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脚步让小妖的心怦怦的跳,啸风回家来了,她站在那里,等那咚咚的敲门声还有那句老婆我回来了。她总是微笑着打开房门。他将她拥入怀中,两个人什么都不说,就那么安静深情的拥抱。他的疲惫他的不堪在这温柔的拥抱里化解,她的挂念她的相思在这轻轻的拥抱中沉没。这么多年来这一个简单的小小的拥抱一直相伴着他们风风雨雨。--------
昏睡中的她,眼角的泪不断的滑落。钟山坐在床边,他知道她做梦了,看着那熟悉而不见苍老的容颜,想着依稀可见的昨日。他心里很苦,很苦。20年弹指挥间,刹那芳华。
“别走,别走。”她双眼紧闭,眉头紧皱,手不断地挥舞。
“囡囡,醒醒,你做噩梦了。”
“哥?”当小妖从不堪的梦中醒来看到身边站着推她的男子,忍不住坐了起来,紧紧抓住他的手,像个孩子般的放声痛哭。哭的肝肠寸断,哭的天崩地裂。
“哭吧,哭吧,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我来了,一切都会好。”钟山轻轻抚摸着那依旧如同缎子般的长发。10年前自己没有照顾好她。10年后的今天,他不能再让她受半点难为。
整整一个小时,洒水车一般的眼泪就没停止过,熟悉小妖的人都知道,她不是个爱哭的女子,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事值得去哭。哭是最软弱的表现。只因未到伤心时。那眼泪如同决堤的江水,汹涌而至,那眼泪就像黄梅时节的雨,连绵不绝。
“别再哭了,再哭下去心脏承受不住了,你不想在这里多住了吧?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医生说了吗?”钟山看着小妖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开始不顺畅的时候,不得不阻止她了。
“差不多可以出院了,就等拆线了。哥你见老了。我们10年没见了。”小妖哽咽着说。
“废话,我都50多岁的人了,怎么能像你男人那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加上你和悠然的事我能不老吗?”
“三姐,就这么走了。”小妖的心被针扎了一样的刺痛。当初那个和她一起出生入死,笑傲江湖的奇女子在去年年末香消魂断。
“她走的很安静,自己关了呼吸机,她的病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最后她放不下的是你。她让我告诉你,一定要相信你自己,好事总会多磨。笑到最后的一定是你。我也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总是未卜先知。不是吗?她的遗产全部给你们了,钱不多总是她的心意。为了避免交更多的税,她去拍卖行买了一只古董手表。是给你家男人的。以后会升值的。她希望你们能安置她的骨灰,送到她的家乡。洒在大山里。”
“哥,你不是不能回国吗?这次回来会不会有大麻烦。”小妖担心的问。
“我能看着你死吗?悠然已经走了,你再有什么闪失。剩下我孤家寡人还有活头?都过去10年了。该死的都死了。也没什么大问题。”钟山突然意兴阑珊。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她再出什么意外。只留下自己孤单的走完后半生。
“我怎么会死那。放心吧。”小妖笑了笑,但笑的勉强,笑得落寞。
希望如此吧,钟山想起悠然过世之前三天给他打的电话,他心里没来由的紧缩。
“囡囡会出事,你一定要陪着她度过难关,而且记住千万别冲动,伤害啸风,否则囡囡一辈子的幸福就毁在你的手里。”
“你这个神婆,她有啸风需要我陪吗?那混小子答应我会照顾好她的。”
“相信一个要死的人说的话。如果你真的疼囡囡,一定不要伤害啸风。我看不清楚会发生什么,但是我知道囡囡一定会出事,不希望她死的话,就按照我的话去做。”
悠然的超常人的直觉和神通,他是相信的,也让他躲过很多劫难。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和存在。
“孩子怎么没得?你们这对只慕鸳鸯不慕仙的小情侣曾经那么恩爱,怎么会到了现在这一步。你跟他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说清楚。”回到现实中的钟山不得不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哥你去找医生来。”小妖无可奈何的说。
“你先说。”钟山毫不让步,他知道这个女子的固执。但是这件事他不能不过问,就算没有悠然死时交代的话,当年囡囡为他做的事,足以让他用他的命来交换。
“哥,出院再说吧。医院里也不方便。”
医生的检查很快出来,她的凝血功能有问题,现在拆线是有风险的,但是在小妖强烈的要求下。大夫最后还是尊重了病人的意愿。为她办理出院手续。
出院押金条到底在谁手里?打了一圈电话才知道在海燕那里,自然免不了她的一顿喷,小妖从心底彻底厌烦了这个女人,懒得跟她多说话。已经退了病房,去拿押金条也来不及了,只好先回家。回头再来办理。
钟山的到来让妹妹松了口气。她要回去了。走的时候看着小妖苍白憔悴的脸,弱不禁风的身形。她心疼姐姐的心情和处境,她痛恨啸风的薄情和寡义。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摸着小妖的脸说,快点好起来。然后连夜坐火车回家了。
在母亲和钟山的搀扶下,她艰难的走到家门口,她迟疑着。不敢进去。好多东西,好多事情是她无法面对的。她知道那是剜心的疼痛。
“进去吧,谁也替代不了,你必须自己面对,逃避不是办法。”母亲轻轻的叹口气,扶着她缓缓走进那个曾经温暖,充满笑声,充满爱如今却人去楼空的家。
她抚摸着为孩子准备的童床,看着那些为孩子买来的日用品,以及小衣服,心如刀割,泪如雨下。从知道小宝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她倾注了全部的爱。她认为这是上天给她的意外的恩赐。全世界的人都劝她,要慎重。她一意孤行。
她用心的照顾自己和这个没出生的宝宝。她没有去医院甄别男女,她一直希望是个女孩,可以将她的温柔乖巧,啸风的聪明善良延续下去。孩子两个月的时候,啸风就被海燕全面接管和控制。两个人基本断了联系,孤独的她坚强的承担起做母亲的责任,她渴望这个孩子的到来。几次意外都化险为夷,她庆幸孩子的命大,但最终没有逃过这场劫难。
她对着苍天哭,为什么?天大的错误可以惩罚她,却要伤害到她那无辜即将出生的孩儿。
她对着大地喊,我做了什么虐呀。我的孩子又做错了什么?
十月怀胎的辛苦,胎儿跳动的幸福;情感的冲突,爱人的苦衷,亲人的叹息,世俗的压力,舆论的压力。让她再也承担不起活着的责任。那一瞬间她想消失人间。内心的疼痛让她再也无法坚持。让我死了吧。我恨这个世界,我恨所有的一切。她的世界全盘崩溃,她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