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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星空夜话

过了一会儿,我才缓过劲来。虽说静雅的身材很好,但是也得有个百八十斤吧,比一袋面可沉多了。平时在家,连把一袋面从超市扛到我家住的三楼,一共不到五百米的距离,都要歇个一两次。今天晚上的劳动量这么大,可把我给累坏了。

我动了动已经快没有知觉的肩膀,扭过头看着静雅。银色的月光倾洒在她的脸颊上,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突然间觉得,静雅仿佛就是月中的仙子,坠落人间。这一刻我看着她那天人的容颜,一时竟有些痴了……

静雅发觉了我在看她,脸蛋红扑扑的,转过头,面朝着我:“干嘛,不看星星,看我啊,我有星星好看么……”

“恩,你比星星好看多了,星星是遥不可及的。而你,现在就在我的怀里。”说完我才发现,其实静雅对于我来说,也是遥不可及的。

她有着显赫的家世,我没有。她有着可以媲美百科全书的知识面,我没有。就连素养方面,我拍马也赶不上的她的十分之一……而且,她来得太突然了,突然的竟有些突兀……让我都来不及把握住。仿佛一阵风一样,来得突然,走的,悄无声息……等风过了,只留下了满地的狼藉,别的,就什么也没有留下,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彻彻底底,彻底的就连回忆也做不到……

我突然有些惊恐,这么完美的女孩子怎么会选择和我在一起,她应该不会永远属于我的,她应该拥有一个更完美的归宿……或许,明天天一亮,静雅就会不见了。从此消失在我的生活里,再也不会出现……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梦时,像是真的一样,梦醒了,什么也没有留下。再回想起来,竟然连梦境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我紧紧地把她在怀里,竟然有些患得患失:“你会离开我么?应该会吧,你就像是天上的星星那样,可以看得见,却永远的无法得到,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是我希望,你离开的时候,可以告诉我,我不会纠缠你的……”

静雅听完我的话后,身体明显的僵硬了一下。翻了个身,直接趴在我的怀里,用手***着我的脸颊:“傻瓜……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你是不是觉得我闯入你的生活,有些太突然了……但是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可她说话的声音,竟是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就好像,她自己也不相信会是这个结果。

我越是听她这么说,心里面就越是不安。但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随它去吧,反正我被人瞧不起,也已经这么多年了。就连妈妈也总是说我什么也干不成,还什么都想干。

唉……该走的时候就走吧……我会努力地忘记掉一切……或许,在某一天起床时我会突然的发现,曾经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容,也已经朦胧不清了……

静雅看着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接着,用梦呓一般口气说了一段话。

“你知道么,我的人生其实很悲惨的。怎么去生活,根本就轮不到我来选择。自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命运,已经被注定了。我就像是一只被束缚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每天的生存空间就只是那么一丁点儿的地方。有一天我突然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件货物。最起码,货物,也有它自己的尊严。”

听到这里,我听不下去了。正准备出声说话。谁知道,静雅的手指已经先我一步,放在了我的嘴唇上……

“嘘~别说话,今晚让我来说,你只负责听,好么?别不愿意,你说过今天晚上什么都听我的……今晚,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想反驳,却找不到更好的措辞,只能替她拉了拉滑落的衣服,就不说话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了想,清清嗓子,准备接着刚才的说。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家公司的规模还没有现在的十分之一大。父母经常带我出去,去看他们那所谓的亲戚朋友。刚开始我感觉很好玩,觉得爸爸妈妈待我很好,常常带着我出去玩耍。我自认为比那些,有人生没人养的孩子,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直到有一天,我去书房里帮爸爸浇花,恰巧的,让我听到了他正在打电话。听到了,他对着电话里的那个人说……他说………”

说到这里,静雅抽泣了一下。我这才发现,她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

我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帮她擦去眼角流出的泪水,低声的安慰着她。

“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们看星星吧。”

“不!我要说。趁着这个机会,我要把一切都说出来。”静雅倔强地甩开了我的手,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从电话里听到,爸爸说,说要把我嫁给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男孩。我当时惊呆了。我那时大概有十几岁吧。我爸爸竟然已经开始布置我的婚姻了……当时的我虽然什么也不懂,可也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

“我哭着跑到楼下,在厨房里找到了我的妈妈,把爸爸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给她听。妈妈听过之后,爱怜地***着我的头发,替我擦去了泪水。领着我去找我爸爸评理……”

“我站在书房里只听了几句,妈妈就让我出去了。然后我就在客厅里听到,书房内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接着又听到了,花盆被摔碎的声音。后来,妈妈从书房里走出来,带着一脸的怒气,看见我正准备走过来继续安慰我。爸爸却又把她给叫了回去。这次,书房的门没有关上……”

我就这么看着静雅。就这么看着她的表情由委屈,慢慢地,变成了愤怒……

“我站的那个位置可以清楚的听到,从书房传来的声音。因此,我也就记住了当时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

爸爸说:“你知不知道咱们公司这次的亏空有多大。如果没有夏家人的帮忙,我们会破产的,你知道么?公司破产,就意味着你们母女俩要沦落街头,而我则要去干那些劳力的工作……我今年已经四十岁了,如果我找不到工作。那么,你就只能去当站街女郎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生存下去,否则,就只能下寄生虫那样,靠着每月从政府领的低保金过日子……”

爸爸顿了顿,又接着说:“不仅是这样,你每周的SPA,用的香水,穿的名牌衣服,一切的一切,都要放弃……如果不这样,那我们的生活就会雪上加霜,甚至根本生活不下去……这种生活,你想过么?你过得惯么?你要好好地想一想,我这么做,是为了我们全家……”

说到这里,爸爸略微思索了几秒钟,然后又说了一句话。

“女儿……在夏家……会生活的很好,起码要比咱俩生活得好,要好得多得多……女儿,不会受委屈的……”

静雅看着我的眼睛:“我爸爸的话到此就结束了。”

她缓了一口气:“直到最后,我才明白。原来,那个男孩,是姓夏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可心里却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我当时清楚的记得。妈妈再回到书房里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听着,听着我爸爸把话说完。然后就走了出来,把门关上,满脸麻木地从我身旁走过去,径直走出了家门……”

“在这期间,妈妈她不曾对我说一句话,也不曾看我一眼……”

我还是听着,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也不说……

“当天晚上家里就我自己……爸爸那天很晚才回来,一身的酒气,什么也没有说,就上楼休息了。而妈妈整个晚上,都没有回来……直到第二天起床时,才在餐厅里见到了妈妈。她的眼眶红红的,也不只是哭了多久……”

“后来,我就拼命的学习,拼命的学……学完之后就到我爸爸的公司里工作。帮他出谋划策,就像那天什么也没发生过。”

“现在我家的公司,有很多领域都是在我的帮助下,才成功的。我曾经满怀信心的想,家里的公司已经离不开我了,这样爸爸就不会不要我了吧…………”

说到这里,静雅看了看我,把头又重新的放在了我的胸口上,灰飞烟灭地说了一句。

“不说了吧,我不想再说了……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我就这么看着她,直到她闭上了眼睛,才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今晚的夜空……

良久,才又听到静雅的下一句话。

“对了……今天的星星好亮啊……”

……………………………

直到现在我仍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选择离高考就剩一个月的时候,转学来我们学校……

她……终究还是没有把一切都讲完……

也对……这种事情……

能讲完么……

我仰望夜空。看着星星仍不知疲倦的眨着眼睛。就像是,在嘲笑着世人的无知……

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今晚的月亮……好圆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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