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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2月,近江国,长滨城。

原先,这里是秀吉的发迹之地。当年消灭近江浅井家后,信长册封秀吉为长滨城城主,秀吉自此走上出人头地的第一步。在清州会议上,由于秀吉已经取得了完全的政治主动,所以在领土分配上做了让步,把长滨城让给了柴田胜家。现在长滨城由胜家的养子柴田胜丰镇守,处于秀吉与胜家对峙战线的最前沿。

一蹴现在仕官于此,暂时有了栖身之处。但是,他还没有正式被录用,只是暂时性意义的“旁寄众”。

选择在这出仕,一蹴的目的很简单:获得武士身份,然后报仇。

只有正式成为有主家的武士,才有机会上领兵上战场,才有机会杀死秀吉。

这一天,一蹴在屋敷中正襟危坐,只听一声:“主公到!”立刻低头行礼,迎接。

城主胜丰今天召见一蹴,有任务要安排给他。

“嗯,不必多礼,正午。”胜丰示意让他抬起头来。

一蹴依然用了“正午”的假名,来掩饰自己真实的身份。

“大人,不知今日召见,有何吩咐?”

“那个,正午,你来这里一个多月了吧。”

“是。”

“好像还没有让你执行过什么任务……”

“是。正午不胜惶恐,但有所命,万死不辞。”

“现在,我要向你传达主命。正午殿听命!”

“是!”

“明日,主公大人要来此,我要你担任接待役,负责迎接主公一行的事务。”

“交给在下!”

“另外,正午,这次任务如果完成的好的话,我会提拔你做足轻大将的。”

“是!在下感激不尽!”

第二天一早,一蹴就安排好了迎接队列,在城外迎接主公胜家的到来。

日本古代的封建体系是层级式关系,类似于西欧的“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武士主要还是听命于自己主君的命令,但对于自己本家的主公也必须遵命。一蹴现在的身份是柴田家城主柴田胜丰的家臣,属于陪臣的身份。

“正午奉城主大人的命令,在此恭候主公大人的大驾!”一蹴匍匐在地,低头行礼。

“嗯,抬起头来。”

“是!”一蹴抬起头,看着骑在马上的主公胜家,心中暗暗赞叹:“好一位伟丈夫!”

柴田胜家当时已经61岁了,已近老迈,但身上丝毫没有透露出一丝衰颓之气,依然英气勃发,俨然猛将之风彰显,表情不怒自威,不由让人折服。

“你叫正午,是吧?”胜家问道。

“是。”一蹴恭敬的回答。

“你的安排,我很满意。”

“在下惶恐!感谢您的赞誉!”一蹴回答道,“下榻的官邸已经安排好了,请跟随我来。”

“嗯,辛苦了。”胜家带着随从人员数十人,随着一蹴入城。

安顿好了胜家一行,一蹴如释重负,起身告退。

接待役的任务比较繁重,为此一蹴忙碌了整整一天,到天色昏暗时才算完成。

回去复命时,胜丰很满意他的表现,赞赏了几句后就让他退下了。

当晚,躺在床上的一蹴,一直心神不宁,或许是剑客的直觉,让他预感到有什么要发生。

不放心起身的他,警觉的听到,外面隐隐有脚步声。

一般人在这么夜深人静之时,是绝不会出来走动的。而且明显是在压低自己的脚步声,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的行动。

一蹴披上衣服,悄悄走了出去。他的脚步同样放的很轻,不让任何人察觉。

他注意到,远处屋檐上有一群身着夜行衣的忍者,悄悄的窥视着屋里的情况。旁边的花园里,也隐隐约约的露出人影。

一蹴定睛一看,他们埋伏在柴田胜家下榻的屋敷周围,看来是想对胜家不利。

怎么御馆里会有刺客?一蹴百思不得其解,这里照例应该戒备森严,今夜却一反常态,一个侍卫也没看见。

这时,天上一片遮住月光的云刚好飘开,一道月光照下,一蹴顿时看清了其中一人的脸。

那人是城主胜丰的贴身随从。

一下子,一蹴就反应过来了。难怪周围的防卫这么疏忽。

胜丰有反心,他要谋害自己的养父。

说来的确有这个可能,胜丰虽然是养子,但已经失宠,现在胜家更信任自己另一位养子佐久间盛政,由于胜家自己没有亲子,所以盛政很可能成为继承人。所以胜丰会甘冒风险,发动叛变吧。

“主君想要谋叛。”想到这一点,一蹴就不由一阵苦笑。自己已经是第二次碰上这种事了,上次是旧主光秀,这次是新主胜丰。难道这就是“下克上”的宿命?

自己怎么抉择?追随主君?抑或是……?

一蹴的脑海里,回想起白天的场景。

随后,他就做出了抉择:追随胜家。

只有柴田胜家,才有能力统领本家,才能和秀吉对抗。像胜丰之流是没希望的。

此时,一蹴注意到,众刺客在偷偷的在胜家屋子周围堆放柴草,看来准备放火烧死胜家。

已经事不宜迟,一蹴立时拔刀而起,瞬时已经砍倒一人,同时大喊:“主公小心!有刺客!”

众刺客一看行动暴露,暗杀已经不可能,立刻转为强攻,一部分冲入屋敷,另外的向一蹴冲来!

一蹴并不惊慌,毕竟眼前的这些小角色,自己很快就能解决。他担心的是胜家,虽然胜家的武勇闻名天下,但是毕竟年岁已大,对方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

周围的刺客也清楚,杀死胜家才是目的所在,所以极力拖住一蹴的行动,好让自己的同伴成功得手。

这时,只听一声惨叫,从屋敷里传来。一蹴暗叫不好,只怕胜家有危险。

他立刻回头一看,顿时出乎意料。

只见两名刺客已经横尸当场,柴田胜家手持一把四尺长的大刀,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身上还沾着血迹。其他几人慑于他的威势,无人敢向前。

一蹴大喊:“主公,不要紧吧?”

“哼,不用担心,年轻人。”胜家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包围自己的刺客,“你是叫……”

“在下柴田家家臣,名叫正午!”言毕,一蹴顺手一刀,一名刺客立时毙命。

“哦,对了,叫正午,”胜家回想了起来,“你的剑术不错啊,年轻人!”

“多谢主公夸奖!”一蹴一边挥刀一边说道,“请您快到这边来,由在下来保护您!”

“呵呵,我可没老到要别人保护的程度!”说着,一名刺客挥刀向胜家袭来。胜家都没正眼看他一眼,一声暴喝,顺手就是力拔千钧的一刀!

只听“喀”的一声,刺客手中的刀竟然硬生生的被他砍断了!他自己也被顺势劈成了两半!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漂亮!”一蹴不由的喝一声彩,刚才那一刀之刚猛,实是一蹴平生之仅见。“破瓶之柴田”,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宝刀不老!

“看到了吧,年轻人,”胜家略带得意的说,“我可还没老,不会输给你们年轻人的!”

“既然这样,主公,不如我们来一场竞赛吧!”

“有趣,看谁杀敌更多!看好了!”

说完,两人都开始了砍杀,简直势如破竹,犹如奋战不息的修罗一般!

没过一盏茶的工夫,所有刺客都已经横尸倒地。

被鲜血染透身上的二人,互视了一会儿,然后放声大笑!

痛快!两人都不由觉得,实在杀的酣畅淋漓!

“主公,此地不宜久留,快离开这里吧!”

“为什么?”

“其实,这些刺客是胜丰大人派来的,他有谋害您的野心!”

“什么?胜丰他……居然背叛我……”胜家甚至有点不敢相信。

“总之,快点离开此地吧。”

“为什么?”胜家注视着一蹴,“你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主君,要来救我?你并非我的直臣,完全可以向胜丰效忠……”

这时,一蹴突然单膝下跪,跪在胜家面前。

“因为,只有主公您,有为人主的气量,有统领本家的气量,去结束这个战国乱世!”

胜家沉默了片刻,看着眼前的这个英气十足的年轻人,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很好,”说着,胜家一把扶起一蹴,“那么,以后你就直接侍奉我,为本家效力吧!”

“多谢您,大人!”一蹴低头向胜家行臣子之礼。

当晚,胜家就带着一蹴等随行数人,连夜赶路逃回了自己的居城北之庄城。

胜丰得知胜家逃走的消息,不由的暴跳如雷。他深知这样一来胜家定不会饶过自己,一狠心,直接投靠了秀吉。

胜家得到胜丰叛离的消息后,则认为这是秀吉搞的阴谋,不由的更加痛恨秀吉。

回到居城后,胜家召开了评定会议,一蹴也奉命出席。

“正午上前听封!”

“是!”一蹴随之应诺出列。

“基于你对本家的忠心和立下的武勋,我决定,提拔你为侍大将,俸禄一百贯!”

“是!”

“另外,我决定给你赐姓,你说你来自于加贺国,就以此为姓,叫做‘加贺正午’吧!”

“多谢大人!在下当竭尽忠勇,为本家效力!”一蹴向胜家低头行礼致敬。

“诸位,今天召集大家,是要商讨本家下一步的战略的。众所周知,胜丰已经投靠了秀吉,长滨城已经落入敌手,我方现在在战略上已经处于被动了。”

长滨城一丢,胜家等于失去了保卫北陆的门户。相反,秀吉等于获得了进攻北陆的据点,对于胜家而言,战略形势更加的不利了。

“所以,本家下一步对于羽柴家的策略应该如何?我想听一听大家的意见。”说完,胜家环顾四周的家臣,“有什么意见就直接发表出来,不要拘谨。”

“义父,我有意见。”一位年轻武士出列向胜家行礼,说道。他就是胜家最宠爱的养子,被誉为“鬼玄番”的佐久间盛政。

“哦,盛政啊,说吧,有什么看法?”

“义父,显然易见,现在本家已经处于被动了。一味死守下去只会坐失武运,应该立刻进攻,夺回优势!盛政愿为先锋!”

“很好的气魄!不愧是盛政啊,年轻人就是气盛。”胜家微笑着说。盛政的豪勇颇有胜家之风,故而为胜家所青睐。

“抱歉,主公,在下有不同的意见。”发话的是一蹴。

“哦,正午,但说无妨。”

“在下以为,现在还不是进攻的时机。为今之计,应当是和羽柴军议和。”

“什么?!”一旁的盛政忍不住了,“加贺殿,听闻你是位勇士,没想到你出仕本家后提出的第一个意见居然就是议和!义父怎么能跟秀吉那种猴子讲和!这种言论无异于投降,你是何居心!?”

“无谋!”一蹴心想,强忍住心中怒气,沉默不语。

“盛政,听正午继续说下去。”胜家示意要盛政冷静。

“是,在下以为,议和只是权宜之计,是为了拖延时机。现在从军力上来讲,羽柴军的实力在我方之上,正面硬拼实属不利。况且正值冬日,现在北陆普降大雪,行军十分困难。总之,天时并不在我方,所以必须议和,来争取时机。”

“怯懦的家伙!”盛政冷笑道,“敌人比我方兵多如何?大雪封路又如何?只要勇于冲锋,拼死一战,虽敌有百万之众,亦不足为惧也!”

“盛政殿,在下以为,真正的武勇,应该懂得何时进,何时退,能够忍一时之辱,比一味冲锋更有勇气。”一蹴缓缓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是真正的武勇了?!”盛政气的直接站起身,手握剑柄,“那么,就和我来一场真正的胜负,来看看谁是真正的武勇之士吧!”

“放肆,盛政!”胜家一声呵斥,盛政无奈,只能气呼呼的重新坐下。

“正午的意见很有可行性,的确现在不是决战的时机。”胜家继续说道,“那么,正午,你觉得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是。在下以为,先找一位合适的人选,作为议和的使者前往羽柴军中,进行议和的谈判。这位人选应该挑选与秀吉关系契合的,最好有好的旧交。”一蹴顿了一顿,继续说,“其次,本家应该即刻派出使者,前往毛利,上杉,长宗我部,织田(指信长三子,胜家的盟友信孝),德川等诸大名处,联络势力,等候援军,并且让他们牵制秀吉的兵力。为防止议和计划失败,现在也要立刻开始整顿军备,做好迎击对方进攻的打算。等援军一到,时机一成熟,就是本家与羽柴家一战之时。到时诸将士奋勇一战,则秀吉可擒矣!”

“很好,很漂亮的军略。”胜家赞赏道,“看来,你不止是位猛将,还是位智将呢。哈哈!”

“多谢大人赏识。”一蹴回答道。

“关于议和使者的人选,我已经定好了,就选又左了。(‘又左’指北陆七尾城城主,前田利家。)他和秀吉那家伙交情很好,应该能说服他。”说着,胜家把视线转向盛政,“至于整顿军备的任务嘛,就交给盛政了。”

“是。”盛政不服气的低头。

“联络诸大名的信,由我亲自来写。那么,正午,去向利家传达主命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胜家对一蹴说道。

“是,交给在下。”

“好,今天的评定就开到这,大家退下休息吧。交代的主命,务必达成。”

“是!恭送大人。”众家臣一同低头向胜家行礼告别。

“等一下,加贺殿。”一蹴刚刚离开天守阁,就被身后的盛政叫住。

“有何指教,盛政殿?”

“哼,你刚才在义父面前很出风头啊。竟敢这么小视我,实在有够大胆!”盛政来者不善,看来是找碴来的。

“如有冒犯,万望海涵。”一蹴回答的不卑不亢。

“与其用说的,倒不如直接比划一下吧!”说着,盛政拔出腰间太刀,“和我一决胜负!”

“抱歉,我无意和你动手。”说着,一蹴继续往前走。

盛政作为胜家的养子兼爱将,在本家里颐指气使惯了,其他老臣都是忍气吞声,从没有一人敢像一蹴这样当面冒犯他,让他难堪。于是,性如烈火的盛政直接来找一蹴决斗。

而一蹴的态度更是让盛政愤怒,认为对方是在小视自己。于是见一蹴转身过去,盛政直接挥刀砍去!

可是,他却砍了个空,一蹴如同背后长眼一般,轻巧的避开他的一击,瞬时闪到了盛政的身后。

盛政大惊,只这一招,就证明对方绝非泛泛之辈,急忙跳开摆好架势。

一蹴却并没出手的意思,静静的说:“请收刀吧。在下无意与阁下争斗。”

“除死方休!”盛政已经彻底失控,疯狂的向一蹴发动攻击,只是都被一蹴轻巧的闪开了。他甚至一直没有拔刀,这更让盛政觉得这是对他最大的蔑视,越发的咄咄逼人。

“为何不拔刀!?尽管砍过来,不用留情!义父那边我去澄清,不会怪罪你的!”一边挥刀,盛政一边愤怒的对一蹴说道。

“这样下去只会没完没了。”一蹴暗自想道,“抱歉,得罪了。”

突然,一蹴不再退闪,相反向前一个箭步,栖近了盛政。盛政暗自心喜,顺势一刀横砍,要把一蹴拦腰斩成两截!

“啪”的一声,盛政大惊,一蹴居然用双掌将自己的太刀硬生生夹住!无论自己如何发力,刀都如同被黏住一样收不回来,急的他直冒冷汗。

这是,一蹴双手顺势一扭,盛政双手虎口剧痛,不得已只能撤刀,当的一声,太刀落地。

兵刃既已被夺,胜负自然分晓。

又一次,一蹴使出了这一招“无刀取”,上次使出时是情况危急,这次则是彻底的气定神闲,完全发挥出了这招的精要。短短数月,一蹴的实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只是切磋,没必要决生死。”短短的说完这句话,一蹴转身而去,只留下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盛政……

这里是七尾城,前田利家的居城。

前田又左利家,乃是被称为“枪之又左”的豪勇之将,自年幼时就侍奉织田信长,本是胜家的同僚。由于和贫贱出生的羽柴秀吉当时相住毗邻,所以私交甚笃。但他只是一贯善于冲锋陷阵,而不善谋略,后来反而被秀吉所超过,在秀吉已被提拔为一方城主之时他还是一介普通武士。后来由于积功,被封为北陆七尾城城主,成为北陆军团长柴田胜家的“与力”(副将)。本能寺之变后,胜家一跃成为大名,就把那些往日的同僚收为自己的家臣,利家也被迫签署了臣服的书状,直接口称胜家为“父”,结成封建主从的义父子关系。

所以,当胜家考虑议和使者的人选时,首先想到的就是他。

带着命令书状,一蹴驱马来到了七尾城。到了城门前,他却惊讶的看着这座城。

不错,数月前,当一蹴昏迷在越前的茫茫雪原中,被一位好心的大小姐搭救后,他被带到的地方就是这里。

后来一蹴匆匆告辞,也没有留意。现在奉命再次前来,才认出了这里。

“难道……搭救我的大小姐……会是利家大人的家眷吗?”

抱着心中的疑问,一蹴向门口的守卫表明身份,请他们通报。

很快,他见到了城主利家本人。

利家是位看起来十分和善的中年人,一点都看不出是纵横沙场的“枪之又左”。他客气的接待了一蹴:“哦,使者大人,辛苦了。不知尊姓大名?”

“前田大人客气了。在下是主公新录用的家臣,加贺正午,现担任侍大将一职,今后还请多多指教。”一蹴恭敬的回答并行礼。

“哪里,请多指教,加贺大人。”利家也还礼,“请问,这次父上的主命是?”

“请看,这是命令书。”一蹴恭敬的递上。

利家双手接过,打开看了片刻,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哦,我明白了。父上的意思,是要我担任使者去同筑前(指秀吉,官拜筑前守)议和,为本家获得时间,是吧?”

“正是如此,利家大人。本家与秀吉关系最睦者莫过于阁下,所以由前田大人担任此重任是再合适不过了。”

突然,利家问道:“加贺大人,众家臣对此的看法如何?”

“啊,这个嘛……”一蹴沉吟片刻,说道,“其实,很多家臣都有不同看法。比如,有的人就认为,直接进攻是最有效的……”

“哈哈,肯定是盛政那小子的意见吧。”利家突然说。

“不出前田大人所料……”

“那小子,太过年轻气盛了。打仗可不是一味的靠蛮勇就能获胜的,他是没有受过大的挫折,才会过于自以为是。不过,这次父上倒是没有采纳他的意见嘛,是哪位大人提出议和再联络诸大名的战略的?”

“不才在下。”

“哦,是阁下?”利家惊奇的说道,“年轻人能有这样的韬略,而能忍一时之血气,了不起!我当年可就做不到啦……”

“承蒙盛赞,在下愧不敢当。‘枪之又左’的赫赫威名,在下是无法比拟的。”一蹴谦虚的回应道。

“哈哈,老啦,‘枪之又左’什么的,已是昨日黄花了!阁下年轻有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利家微笑着说,“只是,本家对我这个人选,就没有什么疑问吗?”

“这个……在下倒是听到一些传闻,只是不太方便相告……”一蹴面露难色。

“我知道。‘又左和筑前多年好友,会不会趁机与筑前内通?’类似这样的传言,我也听过很多了。”

“……原来您已经听说了。”

“一方是主君,一方是挚友,的确让人头疼。加贺大人,如果是你,会怎么抉择?”

“这个嘛,”一蹴思索片刻,“朋友之谊不可忘,然主君恩义大于天!”

“原来如此,”沉默了片刻,利家接着说,“请向父上禀明,我前田又左将誓死完成主命!”

“是。那么,在下告退。”一蹴起身辞别。

“嗯,且等一下,正午大人。”利家说道。

“早安,父亲大人。”正当一蹴要离开之时,一个温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嗯?”一蹴注意到这个声音有点熟悉,抬头一看。

一位衣着华丽,身姿婀娜的少女,走了进来,恭敬的跪坐下向利家低头行礼。优雅的姿态,全身散发出不可言喻的气质,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女神一般。

“哦,你来了,果凛。”利家说道。

“父亲大人要见我,所以我就马上过来了,”那位被称为果凛的少女说,“只是不知道这里还有客人,失礼了……”

“正午大人,我来介绍,这位是我的养女,花祭果凛。”利家说道。

“呃……”果凛盯着一蹴看了一会儿,“啊,是你,正午先生!”

“再次见面,在下不胜荣幸,公主殿下。”一蹴回礼道,“承蒙上次的救命之恩,还未能当面相谢,在下就不辞而别,在此向您致歉。”

“不,没什么,看见您无恙就好……”果凛突然变的有些吞吞吐吐。

“噢?正午大人认识小女?”利家问道。

“在下数月前曾蒙贵小姐相救,大恩终身难忘。”一蹴回答。

“哦,原来阁下就是果凛一直提到的那个‘正午先生’啊!”利家说道,“哈哈,太巧了……”

“父亲大人,我哪里有……”果凛的脸都红了。

“不是吗?那几天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正午先生’,还没精打采,茶饭不思的吗?”

“那个……”果凛害羞的已经说不出话了。

“所以,女儿的心思做父亲的是最了解的。说不出来了吧?哈哈!”

“父亲大人,你这么说,对正午先生是很失礼的。”果凛红着脸说。

“好啦好啦,就不让你难为情了。正午大人,我的女儿果凛,既然你们认识,那我就放心了……”利家转过去向一蹴说道。

“不知大人和公主有何嘱托?在下一定尽力而为。”一蹴似乎一点都不为气氛所影响。

“其实,父上的命令书里还提到一个内容,要让我表明对本家的忠心。”

“表明忠心?”一蹴不解。

“所以,我决定,让我的女儿果凛,去北之庄城小住,这样对我的猜忌就会迎刃而解了。”

一蹴恍然大悟,所谓的表忠心,就是献上人质,这也是战国时代臣子表示效忠的惯用手法。利家为获取胜家的信任,决定让自己的养女做人质。

“本来,我还不太放心,但既然是正午大人,我就安心了。所以,果凛,你愿意为了本家的安危,去北之庄城吗?”利家问道。

“女儿愿意。”果凛静静的回答道。

“很好,”利家站了起来,走到一蹴身边,说道,“正午大人,小女果凛的事务,一切就有请正午大人多多关照了?”说完,他郑重的向一蹴行大礼。

被如此郑重的拜托,一蹴不由感到紧张,急忙还礼:“不敢当,前田大人,在下一定会全力照顾好公主殿下,保护她的安全。”

“多谢,正午大人。”利家抬起头来,“我会让爷随果凛一起去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爷就行了。”

“请放心,交给在下。”

“正午先生,今后还请多多指教。”果凛低头向一蹴行礼,不愧是上流社会的大小姐。

“哪里。请多多指教。”一蹴又一次低头还礼。

马车从七尾城出发了,前往北之庄城。

车里面坐着前田利家的千金果凛,爷在前面驾着马车,一蹴坐在爷的身旁。

“有一件事,还想请教……”一蹴问道。

“有什么要询问鄙人的吗,正午大人?”爷依然用他的一贯的拘谨而多礼的语气说道。

“那个……贵大小姐既然是利家大人的养女,为何不姓‘前田’,而姓‘花祭’?”

“大小姐原来是尾张豪族花祭家的千金。她的亲父花祭清志朗大人和老爷(指利家)是少年故交,后来,在桶狭间之战中(战国著名战役之一,当时还很弱小的织田信长依靠奇袭战法,一举杀死统领数万大军上洛的骏河大名今川义元,从此威震天下。),清志朗大人战死,临终前将年幼的大小姐托付给老爷。老爷于是将大小姐收为养女,并且不让她改姓,说是将来会为她觅得一位良婿,好让花祭家的家名继续延续下去。”

“原来如此。”一蹴变的沉默不语。

“那个,”从马车里传来果凛的声音,“正午先生,可以麻烦您过来一下吗?”

“是,在下马上过来。”一蹴转过身去,拉开帷幕一角,跨了进去。

“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公主殿下?”一蹴礼貌的问道。

“那个,正午先生,可以不要对我用敬语吗?”果凛说,“毕竟,您是父亲大人的同僚,对我这么客气,我会觉得过意不去……”

“那么,公主殿下的意思是……”

“不如就像朋友一样,不用叫我‘公主殿下’,如何?”

“这个……太失礼了吧。”一蹴回答。

“没关系啊。我是孤儿,父亲大人虽然对我很关爱,可是由于他常年很忙,所以经常没空陪我。爷又对我过于恭敬,我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置于一个高高在上的孤岛中一样……所以,正午先生,能跟我像个朋友一样聊天吗?”果凛望着一蹴的眼睛说道。

“好吧……那么我应该称呼您……”

“‘称呼您’?‘称呼——您’?”果凛连续的重复这句话,一蹴意识到刚才又说敬语了。

“那个,应该叫你什么?”一蹴换了一种说法。

“我就重新自我介绍一次吧,你好呀,正午君。啊!我直喊你正午君不要紧吧?我名叫花祭果凛,小名梨果凛,就叫我梨果凛吧。”突然,果凛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语气跟一蹴说话,让一蹴一时反应不过来。

一蹴一时无语,不知怎么回事,难不成梨果凛小姐神经错乱了吗!?

“哦,抱歉,我刚才失礼了,”果凛道歉道,“我平时一直保持着拘谨有礼的样子,刚才一失控,吓到正午君你了。”

“不,没什么。”一蹴说道,“其实我能理解你,公主……”

“嗯?”果凛又笑嘻嘻的盯着一蹴。

“噢不……其实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梨果凛。”

“真的?”

“因为,”一蹴抬头转向了窗外,“我也是一名孤儿。”

一阵短暂的沉默。

“抱歉,惹起你的伤心往事了。”果凛歉意的说。

“就不要动不动就道歉啦,”一蹴突然也换了个语气,“不是你说,像朋友一样吗?”

“嗯,好的。”

“主公,加贺正午前来复命!”一蹴向胜家报告。

“哦,正午啊,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

“回禀大人,前田利家大人已经收到了命令书,并且表示将全力完成大人的指示!”一蹴严肃的说道,“还有,前田大人为表忠心,自愿将其养女花祭果凛公主送来本城,作为人质!”

“喔,我了解了。”胜家说道,“利家的忠心可鉴,我也对他放心了。你完成的很好,正午。”

“多谢大人赞赏,”一蹴顿了一顿,说道,“只是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望请批准!”

“什么事?说说看。”

“在下离开七尾城时,前田大人曾郑重的将花祭公主托付于在下,要在下好好照顾。在下也以武士的名义向他保证了。所以,请妥善安置好花祭公主的住处,在下愿意负责照顾!”

“我知道了,”胜家微笑着说,“又左的女儿也是我的贵客,礼数上是不能有所怠慢的。住处和待遇就由正午你去照情况安排吧。”

“是,多谢大人!”

忙了一天的一蹴,终于安顿好了一切,回到家,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

的确一天累的够呛,安排果凛住处,以及随身侍女,等等都要一蹴处理。毕竟被主公任命了“接待役”的任务,还是主动请缨的。

“辛苦啦,正午君。”白天,果凛对着四处指示忙碌的一蹴说道。

“为了梨果凛小姐,这点小事不足挂齿。”一蹴突然搞怪的模仿爷的举止,“我愿以武士的荣誉发誓,为您献上一生的守护。”

这时,果凛说了一句足以让一蹴晕倒的话:“你这是在……泡我吗?”

“这、这,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一蹴有点不知所措。

“哈哈哈,抱歉抱歉。不过要守护我的话,不超过爷是不可能的哦。”果凛俏皮的说。

“那个,不可能的。”一蹴无奈的耸耸肩。

晚上,躺在床上的一蹴回想着白天的经历。梨果凛这个新朋友的确有够有趣,平时总是装成一副高贵大小姐的样子,私下里原来是这么平易近人的女孩。

更奇怪的是,一蹴发现自己又会开玩笑了,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笑容了。

不知不觉中,自己一直阴暗的心情,开始照进一缕阳光了吗?

一个贵族大小姐,却有这样截然不同的两面。

似乎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由的,一蹴的胸口感到一丝沉重。

真的好像,好像那个女孩,那个喜欢冷嘲热讽,喜欢骂人“笨蛋”,喜欢敲人额头,实际上却渴望理解和真爱的女孩……

突然间,一蹴的心像被刀剜了一般,好痛,好空。

那种失去一切的绝望感,又回到了一蹴的心里。

脸庞被默默涌出的泪水沾湿,一蹴把手臂压在眼睛,可是还是止不住泪水。

他的另一只手,紧紧的攥着,攥着那枚发卡……

第二天,一蹴早早的起身,无精打采。

他昨晚一夜未眠,双眼红红的。

起身之后,他也不做什么,只是坐在那发呆。

又陷入了自怨自艾的状态,一蹴的情绪十分低落。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一蹴却不想去开门,他想一个人呆着。

敲门声响了一阵,停了下来。

“请问,正午先生在家吗?”

是果凛的声音。

整理了一下仪容,一蹴走过去开门。

“早安,正午先生。”果凛彬彬有礼的向一蹴问好,现在处于高贵模式。

“早上好,正午大人。”一旁的爷也向他打招呼。

“哦,早安,梨果凛,爷。”一蹴强打起精神来。

“爷,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了,休息吧。”

“是,鄙人告退。正午大人,大小姐还请多多关照了。”爷向一蹴恭敬的鞠躬告退。

“呼,这下轻松了,”见爷走开,果凛松了一口气,“刚才可累死了!”

“有这么夸张吗?”一蹴问道。

“当然啦,”果凛随意的坐下,“平常时候爷他一直不离我左右,弄的我连随性的说句话都不行,好累啊。”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啦,”果凛突然凑近了一蹴,以至于一蹴都能闻到她身上的体香,不由的心跳加速,“爷可是很严厉的。一直以来,他都负责我的起居还有生活。如果让他看到我这么随意的举动的话,他可能会昏过去吧。”

“真有这么夸张?”

“不骗你。爷那家伙真是的,像个保姆一样。”看着果凛气呼呼的样子,一蹴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爷可是完全为你考虑啊。他好几次特别郑重的对我说‘正午大人,大小姐的一切就有劳您多多照顾了’,搞得我都无所适从,这么被人郑重的拜托,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一蹴说道,“看的出,他可是完完全全为了保护你,不惜一切啊。”

“这个,我也知道,只是爷他太过死板了,让人受不了,”果凛继续说道,“你不觉得,他整个人怪怪的?”

“……”一蹴失语了,他甚至开始同情爷。

“不过,爷也有柔情的一面哦。”果凛继续微笑着说,“有一次,爷生日,我特别准备了礼物送给他。他收到后还感动的哭了呢!”

“真的?想不到那个铁血的爷居然也有这一面啊。”一蹴惊讶道。

“其实,男孩子哭是很正常的嘛,我并不觉得男人落泪就很稀奇,”这时,果凛注意到了一蹴的脸,“对了,你好像刚刚哭过耶,怎么了?”

“没、才没有呢。”一蹴急忙转过脸去,掩饰道。

“骗人。你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有泪痕呢,”果凛继续追问,“怎么了?啊,我知道了,该不会,被女孩子甩了吧?”

一蹴无法回答。他内心的那部分故事,不愿让别人知道。

他只想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痛苦,而不愿像个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向别人倾诉。

“没问题,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一蹴故意装出阳光的微笑,“多谢关心啦,梨果凛。”

“真的没事?”果凛还在怀疑着。

这时,一位小姓前来走来,向一蹴行礼:“加贺大人,主公有命,召集诸位商议事务,请尽快前往评定间。”

“哦,我了解了。”一蹴起身说道,“抱歉,梨果凛,主公召见,失陪了。”这正好也是一个时机,一蹴赶紧以此逃避果凛的追问。

“不,小女子打扰太久了,正午先生有正事就请去吧,不用在意我。我也该告辞了。”瞬间,果凛又切换回了高贵模式。

“诸位都来齐了,好,我们开始评定吧。”胜家正襟危坐在中央,说道,“首先是好消息。据回报,美浓国国主织田信孝大人,长岛国国主泷川一益大人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出兵请求,不日即将起兵响应我们。”

“哦,真是好消息啊。”“这下那个可恶的秀吉可要吃苦头了。”众家臣附和道。

信孝本为秀吉故主信长之三子,他起兵讨伐秀吉,就使得秀吉失去了大义名分,而一益更是“织田五宿老”之一,当年信长灭亡武田家之后,让其坐镇东方,直接负责关东攻略,乃是一位有勇有谋的名将。此二人愿意站在胜家一边,实在是莫大的支持。

“义父,这可是大好时机啊。请下令,让我领一支部队,讨伐秀吉!”盛政又主动提案。

“不要操之过急,盛政,到时仗有的是让你打的,”胜家否决了盛政的提案,“等各方大名联络完毕,本方兵马整顿完成时,才是和秀吉决战之时!”

“大人,属下以为,当务之急,是稳定本方。”一蹴进言道。

“嗯,我下面要说的正是关于这个。最近本家领土的治安出现不稳的征兆,诸位怎么看?”

“启禀大人,我认为这是由于对百姓课税过多,人民无法生存所导致的。”一蹴说道。

“为何?”胜家问道。

“最近本家为了加快整顿军备,连续加赋,人民抱怨不堪。另外,为了增加兵员,还到处抽调壮丁。属下以为如此劳民,不是明智之举。”

“加贺殿,你是在暗指治安不稳是由我征发民兵造成的?”盛政生气的说。

“在下并未暗指任何人,只是对大人提出谏言,希望大人爱惜民力,施行善政。”

“你是说我执行的是恶政了?!”盛政气的站了起来,“如果不拉壮丁,怎么扩充兵力?怎么和羽柴军对抗?像你这种只会空谈仁义的家伙,什么都不懂!”

“算了,盛政,冷静点!正午也是为本家尽忠而已。”胜家来打圆场,“正午,你的建议虽然有理,但具体的确如盛政所说,不这样做不足以加快扩军,所以,只能暂时继续下去。”

“是,属下了解了。”一蹴默默的退下。

“哼,看到了吧,加贺殿,以后不要再肆意的对义父的政策指手画脚,这是僭越的行为!”看到一蹴的建议被否决,盛政更加神气了。

“总之,诸位继续按既定方案执行下去吧。好了,退下吧。”说完,在诸家臣的恭送下,胜家退入内堂。

一蹴一个人默默的走出去,心里在翻涌着。

“这样下去,只怕失去民心,本家的根基就要动摇了!”一想到这,一蹴不由的叹了口气,“如果大人在的话,或许就不会这么作了……”

他想到了那个为结束乱世,而不惜赌命谋叛的旧主——明智光秀。

时势正在迅速的变化着,天下一统的局势还不甚明了。胜家为了拖延时间而派人与秀吉议和,正中下怀的秀吉欣然允诺。双雄签订了协定,约定化干戈为玉帛,精诚团结的共同辅佐幼主织田三法师(信长嫡孙),完成信长的遗志。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而已,双方都希望对方会被这一纸协议所骗,为本家争取时间。双雄的对决越来越接近了……

天正十一年(1583年)一月,按耐不住的泷川一益抢先动手,起兵讨伐秀吉,攻占了峰城、龟山城,严阵以待秀吉前来。秀吉闻报立刻集结大军起兵讨伐。虽然一益抢占了主动,但是过于心急,当时北陆大雪冰封,胜家根本无法派援军前来支援,秀吉得以集中优势兵力先消灭一益。

面对秀吉统帅的三路大军,将近25000兵马,只有6000多人的一益根本无力抵挡,很快峰城,龟山城北夺回,连一益的本城长岛城也被攻陷,一益被迫移驻桑名城继续抵抗。如此一来,胜家的一个重要盟友被严重削弱,形势愈发严峻。

“具体当时就是这样,我把礼物交给爷,并且跟他说:‘爷,这是给你的,请收下。’可是你猜怎么样?他还是很严肃的说:‘确实鄙人已经确认收到了,请问大小姐要鄙人把礼物转交给谁?’天哪!”果凛眉飞色舞的对一蹴说,“我本来以为他是故意的,后来才明白他是真的不知道,最后我只能说明:‘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爷。’哦,连送个礼物都这么累,怎么会有爷这样的人的?”

“哈哈,的确,爷够一本正经的。”一蹴笑着说,“不过,他是特别关心和尊敬你才会这样的啊。话说梨果凛,上流大小姐的生活,你还没有适应吗?”

“我其实讨厌这样,”果凛说道,“从小虽然父亲大人很疼爱我,身边也总是有人服侍我。可我真正渴望的不是这个。”

“嗯?是什么?”

“朋友,和自由。”果凛的语气变得有些幽怨,“我一直梦想,有一天自己不再是大小姐,能像个普通的女孩一样,可以和好朋友一起聊天,可以在郊外畅所遨游……”说完,她露出了渴望的眼神。

“现在你不是达成一半的愿望了吗?”一蹴说道,“至少有我这个朋友了嘛。”

“是的,有正午君做朋友,我真的好高兴,”果凛换了一种开朗的语气说,“尤其是我们聊天时,产生的那种羁绊和连带感……”

“呃……连带感……”一蹴不由的感到一丝紧张,“这意思也就是说……”

“啊,你刚刚一定在猜我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是吧!”果凛突然用一种搞怪的表情看着一蹴。

“我、我我我我才没有这么想呢!”一蹴吞吞吐吐的回答。

“那、那那那那真的是太可惜了!”果凛也模仿一蹴吞吞吐吐的语气说道。

“呜……”一蹴彻底无语了,实在搞不过这个女孩。

过了一会儿,果凛突然放声大笑:“哈哈,算了算了,这次就饶过正午君你了。看你刚才的样子,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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