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伸手就去抓其中的一只,李玉叫出声来,“别碰,有毒。”她知道越是色彩美丽的蝴蝶,毒性越大,换作蛾子,想必也一样。在家乡,常常看到冒失的鸟儿捕食美丽的蝴蝶后会中毒,甚至发生呕吐。生物学老师说,蝴蝶的血液中有醋酸胆碱,这是由幼虫时取食的夹竹桃科和萝蘑科植物中积累下来的。因此,斑蝶科这些引人注目的色彩就成了警戒色,就像路口的红灯,明白无误地告诉大家:“别碰我!我有毒。”此时此刻,李玉的想法,不,是她的第一反应自然而然就叫了出来。
麦克倒被吓了一跳,随即就回过神,对李玉说,“原来你还醒着。”李玉听他的语气,冷冰冰的。突然就有个奇怪的念头,麦克难道是在做什么巫术。本来自己有三个伙伴,倒也不害怕,但是眼下他们都昏睡过去了,这该如何是好。李玉心里有点惶惶然。
麦克也不理她,只管拿出一片竹子,刮着蛾子翅膀上的鳞粉,李玉仔细的观看着麦克手中的那只美丽的蛾子,它拥有昆虫所有的特征,身体由三部分组成:头,胸和腹。全身有硬壳覆盖,头上有一对羽毛触角,胸部有三对足。据说蛾子的美在蛾眉,但眼前的这些蛾子大得吓人,羽毛触角更是象被放大了,看了只觉得怪异莫名。它们的翅膀上,覆盖着像瓦片一样层层排列的鳞片,变化万千的色彩应该是由这些鳞状物的光线反射形成的。由于蛾子体形巨大,身上的鳞粉也很大,排列得很整齐,像屋瓦一般,这些鳞粉很容易脱落,麦克手到之处,鳞粉犹如下雨一般落下。
刮了一只,麦克又抓第二只,忙碌了约摸一小时,才完成。最后,他把收集到的鳞粉放入一个小瓶子当中,盖紧盖。李玉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收集鳞粉做什么?”
“做药。”麦克说,
“是中医吧?中医总是要找奇奇怪怪的东西入药。”李玉说。“蛾子身上的鳞粉可能有毒,你要小心。”
“谢谢关心,我只是听说可能有效果,所以尝试。”麦克说。
“尝试?”李玉不相信,刚才的麦克,手法熟练,显然不是初次尝试。再说,能把这么巨大的蛾子引来,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我开始收集的是雌蛾,雌蛾能发出性激素,吸引巨型蛾。”麦克说。“这是我的个人兴趣,仅此而已。”
“什么病需要这种东西?”李玉又问,一边骂自己,多此一问。
麦克恢复了冷漠,淡淡的说,“我不知道。”眼神当中竟有几分哀伤。
“我的朋友突然都昏睡过去,是你做的手脚吧?”李玉冷冷的问。
“如果我做的手脚,你怎么没有昏迷呢?”麦克反问。
这下,李玉倒是无语了。麦克转身就躺到睡袋里,对她说,晚安。
过了很久,李玉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一会儿梦到麦克长了一对有鳞的翅膀,在空中飞,突然向她俯冲过来,她躲无可躲,焦急万分;一会儿又梦到长城原来是蛾子搭成的城墙,突然消失不见了。他们全都向山崖下坠去。第二天醒来,太阳都已经出来了。其余几个人都说一夜好觉。吃了点干粮,麦克和他们同行下山。
一路上,到处是蛾子,翅膀被露水打湿,或被夜里水气凝冻住,根本飞不动,即使拿着小木棍去拨弄它们,它们都飞不起来,最多只能在原地扑棱几下翅膀而已。走到半山,慕然回首,天梯犹如一排挑起的手指,高低相错,直指蓝天,忽然感觉到长城与山融为了一体,分不出哪里是山哪里是城墙。举目四望,群山茫茫远去,雄关沿壁立的山脊迤逦,高风瑟瑟,白云漂移,小鸟清啼,松鼠窜越,令人陶醉不已。周围是那么的空旷、宁静,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爽。
北方的山,显露出的是雄浑和苍茫;南方的山透着的是灵秀和青翠。李玉不由得想到家乡的苍山十八峰来,倘若能够迁移到此,是何等的一个景象,可惜她没有搬山驭岭的手段。她又想这是典型的游子心态,可能人就是如此,无论到了哪里,都会牵挂着家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心底里不由得就做着各种比较,然后是一种惆怅,这种感觉想必就是思念了。这种思念在平日只是如薄雾般隐藏,让人浑然不觉,但是到了某个情景中,比如此刻,就变得清晰无比,甚至在心上淡淡的刻着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