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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张宁的故事

叶轩独自一人走在去人民医院的路上,想着等一会就能见到自己昔日的偶像,心情不禁有着几分激动。

虽然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了,但是他对于曾经的自己影响是那么的大,给自己留下的印象是那么深刻,这让自己完全无法做到平时那么平静。

张宁,两年时间过去了,我兑现了自己昔日的承诺,来到了二中,成功进入了校队,只是这里却已经没有了你的存在。

当年,我是看到你的表现后才决定来到二中!

当年,我是为你才做出这个决定!

昨天,我也是因为有你的存在才进入二中的校队!

可是今日,当我知道你已不在二中校队时,你可知我是有着多么的失落?

独自走在喧嚣的马路上,叶轩不由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当他以一个震惊全场的背身反扣结束那场比赛后,他如愿以偿的进入了校队,与他同时入选的还有李慕、彭道武和卢帅。

虽然刘一波和杨志勇很遗憾没能入选,但是他们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沮丧和失落,反而非常坦然。

随后,李胜告诉大家今天下午进行新学期的第一次集训便结束了昨天的选拔。

今天下午,叶轩满怀期望而又兴奋的来到体育馆,可是直到集训开始后他都没有看到张宁的身影。

于是在休息时候,他便向坐在自己旁边的官昊询问是怎么回事。

然而答案却令自己那么震惊,直到现在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那无法置信的感觉。

张宁离开了校队,就在两年前那场和一中的决赛之后,正当大家都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做出各种美好的规划的时候,张宁告诉大家他要离开球队,告别篮球。

当时,所有人都被震惊了,脸上都是无法相信的表情!

一个如此热爱篮球的人怎么可能放弃篮球?

一个视篮球如生命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是张宁当时说话的表情是那样真实,那么认真,然而语气又是那么缥缈,那么那么虚无,仿佛漂浮于万里高空的云彩,好似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

后来大家才知道,原来就在那天晚上比赛的时候,他女朋友生病了。但是为了不让他担心,不耽误他的比赛,她把这一切都没有告诉他,因为她明白篮球就是他的生命,这场球赛是他期盼已久、也绝不能错过的比赛。

晚上,就在他和一中比赛的时候,她一个人忍着疼痛向医院走去。

但是就在这个时刻,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她从此失去了知觉,躺在了医院。

两年了,已经整整两年了,她都躺在医院里,躺在那张白色的床上。

两年来,没人见张宁打过球。两年来,他每天都会去医院,周末更是整天呆在医院,陪在他女朋友的身边。

一个青春貌美的姑娘,在她人生中最美好的季节,却永久地失去了知觉,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一个视篮球为生命的男孩,由于心中深深的自责而选择了放弃自己的最爱,这是一件多么遗憾的事情!

叶轩的心中有着深深的感动,他为他们的故事而流泪,他很同情也很理解他们,但是他不认同张宁的选择,更不同意他的做法。

篮球不应该这样被抛弃!那些昔日和他一起汗洒球场的兄弟们也不应这样被抛弃!

沉思间,叶轩已经到了人民医院的大门口。到旁边水果店买了点儿水果,叶轩便向医院内走去。问清楚张宁所在的病房后,他径直来到病房门口。

这是一间单独的病房,此时大门紧紧地关着。

透过门上的玻璃叶轩看到一个女孩正躺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眼,好似睡熟了一般。在病床前面,有一个男孩坐在凳子上,手上拿着一个碗和勺子,正在喂女孩吃东西。

一勺又一勺,男孩就这样慢慢地喂着,小心翼翼而又专心致志的。

只是女孩的嘴始终都是紧紧的闭着,以至于有些食物顺着女孩的唇角向下流淌。

然后男孩从旁边的桌子上抽了几张纸,给女孩轻轻地擦拭,动作是那么温柔,似乎生怕弄疼了女孩,扰乱她的清梦。

“咚咚”叶轩轻轻地敲了敲门。

张宁走过来打开了门,见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陌生的人,眼里满是疑惑的神情。

昔日的偶像已不复往日那般光鲜,一张略带憔悴的脸上有着几日没剃的胡须,双眼已不如往日那般有神,表情平静,略显苍老,只有那副身材依然有着昔日的影子,并没有因为两年的荒废而走形。

“你好,我叫叶轩,今年二中的高一新生,校篮球队的新成员。”叶轩边打量着张宁边向他自我介绍道。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张宁仍是一副疑惑的表情,他不明白叶轩过来的目的。

“我想进去看看她,可以吗?”叶轩指了指躺在病床上的女孩轻声说道。

“嗯,进来吧。”张宁让开了身体,等叶轩进来后把门又轻轻地关上。

站在病床旁,静静地看着这个犹如进入了睡梦般的女孩,叶轩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这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一张鹅蛋型的脸上有着尖尖的琼鼻,小小的嘴唇紧紧地抿着,长长的睫毛即使是在睡梦中也露在外面。皮肤白皙,长长的头发散落在枕头上。她的表情是那么安宁,安宁得好像正在做着一个美丽的梦。

如此青春可爱的女孩,却在她最美丽的时候,只能天天躺在病床上,把它的美丽关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

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把手上的水果轻轻地放到桌上,叶轩便静静地站在那里,良久良久,房间里寂静无声。

“你来应该不仅仅是为了看蓓蓓吧?”最终还是张宁打破了房间里的沉寂,说话时他的双眼始终静静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姚蓓蓓。

“嗯,我是来恳请你回到校队的,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离开篮球。”看着张宁的眼神,叶轩平静的说道。

“如果只是为了这件事的话,那么你请回吧。”仍然是默默地看着蓓蓓,张宁轻声说道。

“你真的愿意就这样放弃你最喜爱的篮球?抛弃那些昔日与你共洒汗水的兄弟们吗?“叶轩激动地说道,声音加大了几分。

缓缓地转过头来,张宁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高大而又帅气的男孩。

那张帅气的脸上此时布满着激动的神情,他那微张的嘴巴,紧缩的双眼,让你能够明显的感受到他此刻心中的焦急。

看着叶轩的双眼,张宁缓缓说道:“已经回不去了,我不可能再去球场,也不会再去碰球了。“

“你能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吗?“听到张宁的回答,叶轩轻轻的说道,情绪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

“请说。“

叶轩在窗前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眼睛看着窗外的人群,开始平静地说着。

“有一个小男孩,他从小就喜欢篮球,为了篮球,他每天都会刻苦的训练,每天都会在脚上绑着铅块练习,经常到网上观看视频学习,不管刮风下雨,日晒雪落,他从未间断过。他的身体一天天变强,技术一天天变好,以前那些自己认为特别厉害的人都被他打败了。但是到后来他开始变得有点儿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打篮球,想要得到的是什么,因为他从来就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叶轩的声音是那样轻盈,似乎漂浮在窗外的空中。

“两年前的一个晚上,他和朋友一起观看了一场球赛,这场球赛让他收获了很多,这场球赛让他记住了一个3号。3号的突破,3号的助攻,3号的投篮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中;3号的篮球智商,3号的打球方式让他敬佩万分。就在那时,原本迷茫的他似乎找到了前进的方向,他找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目标,以3号为榜样,同他一起征战高中赛场。从此,他更加发奋训练,更加玩命的训练,以前一起打球的朋友们都被他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说到这里,叶轩停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平静,眼睛依然注视着窗外虚无的天空。

“两年后,为了兑现自己当初的承诺,他来到了3号所在的学校,进入了3号所在的球队,但是当他开始欣喜地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时,他却发现那个3号已经离开了球队,更为可悲的是他甚至离开了篮球。“

“他满怀着憧憬与希望而来,收获的却是失落与失望!“

这时候,叶轩终于收回了注视着窗外的目光,似乎刚从沉思中醒过来一般,双眼紧紧的看着张宁的眼睛,轻轻地说道:“你不觉得这样对这个小孩不公平吗?“

良久,良久,房间里没有一丝声音。

看着眼前的叶轩,张宁慢慢地说道:“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他们俩住在同一个小区。小时候,他们在幼儿园里相识,每天一起玩耍,一起长大。从小学直至高中,他们都在同一个班级。每天,他们都会一起上学,放学后一起回家。小女孩要吃什么东西,小男孩都会去给她买,小女孩走不动了,小男孩会替她背书包甚至背着她走。他们就这样子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懂得更多的事情。有一天,小男孩对小女孩说:丫头,做我女朋友吧,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就这样,他们变成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说到这儿,张宁停顿了下,低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嘴角露出了甜甜的微笑,似乎是在回味一段极其美好的往事。

“男孩喜欢打篮球,那是他最喜欢的运动,是除了女孩外最爱的东西。每次他打篮球的时候,女孩都会坐在旁边静静地观看,陪着他,偶尔也会为他加油,为他鼓掌。就在两年前的一个晚上,在男孩自认为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比赛之前,女孩却告诉他她今天晚上有事,不能去观看他的比赛,但是她会为他祝福,会等着他凯旋归来。听此,男孩的心中有着几分不快。同时由于人生中第一场重要的比赛即将来临的缘故,他的心情非常激动,激动得他没有发现女孩今天的不正常。“

“那场比赛他发挥得非常好,成为了场上最为耀眼的那个人。但是当比赛结束后,他发现自己的手机上有着很多个未接来电,全是女孩的妈妈打过来的。拨通电话,他呆立当场。急急忙忙跑到医院,女孩正躺在急救室里。女孩生病了,但是为了不影响他的比赛,她没有告诉他。就在她去医院的路上,她被迎面而来的汽车撞倒在地。”

“从此,她便躺在了床上,一睡就是两年,并且没有任何醒过来的迹象。如果不是那场比赛,男孩便不会离开女孩。如果不是篮球,女孩就不会发生车祸。”

说到这里,张宁的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声音变得有点儿哽咽。

面对这种情况,叶轩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什么,他只是默默的看着张宁,看着他那痛苦的样子。

“是我害了蓓蓓,都是我,都是由于我,蓓蓓才会变成植物人。两年来,我每天都会来看她,每天都会陪她说话,可是她从来就不回答我,她不回答我!”张宁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看着躺在床上的蓓蓓,泪水顺着眼角一直往下流淌着。

“每次看到蓓蓓,我的心中都有着深深的愧疚与自责,起初有段时间,我甚至不知道要怎么样面对蓓蓓。无数次晚上,我在噩梦中醒来,也有很多次晚上,我梦到蓓蓓醒过来和我说话了。可是,每次醒来,伴我的依然是这漫漫长夜!”

“现在,我唯一的梦想就是蓓蓓能够好起来,唯一的愿望就是每天都能够陪伴在蓓蓓的身旁!”张宁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他的声音依然有着几分哽咽。

听到张宁的话,叶轩的心情也沉重了几分,但是他仍然感觉这不应该是张宁的命运,这不应该成为他的宿命。

“如果蓓蓓清醒的话,我相信她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看到张宁伤心的样子,叶轩完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别说了,你回去吧!”张宁的目光始终都注视着蓓蓓,轻轻地说道。

“张宁,是你让我找到了方向,是你让我迷茫的人生不再迷茫。我是为了你才来到这所学校,是为了能够与你并肩战斗而加入了校队。可是你呢?你放弃了自己,抛弃了那些曾经与你共洒汗水的兄弟们。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回来,我永远都会等着你回来!”

看了看张宁,然后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蓓蓓,叶轩说完这些话便走出了病房。

静静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蓓蓓,泪水再一次从张宁的眼中滑落,他就呆呆的坐在那里,任它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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