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丢人的？女儿家的心事不就这么几件么？再说，二姐也到年龄了，想这些可不是正常的么？”林嫏被林姗的模样逗乐，便笑嘻嘻地调侃她，“赵将军的确英姿勃发，为人又正直清廉，年少有为，英俊潇洒，我想一定有不少姑娘倾心于他。不过要我看，还是二姐的胜算最大。”
“嫏儿，原来你也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真后悔今日找你。”林姗的脸颊越来越红，避开林嫏的视线。
“后悔也没用了，我已经知晓你的心思了。快多讨好我吧，不然我定将你的小心思透露出去。”林嫏一点也不买林姗的账，继续挑逗她。
“好你个嫏儿，这会儿以为抓到了我的把柄就可以肆意取笑我了是么？”林姗禁不住林嫏的一再调侃，当即板起面孔，转移话题，“你就没有心上人吗？”
心上人……林嫏星光异彩的眸光霎时暗淡下来。许络吗？心猛地一沉，拉扯着疼。
“怎么了？”林姗一眼瞧出林嫏的异样，上前拉住林嫏的手臂，轻声问。
“没，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个人……他去了战场。虽然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是，我想我一定会一直等他，等他回来娶我。”林嫏想到许络的诺言，他那双灿漫星光的眸子，心里一软，暖融融的，“所以，二姐……你也会一直等赵将军吧？”
“那是自然。”林姗坚定地回答，眼睛闪闪，停顿片刻，她望向林嫏，认真地问，“嫏儿，告诉我，你有多爱他？”
“爱他？我自问我对他的爱不及他对我的十分之一……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可以为他做一件事情，不求惊天动地，但是可以用我的命去换的，在所不惜。”林嫏长叹一口气，对着旷阔天地，一字一句，极度虔诚，“我只希望我可以和他永远在一起，至此一生，别无他求。”
林嫏的话不说震撼天地，却也是一番震慑人心的肺腑之词，林姗内心震动，眼底泛起泪花：“如此，我祝福你们。也希望他可以早日归来……陪你。”
“谢谢。”
林嫏与林姗一番彻谈，竟然产生一种相见恨晚的感悟，同时也为她感到哀戚，如此美好纯真的少女，怎会有一个那么庸庸碌碌的娘？还有一个贪慕虚荣的大娘压着，这点与林嫏是一样的。不过林嫏还好些，自小没和齐如玉相处过，而林姗……则是在齐如玉他们的眼皮底下长大的，平日的压迫可想而知。
自从那日起，林姗和林嫏日渐熟络起来，林嫏也不是日日呆在家里刺绣了，大多时候往外跑，和林姗相约见面谈心，在福客楼内喝茶聊天、谈天说地，也好不快活。
“对了，我记得城中有一家叫做仙绮楼的地方，好像很多人都喜欢去，可是……大娘却叫我不要靠近那里，免得招惹一身不干净的腥气。嫏儿，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林姗眨巴着大眼看坐在自己对面悠然饮茶的林嫏，单纯地笑问。
“咳！”林嫏冷不防被这样一个问题砸得眼冒金星，一口茶呛住，差点憋死她。
林姗担心地为她拍背顺气，林嫏却摇手示意无事，大力呼吸了一下后，她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丝怪异的神情：“你不晓得那是什么地方？虽然我也没有去过，但是我听别人说，那是一家不普通的‘青楼’，之所以说它不普通，是因为那‘青楼’的老鸨桃花姨是一个好人，她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少女，若是少女愿意留下接客也就罢了，要是不愿意，也可以选择当艺妓、丫头或是领一笔钱自求生路。不过啊，人家姑娘拿了钱又没地方去，也不会其他谋生技能的话，大部分还是会自愿回去接客或者当丫鬟的，总之你情我愿，绝不逼良为娼，因此从来不会出大事，生意兴隆，这才有那么多人愿意往那儿跑。”
其实……林嫏心底暗暗道，她是不太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人的。
“真的么？”林姗很是吃惊地瞪大眼，她盯着林嫏，幽幽道，“其实真假与否也和我们没关系，只不过我听说一件怪事，这段时日有人去专那里也不要服侍，只要找人，你说怪不怪？难不成她们真拐了人家良家女子不成？”
林嫏闻言，也摸不着头脑地撑起下巴：“真的有这样的人？他或许是为了其他事？”
“这倒不清楚。我只是听说他为了找那人，花了大把银子，可晚上却从不留宿在那儿。”林姗细细品茗。
林嫏心里犯起嘀咕：真的吗？那倒是个奇怪的人。算了算了，跟自己没关系，不需多想。更何况林嫏已然心里有数，看林姗这单纯程度，她所谓的听人说，只怕八成是听齐如玉八卦来的。
“近日听闻边关战事已然结束，近日内将会班师回京。只是其他三国亦是暗藏杀机、风起云涌……只怕这战事还没那么简单就结束，我好担心赵将军。四国天子的确都是厉害角色，时常需要亲自上阵，可战争一起，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可受苦了。万一天子一个不慎又出了什么事，那我们……”林姗感叹，说着说着居然紧张起来，两只青葱般的手上开始渗出细细的汗珠，来来回回不停地搓着。
“别担心，赵将军武艺高强，不会有事的。”林嫏伸手握住林姗的手，细声安慰。
其实相比之下，她更担心许络。
“我没法子不担心……现在不光是四国相争，据说近几年又出现一个组织，他们的头领帝系六君更是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听说每个都是杀人魔王，武功又深不可测……我很忧心。”她不自觉地站了起来，来到了二楼的栏杆边，朝楼外望去，一潮春碧。
林嫏安静望着内心不安的林姗，低头抿了一口茶，淡淡一笑：“怎么？帝系六君，很有名吗？”
“有名？只怕都是凶名。每个人嘴上都讲着念着，神神叨叨的。问题的重心并不在这儿！而是……他们要做什么？”林姗的面容一半暴露在阳光下，一半隐没在廊檐投下的阴影里，显得有些昏暗，她瞅着看不出是什么神情的林嫏，叹气道，“天下动荡，是每个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事。现在四国还未平静，又突然冲出来一个帝系六君，可笑连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最危险的，还不是那些一直在冲锋陷阵的人么？赵将军和你的心上人。”
“你说的对。只是，现下我们女儿家什么都做不了。我也相信他们一定可以化险为夷，我们除了静观其变，别的什么也不能做……等等看吧，至于帝系六君……我们就悄悄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林嫏的唇角噙着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意，看起来慧黠得很。
“也是，这哪是我们女儿家可以看清楚的呢？可……帝系六君每人身怀绝技，那六君之首武功更是出神入化，另无人也各有一手好本事……这样的六人，加上他们手下的死士，谁可抵挡？”林姗内心稍稍安定，可惜一想到那棘手的问题，立刻又提到了嗓子眼。
林嫏轻轻一笑，转首看向微蹙眉心的林姗：“不要忘了，六人的力量虽强大，可食物从来只有一个……该怎么办呢？如你所言，六君六人隐身世间，每人一身本事，旁人学不来，这样互相牵制下来，到底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你的意思是……他们会内乱？”林姗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迟早的事。他们六人此刻可以同心，可以后就未必了。”林嫏站起身来，走到林姗身边，轻轻拍了拍她，嘴角依旧带着纯美笑意，“要知道，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同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