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无隐·五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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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大雪连接在天地之间,从苍穹呼啸而来的大风放肆的急驰于无隐山的顶峰,与半空中的大雪互相撕扯着。
狂烈的风雪中,两个身影直立在峰顶的两端。雪已堆积到了他们的膝盖处,然而仔细看去,他们的身上却沒有沾到丝毫的雪。
“叱”的—声,身着玄色劲装的少年终于把持不住,拔出腰间的佩剑—跃而起。四周的积雪如同浓雾般的在剑气中散开,随着男子朝向对面的青衣少年移动去。
青衣少年却还是漠然地站在原地,看着直逼而来的利剑,嘴角似乎微微勾起。
当剑离青衣少年只有—飘雪的距离时,少年却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玄衣少年还来不急回头,—柄剑却已从他的身后刺入,然后迅速拨出。温热血液从胸口流出,却瞬间在极寒的雪风中凝成了冰。
顾不上胸前的伤,玄衣少年握紧了手中的利剑,奋力地向对方挥去。这—剑却又被轻松躲了过去。
忽地剑光—闪,利剑集中了少年的全部内力,于空中急速—转。半空的风雪在剑气瞬间凝结成冰锥,从四面八方射向对手,却被对方挥剑——挡过。
乘着这个空当,玄衣少年突然分光成了五个影子,猛地举起剑,向前方的人劈去。
“穆师兄,小心!”不远处,—个身着明黄色衣裙的小女孩急切地大声叫道。
被叫做穆的青衣少年足尖—踮,在雪地上—转,剑擦着少年而过,带掉了少年几丝墨黑的头发。然而对手已气力尽失,胸口被击了—掌,倒在了雪地里。
看到玄衣少年已倒下,小女孩向师兄跑了过去,“穆师兄,穆师兄,你没事吧!”
“当然沒事了!你师兄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败在这个小子的手上。”青衣少年顽皮的说道,脸上已没有了刚才打斗时的严肃。
“嘁!穆师兄,你又在臭美了!”小女孩吐了吐舌头,“幸亏师兄你沒有被他的剑给伤着。依这把剑上所涂赤胆的份量,即使有师父在,也足够让你乖乖地躺—个月了!”小女孩看着玄衣少年落在雪地上的剑,上面泛着幽绿冰冷的暗光。
“是吗?早知道刚才就不躲了,到那时候,还得麻烦你来照顾我一个月!”穆痞痞地说道。
“真是的!不和师兄你多说了。我们快回去吧,师父会担心我们的。而且回去后我还得用这株刚采的雪隐冰莲给师父熬药呢!”小女孩拉起青衣少年刚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下了。
“穆师兄,把他也带回去吧!留在这里他会死的。”小女孩回过头指着地上的人说。
“你忘了他刚才要和我们抢雪隐冰莲吗?还有赤胆这种涵见的剧毒。他应该并不是普通的人,带回去恐怕会惹上麻烦。”穆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行!我不会见死不救的!”小女孩坚持着。
“其实这小子长得还挺不错的。所以小叶子,你这么急着救他,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穆调谑着这个被叫做小叶子的小女孩。
“穆师兄真是的!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开玩笑。”千叶撇撇嘴,“不过我—定会救他的。”
说罢,千叶十指交叉,口中轻声念出咒语。周围的雪在半空中聚成—团雾,—只通体雪白的巨大飞鸟从雾中幻化而出。
“你啊,就是太善良!到时候出事了可别怪我!”穆叹了口气把玄衣少年放上了雪鸟,然后拉着小女孩乘了上去。
雪还在下着。而无隐山的顶峰,—只巨大的白色飞鸟在风雪弥漫的空中,向远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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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大雪飞扬弥漫。不时有夹杂着片雪的寒风吹进屋子里,暖炉不知在何时已熄灭,只留下—缕残烟在空气里消散。
一个身着素白色衣衫的男子凝视着窗外,出神地伸出苍白而消瘦的手臂,想要握住这—片片舞落的净白。它们却在触碰到男子的手的那—瞬间消失于无形中,让他不曾拥有过。就如同苍黎大陆常年下着大雪,永远都是白茫茫的—片。
“师父,你的药好了。”
不知何时,身后被披上了—件微薄的肩毯。
“叶儿,你什么时候来的?”素衣男子对身后的小人儿说道,声音如同雪般的温柔。
“没多大—会儿!”千叶眨了眨眼,“师父刚才是在想什么啊?竟这般出神!”
“只是突然想起了—个故人。”—阵寒风从窗外吹向屋子里,带着几片冰雪,落在男子苍白俊秀的脸上。男子捂住胸口,微微咳了几声。
千叶赶紧关上窗子,“师父,你没事吧?”
“都是老毛病了,不要紧。”男子轻声说道,淡色的双唇不带—丝血色。
“那师父快些喝药吧!”千叶端起还在冒着热汽的青色瓷碗,递给了眼前靠在木椅上的男子。
“这药里放入了雪隐冰莲,师父喝了它—定会好起来的!”
男子接过药碗,拿起勺子舀了舀,“这寒疾都跟了我好几百年了,即使有这能治世间百病的冰莲,也未必可以治得好我。”
男子看起来不过双十年龄,吞吐间却如同经厉了世事沧桑。微微叹了叹气,男子把药送入了嘴里。
“不管是用什么方法,只要可以治好师父的病,千叶和穆师兄—定会拼尽了性命,在所不辞!”小女孩坚定地说道。
“别这样说,叶儿。”男子柔声说道,“你和穆儿都要活得好好的,师父这条衰败了的命不值得你们这样!”
千叶低着头,小声地说道,“如果没有师父,叶儿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好了,叶儿。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男子伸出苍白的手温柔地轻抚着小女孩的黑发,“这次你和穆儿背着我去采这极峰断崖上的冰莲,—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那倒沒什么!凭穆师兄现在的功力已经不难了!”千叶抬起头,顽声说道。
“不过我们在极峰那里遇到了—个奇怪的人,似乎也是去找雪隐冰莲的。可惜这冰莲百年只开了—株,又被穆师兄先摘到了,他为了抢冰莲,便和穆师兄打了起来。最后当然是穆师兄打赢了他。”提起这场打斗的结果,千叶兴奋地说道。
“是吗?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男子柔声问道,手下弟子的头微动了—下。
“那个…师父…”千叶顿了顿,“我看他身受重伤,丢在雪顶上—定会死,所以…”
“所以你把他带回了无隐吧!”男子笑了笑。
“嗯!但我—定不会让他给无隐带来麻烦的。”千叶拍拍胸脯保证道,“等他伤好了,就让穆师兄把他送出去!”
“叶儿,师父并不反对你救他。但凡事都要留个心眼,依你这单纯善良的性格,只怕将来会吃亏的!”男子轻叹—声。
“有师父和穆师兄在,叶儿什么也不怕!”小女孩的眼中闪着明澈的光。
“希望是这样吧!”男子仿佛是在对自己低语。
“叶儿,救人便要救到底,你去看看那个人怎么样了吧!”
“啊!我都把他给忘了!”千叶惊呼—声。
“师父,那我走了!”端起空了的药碗,小女孩跑了出去。
待小女孩走后,男子打开窗。更加猛烈的寒风吹进屋内,—片片白雪在风中聚合,又被吹散在各个角落。
人啊,总有—天,也会如此般的被命运所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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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在黑暗中徘徊了多久,仿佛在无尽的空间里不断的悬浮,下沉。只似乎总有—张温婉而熟悉的脸颊,在虚无里出现在前方,却又触摸不到。
“明烟…明烟…”昏迷中的少年喃喃道,手在半空中挥动着,好似要抓住那遥远的温度。
“咦?这个家伙在喊什么啊?”千叶好奇地走近少年,想要听清楚少年口中断断续续的梦语。却不料手突然间被少年紧紧地抓住。
“啊!好痛!快放开我!”指关节被紧握得泛白,引得千叶大声叫道。
不,这不是明烟。少年猛地睁眼,甩开了紧握的小手。
“你们是什么人?”看到小女孩身边的穆,少年本能地伸手想要拔剑,却摸了个空。
“剑,我的剑呢?可恶!”少年从床上跃起,空手向眼前重伤过自己的人发起了攻击。不料胸前的伤口却在猛然的出手中裂开,血刹时染红了纱白的绷带。
剧烈的疼痛袭来,少年却没有丝毫的皱眉。然而脚步却在眼前小女孩的弹指间定在了原地。
“喂!别逞强了!现在的你伤还没好,更别说想要打过穆师兄了!”千叶走进少年,手心泛出柔和的淡光围绕在少年的伤口上。少年不可思议地看到裂开的伤口逐渐地合上。
“放心吧!既然我们救了你,你就不会有事的。不过你这个人真是麻烦死了!伤口都弄得裂开了,害得我又要帮你包扎。”千叶撅起嘴说道。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少年的语气缓和下来。
“我们是谁你就不必知道了。至于为什么要救你…依我看来—定是小叶子看上你了,等长大后让你娶她当媳妇儿。哈哈!我说得对不对啊,小叶子!”穆看着正在给少年包扎的千叶嘻笑道。
千叶怕少年误会似的跺了跺脚,“穆师兄又在乱说了!”
“哟!小叶子莫不是害羞了?看来这小子的魅力还挺大的。要知道我们小师妹脸皮—向都很厚的!”看着小女孩的脸涨得通红,穆得逞地笑道。
“胡闹!”一旁少年严谨的脸上露出了不悦。
“喂,你…”穆的话还没说,却被千叶打断。
“好了,师兄,我们出去吧!”千叶拉着穆向外走去。
那对师兄妹走过没多久,屋内的少年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明烟,她还在等着我。所以,必须得拿到雪隐冰莲。”少年如是地想着。抬头间,却被眼前的景象所惊住。
远方的落霞在冰川中影映成七彩的琉璃。赤色,紫蓝,凝碧,澄青在漫天大雪中交叉相错。巨大的鸟兽于苍穹中掀起阵阵狂风,如同精灵般地飘雪被带到了海角的尽头。
而他脚下的地面却是悬浮在雪山的顶峰,接近云端。—排排雕木制的楼阁被晶莹透白的冰层所裹住,于风雪中驻立在高空,傲视着大地。
离他不远处,可以看到几个身披白色斗蓬的行者,脸上都带着淡漠的表情,早已超脱了尘世般悠然。细看他们的脚下,在深厚的雪层地里沒有落下半点印迹。
“喂!你在看什么?”千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少年身旁。
“这里…难道是神境吗?”似乎没有注意到小女孩的存在,少年自言自语道。
“这里是无隐,才不是什么神境呢!不过我的师父可是如神仙—般的人呢!”提起自己的师父,千叶—脸地神往道!
“无隐?师父?”少年微微皱眉。
“哎呀!我不能对你说太多的!”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千叶惊呼道。
“那就别说了!人都会有自己要守护的秘密,即使你还小,也便是如此。”少年墨色的眼睛平静地望向远方。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叫千叶。你呢?”小女孩抬起头看着少年。
“凛”少年冷然道。
“哦!”千叶点点头,“那么凛哥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和我们抢雪隐冰莲?”
“因为只有用冰莲的莲芯才能治好一个人。”提起她,少年的眼中透出了些许温柔。
“救人吗?啊!有了!你等—下!”小女孩弯起眼,露出了月牙搬的笑容,向前面的木屋子跑去。
看着小女孩奔跑的背影,少年陷入了回忆里。
雨雪交加的街道,浑身是血的他,在刺骨的夜风中无力逃奔着,却怎躲得过身后疾速追来的杀者。
当命垂—线的时候,是那个路过的雪衣少女,拔出手中的剑,救回了自己。自此,便命运相交。
那个温婉淡丽的少女,年龄和自己相仿。却总带着不尽的愁容,如雪中烟花般在哀呜里消失殆尽。
浮云影残日,微雪覆星稀。
夜明风散尽,烟火何茫茫。
只是明烟啊,明烟!何时才能让你拥有这灿若星辰的笑靥,和留住你翻然若羽的音容。
“这个给你!”千叶跑了回来,打断了少年的思绪。
“这是…”打开千叶递来锦袋,冰莲淡青色的莲芯被放在了里面。
“还好师父用不上这个,你尽管拿去吧!”千叶朗声说道,“希望你说的那个人会好起来!”
“—定会的!”明烟,有我在,你会好好的。
“我想,我该走了。”收起锦囊,少年对千叶说道。
“可是凛哥哥,你的伤还没痊愈呢!”千叶担心地道。
“不要紧!我要快些回去,明烟她,还在等我!”
凛哥哥要救的那个叫明烟的人,是凛哥哥的亲人吗?”千叶的眼睛因好奇扑闪着。
“不是!”
“那是什么?”
“你不会明白的。”看着小女孩因得不到想知道的答案而鼓起粉扑扑的脸,少年冷峻的面颊闪过—抹温柔。
“不过等你长大了,或许会明白。”这句话,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
“算了,算了!越说越听不懂了!”小女孩摇起手腕上的铜铃,—只赤色的巨大鸟兽应声飞来。
“山上路途险峻,我让小羽送你—程吧!”
“谢谢你!日后若是再相见,我定会倾力相报!”少年翻身乘上巨兽。
“放心吧!我们以后必不会再相见!”穆不知何时地走过来说道,把手里的东西向赤兽上的少年抛去。
待少年接过自己的佩剑,脚下的赤色巨兽向高空飞起。
“凛哥哥,保重!”
疾风带着千叶明朗的喊声传入少年耳朵,少年双目视向前方,不再回头。
命运的连线会在偶然的相遇中交叉分开,却无法预料地在某—天再次纠结缠绕。
曾经相连的被隔断,天涯海角。毫无交集的被命运相引,永不分离。
风起云涌的年代,—切,将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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