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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回家

第二天,在办公室里,李玉并没有见到麦克。此刻的她想到麦克,就觉得有点恶心,又想麦克还怎么能够来面对她。哎,但是管他呢,工作要紧,就只当什么也未曾发生过好了。正好,施密德总算是批准了李玉的休假申请,李玉赶紧买回家机票,明天就闪人,省得留在BJ夜长梦多,施密德又要改变心意。一整天,无心工作,好不容易熬到五点三十,又和谢丽交待了几句。

李玉告诉谢丽,“我从明天开始休假,2个星期,我得快把我的年假用完,要不今年可能又要作废了。”

谢丽问:“真美啊,你有啥计划?”

李玉说:“我想回老家看看父母。有啥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8月10日一大早,南方航空公司的飞机,BJ直飞昆明。

李玉在任何场所,任何时间都能睡觉,飞机上也不例外。她竟然还作了一个梦,是一个夜晚,她在家里的院子里,只觉得夜空浩瀚,点点繁星,又听着潺潺的溪水,徐徐的冷风,融合着一种淡淡而梦幻般的朦胧,点缀着蓝蓝的静夜。远处山山相依、岭岭相联的苍山,是那么的绮丽伟岸;那静默林立、依山起伏的白杨,是那么的秀美;近处依稀可见的松林,在幽蓝的静谧里,枝节和针叶纵横交错着,屹立着;夜空上还有一轮弯弯的明月,怡然自在,悠悠悬在浩瀚星宇的深处。泻下的一片月光,惬意清凉,让草木无眠。

李玉正陶醉的看着,天上的月亮慢慢变成了红色,其他的一切融化了,融化出了蓝色。李玉突然又觉得她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个人,是黄色的头发,正要看头发下的脸。她就醒了,而她的边上,也站了一个人,黄色的头发,天哪,居然是麦克。

一时间,李玉恍惚得分不清楚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几秒钟后,她终于想到,还在飞机上呢。于是,习惯性的礼貌的向麦克问好,“你怎么也在飞机上?”麦克淡淡的回答,“我去旅游。”

“嗯,YN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有很多中国的旅游胜地。”李玉说。至此,她想起了依贝沙,以及前夜所发生的一切,她想要质问麦克,但是又想何必多管闲事,这种人,不招惹的好,于是,她淡淡的说:“旅途愉快。”也不理会麦克的反应,就坐了下来,顺手拿起一个杂志翻看。

巫山坝机场出关的时候,李玉又看到了麦克,他背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包,肯定超重了,这家伙,旅游还是搬家?麦克礼貌的问李玉:“我要去坐到大理的长途汽车,要不要同行?”

李玉心中不愿意,但又找不出理由推辞,只得说了好。

由于修路,从昆明到大理的高速公路只能走一半,剩下的一半要走老公路,老公路很多是建在悬崖边上,路面状况很差,高低起伏,又有很多碎石和坑洼,一个急弯接着一个急弯。天气又不好,阴沉沉的。司机倒是是个老手,开得漫不经心,车身上下起伏,屡屡化险为夷。李玉倒是习惯了,当年她刚上大学的时候,全部走老路,要10个小时呢。车中其余的乘客们,也都是平日里坐惯了这种车的,丝毫不以为意,有的说说笑笑,有的呼呼大睡,加之车中有不少人带着脏兮兮的行李,老婆哭孩子叫,各种气味混杂,刺鼻难闻。李玉只好把车窗打开,呼吸外边的新鲜空气。麦克开始有点吃惊,脸色有些发白,可能由于人种的缘故吧。但是他仿佛早有预料,走了一段后,干脆闭目养神。这时候,车窗外下起了大雨,李玉叹了口气,只得把车窗关上。

麦克这个时候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小本子,上面印着方格子,一些格子里有数字,一些则没有,麦克拿了一支笔,不时地往格子里填写着数字。原来是数字游戏,李玉看了几眼,觉得困的不行。

李玉不一会就睡着了,醒来时不知道走了几个小时,雨还在下。麦克在一边发呆。这个人怎么这么怪啊,在公司的时候,好像很开朗,但她却觉得他一会儿阴沉,一会儿缓和。这种时候,不说话有点尴尬,况且李玉觉着麦克还欠她一个解释。于是,李玉说:“你不应该让我做你的冒牌女友,欺骗依贝沙。”

麦克一愣,说:“是的,我没想到你会搞砸了。”

李玉心头火起,冷笑着说:“骗人的事情我当然做不了。”

麦克说:“只能算是善意的欺骗。”

李玉觉得自己都想喊了,忍了忍,说:“善意?我觉得是恶意,你怎么能这样伤害一个女孩子?”

麦克叹了口气:“我也是为了她好。”

“依贝沙在卫生间里哭得痛不欲生,我真后悔帮你去骗她。”李玉说。

“哭?”麦克一愣,然后麦克突然就醒悟了,接着说:“原来是你看到她哭了,所以就拆穿了我。”

“是的,我不该帮助一个负心而绝情的人。”李玉终于说出了心里憋了很久的话,只觉得痛快。

“我和她不过是普通朋友而已。但是你信不信,都不重要了。。。”麦克说完,转过头去。

李玉看到麦克脸上悲伤的表情,又仔细看了他的眼睛,虽然悲伤,但不象是撒谎,李玉突然怀疑起来,难道撒谎的人是依贝沙?那自己岂不是冤枉了麦克。她一转念,又觉得麦克才是骗子和负心汉。想来想去,还是一团乱麻。哎,感情的事情,剪不断,理还乱。人只常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自己不过是旁观者罢了,清不清又如何?别人的事情,自己何必参合。李玉心里的那个侠女顿时消失了,她的伸张正义的豪情也渐渐淡去。

过了很久,隔壁座位上的人,和李玉攀谈起来,那是一对到大理旅游的夫妻,麦克则在一边默默的听着。当对方得知李玉是本地人,于是问题就更多了。李玉知道去大理旅游是大部分中国人的梦想,在外地,她只要告诉别人我来自大理,引来的必然是一阵羡慕,多美的山水阿。对方肯定又接着猜,你不会是白族吧,李玉自然说是。对方肯定就开始问,白族有啥风俗,等等。这么多年,李玉早已习惯了,她也乐于宣传和介绍家乡的一切。

李玉说着:“好玩的地方太多了,像洱HN诏风情岛,三塔公园,蝴蝶泉公园,大理古城,洋人街。”

夫妻中有一人就说:“洋人街?估计外国人很多。这位外国朋友,你说不一定还能遇到老乡呢?”

麦克礼貌的一笑。

李玉也笑,说:“还有很多节日,火把节,三月街,最热闹的节日在三月,届时所有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到点苍山下,有各种山歌对唱庙会节目,十分热闹。”

“火把节?什么是火把节?”夫妻俩似乎对火把节很有兴趣。反正车上的时间用不完,李玉就详细介绍下。

火把节是每年六月底,是白族的传统节日,很有趣。节日当天,每一个村子都要竖一根高约一二十米的大火把。用松树做杆,上捆麦秆、松枝,顶端安一面旗。旗杆用竹竿串联三个纸篾扎成的升斗,意为连升三级。每个升斗四周插着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人寿年丰、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之类字画的小纸旗;升斗下面挂着火把梨、海棠果、花炮、灯具以及五彩旗。中午,人们扫墓、祭奠。

夜幕降临时,村中老人领头献祭品,向大火把叩头。几个勇敢矫健的小伙子,一个接一个地攀上高竖的大火把,将小火把逐人上传将大火把点燃。刹时,列焰腾空,鼓乐大作,鞭炮齐鸣,响切云霄,场面壮观。当火把上悬挂升斗的竹杆被烧断时,人们争相抢夺凌空飞下的升斗。抢到者被视为有福之人,受到大家的祝贺,被簇拥着回家,由主人用烟、酒、茶款待簇拥人。下一年度大火把上的升斗即由抢得升斗的人备办。

火把节的高潮是耍火把。男女青年各持一个火把。见人就从挎包里抓出一把松香粉往火把上撒。每撒一把,发出耀眼的火光,发出“轰”的一响,火苗燎向对方,叫做“敬上一把”。白族认为火苗指向可燎去身上的晦气。大家成群结队,举着小火把到田间地头,向火把撒松香粉,给谷物照穗,其意是消除虫害保丰收。

麦克听到这里,李玉觉得他突然就哆嗦了一下。奇怪,车上不冷啊。李玉想可能看错了,车子这么颠簸,不哆嗦才怪呢。她继续说,火把节的尾声还要跳火把。午夜前后,把狂欢时燃烧着的火柴棍堆成一堆堆的篝火。男女青年一个接一个地从篝火来回跨越两三次。要看谁跳跨得高、跳得远,直到兴尽为止。

李玉说完,夫妻俩连说好。李玉看了一眼麦克,才注意到麦克根本没在听,而是陷入沉思中。眼神中,透着一丝悲伤,没错,是悲伤。李玉不由得问,“你还好吧?”他居然不回答。讨了个没趣,李玉也懒得理他了,脑子里浮出一个英文单词来,rude。

夜里11点,总算到了。虽然下着大雨,父亲还是到车站来接李玉。看到麦克,居然认为是李玉的男朋友。李玉赶紧解释,同事,飞机上遇到的,来旅游。父亲建议麦克跟他们回家,雨太大,明天再找个宾馆吧。麦克竟然不推辞。李玉虽然有点不愿意,但是碍于面子,算了。

早上起来,只听到外面喳喳的鸟语,太阳已经出来了,阳光透过窗子撒了一地。推开窗子,好一个明媚的天气,万里无云,蓝天蓝得那么的明净。李玉想BJ比起大理,真是地上和天上。此刻的BJ,必然还是那个灰蒙蒙的天空,挤挤嚷嚷的街道,行人匆匆忙忙的脚步。如果能在这里找到一份好工作,一定留在这里不走了。她看一下表,十点了。那个麦克可能已经走了吧?

李玉磨磨噌噌下了楼,来到客厅,麦克正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紧紧地盯着桌子。

母亲一见她,就低声问,“你这个同事已经发了一上午的呆了,他有没有什么问题啊?”

“不会,他可是我们的二老板。没有两下子,坐不到那个位置的。”李玉回答。看了看麦克,他在看什么呢?桌子上什么都没有啊?那他就是在看桌子了。这个桌子算是古董了,奶奶的奶奶用过的,有点旧,有的地方磨得发亮了,但是质量特别好,也很实用。桌边雕刻着古典的花纹,也不过就是花花草草,虫鸟鱼兽。雕法都很简单,有的部位还要靠联想才能推测是什么。他要真在看这个桌子,那他还算有眼力。

李玉向麦克打了个招呼,他总算还回答了。吃过午饭,李玉就对麦克说,“你要去大理,对吧?我送你到公路口,那里可以打到计程车。我下午要去看望我奶奶。”

麦克突然也要去。去就去吧,这个怪人,李玉想着,本来大家同事,在自己的老家,自然要照顾你,但是这个麦克也实在是太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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