没有现在就实验魔刀的避险能力,而是收起魔刀捡起了佛剑。

由于外部的障壁存在,他的精神力仍无法看到佛剑的内部,而且佛剑对灵能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都余基本上可以确定,和魔刀不同,这把剑并非来自于费伦世界,而是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体系。

佛剑是否已经真正的死亡,如果没死是不是灵魂被这把剑所收纳?

这同样是难解的问题,都余却突然间累了。

直觉上来说,他进入steam的游戏世界并没有多久,不过是两三个世界,按照天空城的说法,这些任务之间的间隔不过是一个月的现实时间。

即使不算现实时间,前两个游戏世界也只花了几天的游戏世界,但经历的诸般复杂事情却和这方世界的十多年混杂在一起,给他的心灵沾染了一层岁月的灰尘。

都余有点羡慕少年漫画冒险故事中的主角,他们的精力好像无穷无尽,为着一个遥远的目标可以源源不断地发光发热。

他们是灼灼燃烧的太阳,而自己呢,只不过是个误入了兔子洞的平凡人。

都余和那位格斗家赵煜交流过武道,当时是出于好奇心,直到今天才对他说的那段话有了些许明悟。

“我和我师父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是充满激情地追逐着永无止境的巅峰,而我是被逼迫着向前一步步攀登武道的渊薮。他的道永远有更强的远方,但我的道却有终点,或是极限或是死亡。”

“就算没了武道修为,他也是一个强者,而我,无论实力大小,都只是一个弱者。”

这就是强者之心的含义吗?

都余闭上眼睛,叩问自己的心灵。

“面对挑战我的态度是积极的吗?”

“我愿意为了变得更强而不畏生死吗?”

“即使没有危险,我会殚精竭虑地提高自己吗?”

“我是软弱的吗?”

答案很明晰,在这样的心灵之问中都余无法撒谎,“我”的确算不上强者,也没有自发驱动的变强动力,更没有那种可以超越一切的信念。

我更倾向于耍弄阴谋诡计,借助道具和他人的力量。

从本质上来说,我并非天才,无论是在心智还是意志上,我都只是一个庸碌之人。

而一个庸常的人,可以在这个残酷的游戏世界活下去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

为了求存,庸人往往要付出百倍于天才的心力,或是背弃现实的道德,或是改造自己的心灵和肉体。

一个平凡的恶人更容易在这里生存下去,遵守原则和道德,在心底维持一份善意,或许那只是天才和强者才能拥有的选项。

那么,“我是否要改变自己的做法,改变自己的本质?”

know yourself!

心灵术士的箴言再一次在都余内心深处响彻,如轰然雷鸣,如黄钟大吕。

人是由环境造就的产物,也是会被环境改变的脆弱之物。

坚持过去的自我,抛弃正确的道路,毫无疑问是没有任何收益的选择。

你可以成为武痴,也可以成为恶棍。

都余可以强迫自己全情投入武道的修习,让自己更像那些天然的求道者。

潜心闭关,一朝出则战尽此世无数强者。

都余也可以打好现有的牌,以白莲教为引,把npc当作局中棋子,以此挑动天下风云。

虽然这个过程会有很多自身之外的死伤,但他已经为了生存和自己的目的杀过了那么多人,又何必在此时惺惺作态,假装慈悲。

都余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每一声心跳都强健有力,内力涌动,灵能消长,一切都在提醒他。

我已经并非凡人。

而是一个游戏者,一个超凡者。

你需要去做一颗太阳,而非一粒尘土。

……

但,这样真的好吗?

老子说上善若水,水在什么地形都能适应,那种境界是谁都能达到的吗?或者说,就算能做到,都余真的愿意成为这种人吗?

他已经成长了那么多年,在外界的生活中成为了这样的一个人,就像是一棵树,他已经是一颗枝繁叶茂有了根基的树,枝叶可以修剪,姿容可以改变,但最深处的根,最本质的自我,他能改变的了吗?

在现实世界,哲思与话语都是轻飘飘的无实体,但在心灵的深处,这些思索与质问,这些反复和犹豫,却是实实在在的变化。

灵能本如溪水般静静流淌,却因这些思绪而变化,升腾似怒海狂潮,消退化死寂沙滩。

Know yourself!

都余心中一动,终于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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