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公主平安还朝,赫连武总算是了了一块心病。此番设宴,一是为两位公主平安归来庆祝一下;再者是为了让两位公主现身,让朝中的大臣了解一下,破除谣言,稳定人心。皇帝不喜欢铺张,所以宴会办的虽然热闹,却并不奢华。
有赫连幼薇和傅若水两个女儿一左一右的伴在身旁,皇帝自然是极为高兴的,连平时惯看的歌舞百戏也变得格外精彩,臣子的敬酒也是来者不拒。
“父皇,儿臣最近在民间得遇一位奇侠,此人不禁武功极高,而且更难得是才德兼备,所以儿臣特此向父皇引荐!”一出戏演完,见父皇正是兴致高的时候,赫连城走出桌前,跪在地毯上道。
赫连武并未答话,大皇子赫连锦绣笑着道:“武功极高、才德兼备?我想二弟是不是有点言过其实了,是不是你还想说此人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赫连城并不想和他斗嘴,只是跪在地上等候父皇回话。赫连幼薇在父亲身旁耳语了两句,赫连武这才恍然说道:“嗯,宣进来让朕瞧瞧!”
听见皇帝身边的太监点自己的名,风吹雪迈步走进大殿,站到赫连城身旁。
“来者何人,见了吾皇为何不跪?”赫连锦绣沉声喝道,他身旁的王妃叶灵心见了来人却是颇为惊诧。
风吹雪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对他连使眼色的赫连城还有为他捏着一把汗的幼薇,终于跪下朗声道:“草民风吹雪,见过吾皇万岁!”
赫连武倒是没有在意他的些许怠慢,道:“平身吧,抬起头来让朕和大臣们看看!城儿也回位吧!”
“谢父皇!”
“谢皇上!”
大臣们惊叹着打量起昂首直立的风吹雪,临近的交头接耳起来,可碍于两个皇子,都没有说出什么有实质的话,反倒是赫连武点点头,颇为欣赏的道:“嗯,多一分则刚,少一分则柔,中正如玉,确实是难得的一表人才,众位卿家以为如何啊?”
风吹雪的外在本来就无可争议,皇帝都说好,大臣们哪里敢说个不字,一时间对他的溢美之词连绵不绝,赫连城和赫连幼薇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反倒是赫连锦绣脸上有些挂不住。
“父皇,您都夸了这么多句了,难道不该赏吗?”赫连幼薇摇着父亲的胳膊道。赫连武大笑起来,问起旁边的傅若水道:“若水,按你说呢?”
傅若水知道父亲此时只是想给风吹雪的封赏找一个理由,便道:“妹妹所言甚是,这位风吹雪在燕赵地区素有侠名,儿臣在入宫之前也是见过其剑术的,武功之高,确实罕见!”
赫连武颇为赞赏对傅若水微微颔首,“能让若水出此溢美之词,确实难得,朕就……”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赫连锦绣却在王妃的耳语下站了起来,大声说道:“父皇,我对这位风大侠也是闻名已久,今日一见更是心生钦慕!儿臣的东宫还缺一位侍卫首领,不知可否让他到我的东宫就职呢?”
大皇子的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颇为诧异。赫连武道:“锦绣,此人乃是城儿引荐的,你若要去恐怕不妥吧!”
“父皇,儿臣只是爱才才出此言,和是谁举荐的又有什么关系呢?”赫连锦绣说的一口漂亮话,博得满朝文武同声赞叹,却气的赫连城咬牙切齿!
“那好,风吹雪,朕就……”赫连武刚要下旨,却被赫连幼薇给打断了,她摇着父皇的胳膊道:“父皇,儿臣的华阴宫也缺一位侍卫呢,就把他派到我宫里去好吗?”
赫连武微微诧异,赫连城也走出来跪下道:“儿臣的府上也缺一位得力的幕僚……”
大臣们都傻眼了,两位皇子、一位公主竟然在同一时间去争夺一个人,真是古今奇闻……赫连武有些愠怒,喝道:“真是胡闹,这风吹雪到底有什么本事,让你们三个都来争抢?”
三位殿下吓得不敢说话,赫连武对着风吹雪道:“能博得我三个皇儿青睐,想必你定有过人之处,不知可否当着满朝文武,展示一番呢?”
风吹雪微微一笑,道:“既然展示,就请皇上出个题目,草民也好有个方向!”
“这一般二般的题目朕想恐怕是难不住你,城儿说你才德兼备,那你就自行斟酌,若是能让朕心服口服,定有重赏!”
风吹雪微微皱眉,便计上心来,立时消失在夜色当中,只留下满朝文武目瞪口呆……
赫连城和幼薇都替他捏了一把汗,傅若水也有几分担心,可不消片刻,风吹雪就如同从天而降似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玉杯,摊在手中让众人观看。“这杯子一共九只,草民为了展示,便只取了一个!”
“这,这莫非就是……”离得近的几个大臣瞠目结舌,连话都有些说不全。这时,却只见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侍卫神色慌张地从远处赶来。为首的侍卫不经通报,便直接上殿,跪下道:“启禀皇上,刚才有刺客闯进皇上寝宫,盗走了九龙玉杯中的一只,逃向此殿而来,臣等因此犯了圣驾……”
赫连武看着风吹雪手里的杯子惊出了一身冷汗,在傅若水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道:“张虎,你看看旁边那人手里的杯子可是丢失之物?”
张虎看着风吹雪手里精致无暇的玉杯,顿时惊叫道:“正是正是,皇上,此人肯定就是刺客!”
赫连武被他大惊小怪的样子弄得脸上挂不住,赶紧道:“好了,收了杯子退下吧!他盗杯之事是朕恩准的,没有什么刺客!”
张虎满是敌意的看了风吹雪一眼,这才取了杯子退出大殿。众大臣被这么一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更头痛的是赫连武,他沉思了好一会才道:“风吹雪,三位殿下都对你垂青,你自己想往哪方供职啊,又想要何赏赐?”
“启禀皇上,草民一向闲云野鹤惯了,并无心留下,只希望陛下放草民回去,便是恩典了!”
“你这是何意,难道我北魏的封赏你瞧不上吗?”赫连武微怒道。
“陛下何出此言,只是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好,好一个不可强求!”赫连武想起幼薇说过的话,又被他的言语一激,突然大笑起来,吓得赫连幼薇脸都白了,“朕若是强求,难道你敢不从吗?”赫连武一声怒喝,左右侍卫顿时围拢过来,场上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众人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风吹雪笑着看了一下武装森严的侍卫,毫无惧色的道:“不瞒陛下,说真的,草民若是想要离开,恐怕就算你宫里的侍卫成百上千,也未必留的下我!”
“你……”赫连武没想到他竟然出如此狂言,怒的狠拍了一下座椅的扶手,满朝的文武吓得不敢吱声,侍卫们则严阵以待,只等皇帝一声令下!
情势如此僵直,傅若水赶紧走出来跪下道:“父皇,这风吹雪是极难得的人才,我想父皇一定也是十分爱惜的吧!虽然他有些恃才傲物,但我想父皇宽宏大量,并不会真的为难他!”
赫连武也不想出什么差池,无论发生什么冲突,对他都没有任何好处,便笑着道:“还是若水冰雪聪明,深明朕心,那依你应该如何处置他呢?”
“回父皇,儿臣的宫内还没有额定的侍卫,都是由临世差遣的侍卫担任,不知可否让他到儿臣的宫内任职?”
“这……”赫连武没想到她竟也提出这样的要求,试探性的问道:“风吹雪,若水公主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你意下如何?”
风吹雪看着傅若水有些紧张的脸色,迟疑了一下道:“谢皇上,草民一定尽心保护公主!”
赫连城几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赫连幼薇这才发现自己此时已是汗流浃背,又神色复杂的看了傅若水一眼。
……
“见过公主!”风吹雪俯身对着傅若水行了一礼道。皇宫分内外两层,侍卫是不许进入内廷的,所以虽然在傅若水的月华宫当差十几日,他却并没有见过她。
傅若水打着伞微微一笑,示意风吹雪平身,道:“下雨了,我来看看你,在这里呆的还习惯吗?”
风吹雪看了看淅沥沥的秋雨道:“多谢公主挂念,一切安好!”
“和我说话还这么客气吗?”傅若水打趣了他一下,将伞撑到他的头上道:“到走廊上避避雨吧,不要这么辛苦!”
风吹雪怕她淋到自己,便应允了。两人走到廊上听雨,一时无话。傅若水坐在走廊的围栏上,一袭如瀑的黑发映衬着她绝美的身姿,如仙子一般,让人亲近又不敢亲近。终于,傅若水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晚宴那日,我向父皇请求让你做我的侍卫,你不会怪我吧!”
风吹雪微微一愣,道:“公主说笑了,公主之命,微臣哪里敢不从?”
傅若水淡淡一笑,绝美的容颜顿时让周围的美景黯然失色,“你连皇命都不放在眼中,我区区一个势单力孤的小小公主哪能让你乖乖听命?”
风吹雪也微微扬起嘴角,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若是哪日在宫里呆的腻了,就告诉我,我可以向父皇请命,放你离去!”傅若水看着他,却忽然笑着道:“也许是我多此一举了,你若想走,谁能留的住你呢?恐怕,只有你心上的人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