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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站在宿命的对立面

王淮枳坐在安城研究院的宿舍里,对着电脑屏幕,和一群好友聊着天儿。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今天是2016年4月24日,下午四点。因为周末的关系,安城的研究院是不上班的。事情看起来都如同他一直的周末一样。

是的,如同他一直的周末一样,也如同他的每一天一样,一模一样。这个无尽的循环从十年前开始,也就是从他消失的时候开始,现在的时间应该是2026年。可是当局者迷,又有许多环境的干扰和外在强大能力的操控,在外界看来他丝毫感觉不出来,他自己就像一个玩偶一样,让人家完全看在眼里。

每天都重复着相同的事情,时间分毫不差,更为可笑的是,这一天的设定中,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房间。因为那天的设定里面,王淮枳前一天买好了周末好多可以吃的东西,而且宿舍的角落里还有一只不大的电热锅。这也就给这个房间一个天然的死循环,王淮枳每天都活在了一个被造出来的世界里面。

每天晚上的深夜,制造这个假象的组织会利用强大的磁共振洗去他当天的记忆,然后把房间里的事物恢复到一天前的模样。可是这样会带来一个很大的问题,如何保证他每天的每一时刻都会准确的做相同的事情,比如每天早上醒来躺着的姿势,那明显是一种随机的过程。如果说每天都能准确的重复,难道这不是一种宿命么,是不是没有人可以站到命运的对立面。

他在周末会和以前的朋友聊天,他们让王淮枳和那些朋友聊天了。可是,很明显那不是真的他们,就很随意的说了几句话,王淮枳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但是还远没有发现其他的事情。他通过一些很复杂但不明显的图灵测试分析出对面应该只是一个能高度智能的程序而已。人类的情感远比程序复杂得多,在他的心里还埋藏着很多美好的记忆,

到了半夜,磁共振引发的微弱噪声,让他有了一些新的发现。虽然每天的洗脑,他都能用强大的自我意识去记忆一点点的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了,自我训练的强大意识,那种程度的洗脑已经对他没有太多的影响了,他每天都重复着前一天的事情,每一分一秒,思考着一个逻辑,一个可以崩塌眼前这一切的逻辑。

有时,他会想起那个冬季的下午,阳光暖暖的从窗外斜射进图书馆角落的书桌。他从门外走进来一抬头就看到了她,只是恰好她也抬头了,在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了自己以后的方向。他在她对面坐着,安静地看着书,安静地看着她,安静地享受着阳光的照耀。直到他要离开,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打破这份宁静,只是起身的时候,瞥见了桌上她的工作证,那时,他才知道,这个女孩儿也在安城研究院的工作。

可能是看过太多的书反而害了他,那些世界名著的中并没有出现主动出击的情节。后来,在研究院里,他们遇见了好多次,女孩儿从来没有注意过他,但是他知道,那就是她,她在安城研究院的大脑研究所里工作。事情并没有像电影里的一样发展,他们始终不认识,他始终遇见她。一个人在这里呆着的十年,他想了很多次她,明明都不熟,而她确刻在了他的心里。

夜晚躺在床上,他回忆着短暂的过去,从他记事以来,到他来到这里的一切过往。刚刚开始是感性的回忆,会想念那些天真无邪的日子,会想念那些天真无邪的人。从小学的群殴到初中的整天无所事事成绩却还过得去,然后到高中成天的努力学习但成绩却一落千丈。那些不及格的试卷,之前都会好好的收集起来,到后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铺满了整个课桌,厚厚的一叠,渐渐的麻木了。

在那个被考试压抑的氛围中,也只有在篮球场上奔跑才能有所释放。可是在那个整天精神高度集中的地方,曾经高一高二能打爆对手的人,开始变得力不从心,甚至跳一跳都快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尽管经历各种打击艰难,但是依旧有着自己的固执,因为他需要站在宿命的对立面,他必须站在宿命的对立面。

日复一日的感性是不好的。很多很多励志的小故事,所谓的名言警句,那些你以为的鸡汤,其实说不定那些都是砒霜。

然后他开始思考一些经历的细节,最早察觉到古怪的事情是还没到小学的时候,睡午觉的时候偶然发现房顶上挂着一件白色的大褂,而其他人是看不见的,他用尽全力也够不到的地方。那些明明看见有人往下跳的地方,走到边缘却发现是一道悬崖。明明走在平路上摔了一跤,就可以严重到和死神擦肩而过……

让他比较后悔的一件事情是,那天他遇见了那个女孩儿,恰好有人叫她的名字,他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准备离开安城回去老家了,时间,来的太晚。临走的时候,他留下了她的名字命名了一颗恒星,一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存在与否的恒星。这十年,他想来,其实一直不是时间来的太晚,而是自己居然没有努力去尝试一下认识她的勇气。如果不想后悔十年,那就去尝试认识一下吧。

失踪的那天他离开那个卖楼送恒星命名的地方,走进了一家理发店,这是一条深深的巷子,他注意到只有这一家店。路过的时候,通过门上的镜子,他看到自己长长的头发和满脸的胡渣。他想到了要回家了,也该好好打理一下自己了。他坐在那里理发,看到自己长长的头发被剪得像刚刚从监狱里出来的一样。他站了起来转身想表达自己的愤怒,但是就在那个时候他失去了意识。醒来的时候就是第二天的开始,然后每天都重复着这一天,之前他以为剪头发这件事情是一场梦境而已,明明被弄成了樱木花道的发型,而现在竟现在长长的头发还在他的头上,坚韧无比。后来他渐渐地发现每天的循环,才开始相信,那不是梦。需要思考的问题还有很多,能被发现的这件事情的漏洞却很少。

思想力的训练也是很重要的,从他发现自己的意念能够改变一些微弱的结果时,他开始了有目的的训练。真正的目的可以是尽快结束这一切,也可以是把那个恒星名字的女孩,也可是只是想把浪漫写在西元前的美索布达米亚平原,看看那风化千年的誓言会不会重演。这种回忆歌词可以让他放松,毕竟要把每天都做的事情精确到秒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他思考着种种的细节,去判断真正的巧合和非比寻常的安排。不是因为别的,只想尽快的结束这一切,希望受到牵连的人越少越好,希望上班的路上还能遇见她。他不会想到此时的表妹雨澜也正在这个房间,只是在不同的维度中,他们彼此感觉不到,也不会遇见。

雨澜抱着表哥的老式笔记本电脑,半靠在表哥当年宿舍的墙上。刚刚的短会结束之后,他们都回去研究院继续上班了。明明这件事的背后已经激流涌动了,而在这几个人这里却又是表面风平浪静。

尽管被多次告诫了现在的情况最好是静观其变,但是雨澜还是对他们的策略有一些不满的。她不知道,几年前,他们这个计划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也是和她一样积极,巴不得几天就能把王淮枳从某个地方拽出来。可是,随着计划的深入,他们发现王淮枳的消息依然很少,而参和进来的人和势力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

这段时间的经历,让她觉得自己和同龄的学生差的好远好远,那些坐在一个被虚构出来的社会,自以为自己是多么厉害的人其实是多么的可笑。她回忆着之前看过的各种心灵鸡汤,现在看来是多么不堪一击,他们永远都是站在圣人的角度看问题。她回想起一段电影的经典台词“听了那么多的道理,却依旧过不好这一生”。

她回想起刚刚的会议,那个几天前一起吃饭的三姨,居然也是参合进来的其中一股力量。从之前的调查结果来看,当年表哥被换之后,三姨是知道的。可是她没有提出来,整个家族就只有她从外公那里继承了那股侠义之气。她调查了各方之后,收养着那个从一开始就知道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的孩子。她掌控的势力并不强大,但是一直没有放弃,但也拒绝任何势力的加入。

雨澜回过神来,打开了王淮枳的笔记本电脑,果然密码已经被删除掉了。桌面上的四叶草破土而生的壁纸应该还是当时表哥设置的,里面的东西应该全是原本未经修改。桌面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个图标,一如他当时极简的风格。

她翻到遍了电脑,表哥的生活似乎除了上班就是看书,她才想到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读这么多书能有什么用。她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向阳台走去,她太需要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了,在这个压抑的房间里,她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压抑。就像是命运这双无形的手把她推向了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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