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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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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唱

扶一手琵琶,金樽对月,高处不胜寒,含沙射影,梦魇迁引,引一柄寒剑,望断天涯,娓娓道来,燕子回时,清秋劲寒,孤雁飞回,鸿哀摧肠。

垓下高歌,和弦对唱,乌江危崖,美艳失色,英雄气短,风萧水寒,四声幽怨。引剑指天,面临江水,呼一声,万籁惊悚,日月失辉,汉祖挥鞭,云扬风起,谁的江山,金宁戈息?

仗剑天涯,秋风万里,戎马一生,策马扬鞭,驰骋大漠。落日孤河,残阳噬血,黑风摄魂。欲,饮马黄河,逐鹿中原。斡难河畔,天冕“瀚海之王”,桃花石灭,天国亡,威慑四方,六盘山下,青驹长啸,瀚烟潭灭。

剑光篝火,极天异色,抱剑煮洒,雪封关河,遥望长空,风尘仆仆,帝星黯然,马嵬孤魂。看,戈戟挥舞,漫天剑影,如泣如血。

古琴长萧,平仄有声,霓裳轻舞,惊鸿游步。漠北胡旋,金殿飞燕,曲终人散,唱《太和颂》,五星联珠,日月同辉,普天同庆。

岁未的告别

看得见暮合,转身,听得见芥草里三声两声高高低低的呼唤,风里流浪的声音,木木的浮起、下沉、浮起。凝望你的欢颜,藏着我蓝色苍穹下流浪小孩不愿撑开的寂寞,闭上眼睛,枕着我厚厚的蒲草垫,周围的芥草俯下涌开,埋没记忆,像风一样,长长的来。

听得见空气里亦幻亦真的隐匿声,侧耳,站在巨大黑暗的风声里,抬起头仰望,所有流水灯火的悲伤,像是屋子里阳光底色下看不清表情黑暗中的脸,以冷漠的悲伤,静如浮雕的微笑,竖起领口,拒绝所有的寒冷与伤害,在茂盛的树林黑色的夜里。

火车带走轰鸣带走悲伤,带走流水无所谓的方向,穿越记忆,穿起希望长长的告别,凝望你的希望,俯瞰你空旷的尘土与忧伤,摊开手掌挡住阳光。等时光的缝隙,潺潺的阳光,缝合在山的那头,帛裂成纹线的命运,瞬间灰飞烟灭。

千里暮霭的河洲,一尾浮橹的尽头。

“我们就像两片飘落的叶子,一片会守望另一片直到消失,也像两艘驶向不同方向的船,一艘会仰望另一艘永远平安。

为永远告别,为暮颜的河水空旷的灯火,为梦里绽开的故事和幸福,为落寞疲倦的心情,为岁末,细密如浮尘的雾雪。

遗迹的天堂

什么时候的风掠过天堂,掠过你抬头仰望的悲伤。

什么时候的云涌起巨大光霭的华盖,涌起你久藏地下的熔岩,无限抬高,抬高,然后迅速坍塌,盖住你黑色的瞳仁,黑色潮水的断崖。

什么时候的你漂洋过海,从亿万万公里之外来此寻找,寻找你遗迹的天堂,寻找你暮颜的河水——哗——哗——哗。

“我在九泉向你抬头仰望,你带着流水的悲伤”。

什么时候的河床淤积出肥沃的河洲,淤积出长满狗尾的芦苇荡,在月涌江流的河口,飘扬,飘扬。

什么时候的天堂没有天使的祷告,没有梵音唱诗的弥漫,你站在遗迹天堂的中央,站在空旷的广场,唱这荒凉,唱这忧伤。

“你在天堂向我俯身凝望,就像我凝望你一样略带忧伤”。

要我怎么说,我不知道。太多的语言,消失在胸口。头顶的蓝天,沉默高远,有你在身边,让我觉得安洋。

落雪的尽头,流光溢彩。那些一直开放在夏天里地老天荒的故事,像是贯穿整个季节永不停歇奔跑的风,清丽的如同一幅风景画,所有的细节、特写,毫发毕现。如同阳光穿透茂盛的香樟树,散成琐碎的银,一地一地。如同时光像流水一样——哗——哗——四散开来,弥漫在每个天与地的罅隙,永远皓首,永远骊歌高唱。

遗迹天堂的地方,而我其实一直是躲在所有风与森林的背后,安静地凝望那些日落月升,沧海桑田。

悲伤逆流成河

你是否看过一条大河,看见浑浊的河水卷动着看不清年代的砂砺与黄土,从遥远的冰川世纪的寒冷与凛冽,滚滚而来。你站在河的左岸,抬起头,看见土黄色的地平线以及黑色的云,坚冷而执著的,迎着凛冽被狂怒的河的落差砸起的,带有冰冷感觉的风,向西逆流。你是否能感觉到,悲伤像是在某个遗忘的角落,在黑暗的,空气静静游动的瞬间,流成一条巨大,没有理由的,大河。

你是否站在高高的角楼之上,看见那些稀疏的树林上空一线排开的飞鸟,快速而敏捷地盘旋,一团薄薄的烟雾,从地面慢慢飘起,一层一层弥漫在你的心上,让你觉得落寞难过。车窗外的那些,在辽阔的荒原上快速后退,倒退到长长的时光里的景物,那些追随记忆的,不知疲倦的奔跑,将时光拉得冗长而锋利。在山峰的那边,淡淡的白光从压境的黑暗的缝隙里,白茫茫的透过天幕,那些孤独的,背道而驰的往事,变成了隔山重水的流浪,消失在巨大的,时光的河的,源头。

那些空旷而又黑暗的,日落月升,苍海桑田的改变,那些在岁月里一点一点打磨分化的心情,俯下身,蹲下来摊开手掌,捂住胸口,是该消失的,还是该埋葬的,长长的时光流成的巨大的,河流。

浮游之忆

呼息漫入黑色缠绕的水藻,漫过时间,漫向你渐次灭顶的前额。

你是否能感觉得到,身体里泛涌的寒冷,像是薄冰划过你的脸,割裂出呼啸的破鸣,你躺在浩淼的水里,看浮动在记忆里的苍白的水草,从断崖游向梵谷,慢慢地爬上春天的河岸,没有理由。

像是你一遍一遍漂洋过海的忧伤,风干在你所有随遇而安的流浪里,漫游、漫游、漫游。你没有理由。

你是否总是听到那些孤独奔跑的风,在荒凉的城市一遍一遍穿山越海,你站在屋子里,听呼号的风,直到你唏嘘不已,直到你心慌。

你有见过冬日黎明前的阳光在水面涌起的黑色汹涌的绝望吗?你是不是那么一直站着,像是站在时光闭幕的隧道口,逆光,等待光明卷起的金色风暴汹涌地吞没你寂寞的身体,洞穿着你的记忆,一遍一遍,穿膛而过。

抖落尘土疲惫的声音,呼哧呼哧穿衣而过,你是否依旧在黑夜弥漫的北风下,荡风,荡雨,荡空山,荡起你浮游之洋的涟漪,开出寂寞的,暗香涌动的,黑色的曼陀罗。

你真的忘了吗?曾经沧海悼念过的浮游之忆。

未夏归来

如果时间忘记了悲伤,请让我笑着为你埋葬。

我是在等一个夏天从记忆里遥远时光的另一头,走过来,拥抱我苍凉的故事。从开始到结束,沿着繁华流浪的轨迹,痕痕浅浅地埋葬。

春濠满城华。怎样才能让我为你在浅淡的文字里讲述我无法讲述的悲伤与绝望,怎样才能让我为你在浅薄的纸上画出我全部的命轮。时光浅刻的故事,请让我沿着来时的轨迹,高低冥迷地遗忘。

我环佩丁当地从长街的那头辗转站在长街的这头,天空中沉默的浮云,泥土里生长着自由的高草,隐忍而深沉的落日,孤单的孩子站在老巷的巷口,伸开手,无限无限拥抱着沉默的年华逐寸斑驳。

我站在路口,身陌旁的人群安静地走过,那些生却又恍如隔世的面孔忽闪忽闪如同无数在风中摇曳的故事,我倚着墙壁双手插着口袋低着头,沉默地看青色的大石板凹洼的裂痕,头顶的浮云桂影斑驳,我在北风的后面,安静地长大。

多情的四季沿古道荒凉的芥草爬上落幕的悲伤,站在一个地方,时光罅隙里的记忆穿云而过,破碎于离景的阳光,开出喋血的花卉,时光摇摆着的地老天荒,苍凉的记忆从遥远走向回归。

一年年的回忆与消逝,一个个撑开寂寞天空的故事,末夏未央的沧海覆水,回溯着旷野的风,从遥远天际的呼唤与回响,回归,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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