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希伦斯愣住了。
…这算什么。
…这到底算啥?!
“…为了实现一个愿望而毁掉整个世界,这究竟是什么样的逻辑啊?!怎么想都不对劲啊!”
他大声喊道,但却马上意识到,自己没有能够怪罪的人。
“…没错,就是这样的。”
托艾先生意味悠长地点了点头。
“能够将这个世界一瞬间抹灭,然后在其废墟和灰烬中建起新的世界…啊,某种意义上来说,听起来还真是优美呢。…‘没有破坏就没有改变’、‘凤凰从灰烬中的涅磐’、‘奥丁诸神所畏惧的诸神之黄昏’…这就是当五张天咏之乐章被聚集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天咏之乐章与世界的结合、破坏、然后重新构造:『溃之歌』。”
“…溃、之歌?”
那希伦斯的呼吸在无意间变得急促了起来。
“那是只有当五张天咏之乐章被集齐时,才会发动的最终乐章…既然是由天咏之‘乐章’所组成的,那么自然就会让人联想到‘歌’啊~这正是毁灭、终焉、以及溃乱的歌——溃之歌。”
塞巴斯顿在一旁轻松地解释道。
那希伦斯陷入了沉思。
既然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会被破坏,那么还有什么必要去通过搜集天咏之乐章来发动溃之歌呢?
“虽然表面上来看,发动溃之歌是只有疯子会做的事情。”
托艾先生说道。
“但是,世界上却真的有愿意这么做的‘疯子’。七桩罪之所以那么可怕,是因为它们能够扭曲人类的思想,然后将人类引上不归路。因失去了爱人而悲伤的人、因自己不被别人理解而痛苦的人、还有因孤独和被背叛而陷入绝望的人,有很多人希望这个世界能够早日迎来终结…更别说,若能为自己创造一个理想的新世界,那些人一定会竭尽全力来寻找天咏之乐章的吧。”
“…。”
那希伦斯咽了口唾沫,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喉咙十分干,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自己居然在不经意间变得这么紧张。
“我们该怎么做…”
少年开口问道。
“…你这么快就想担起责任的重负吗?”
托艾先生试探性地问道。
——在溃之歌的面前,世界只有迎来终结的命运吗?…就没有任何人们能做到的事情吗?…不,正因为命运不存在,所以溃之歌的发动也绝对不会是必然的!一定有办法来阻止这一切!…没错,既然你想要通过溃之歌来为这个世界定下毁灭的宣言——
“…——那么,就让我来把那名为‘命运’的宣言完完全全地粉碎掉吧!”
…并不是在担起不必要的责任。
那希伦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直瞪着托艾先生的双眼,就如在瞪着自己要拒绝的命运一样。
…也不是在自不量力地挑战难题。…
“…我、在做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事!”
少年坚定地说道。
塞巴斯顿在一旁颇有意思地看着这一切。他能感受到…不,不只是他,现在在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从那希伦斯身上散发出来的斗志。那是绝对的意志…绝对要将注定化为悲剧的命运击碎。
“嘛,你的意思我们是知道了,但一个人在这里昂首高呼是无济于事的。要说该找谁去发泄的话,应该还是…”
塞巴斯顿说道。
“…AzureBallad。”
“…嗯?”
“AzureBallad,‘蔚蓝诗谣’,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塞巴斯顿问道。
“…不,印象中没有听过。”
“…我想也是,如果要是那么有名的话,就不算是‘秘密组织’了。”
“那个…这个‘AzoBalat’到底是什么啊?”
那希伦斯问道,他对异国语言一点也不灵通。
“是‘Azure
Ballad’。”
塞巴斯顿纠正道。
“又名‘蔚蓝诗谣’,是个地下的秘密活动组织。对于他们,我们所知道的其实也不多,但唯一确定的是,他们知道溃之歌的存在,并期待着使用其来摧毁这个世界。”
“…他们这么做是为什么?”
那希伦斯问道。
“不知道,若不能找到他们本人来核实,我们也只能做猜测。然而人类又是那么难以捉摸的生物,所以他们的动机还是个未知。”
塞巴斯顿耸了耸肩,说道。
“但,蔚蓝诗谣这个组织是存在的。至今为止,我们已经暗地里交手不知多少次了,目的就是在对方之前找到并拿到天咏之乐章…虽然若不能集齐五张就不能发动溃之歌,但若只是防守的话,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的我们总有一天也会被拿下的。”
“…所以,你们希望借助我作为睢者的力量来寻找天咏之乐章?”
“你可以这么理解。”
所以,说到头来,自己还是,某种意义上来说,一个寻宝器。
“…可是,塞巴斯顿,你不是也是一个睢者吗?”
“是的,我虽然是,但是只有我一个人实在是难以应付。”
“难以应付?”
“对方毕竟也不是吃素的。蔚蓝诗谣从某个方面来说已经算是恐怖分子了,但是,因为天咏之乐章和溃之歌的存在不能向外界透露,所以我们不能公开向教会请求支援。而且,我认为你有很强的潜力,所以若能加入我们的话定会令我们的战斗力大增。”
学生会会长——塞巴斯顿.曼罗说道。
他用的并不是学长在和学弟交谈时所普遍用的那种屈尊俯就的态度,而更像是在和同样阶级的人谈话。那希伦斯望向窗外,他看到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操场上参加体能训练的学生们正在玩橄榄球。
…这样的景象…是多么的和谐安宁啊。
古人曾经为了自由、为了和平,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不知道多少泥土。正是有了先辈们的牺牲,才有今天的世界。然而,这样宝贵的和平的日常,却有人想要将其破坏掉…
“…如果…溃之歌被发动了,世界被破坏了,人们会怎么样?”
“人类的存在是渺小的…”
塞巴斯顿说道,他拿出张面纸并擦了擦洒在桌子上的茶。
“不论权力再大的人,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罢了。如果棋盘坏了,那么棋子自然也毫无用武之地,都会与坏掉的棋盘一起被抛弃。”
他将纸揉成一团,然后看也不看地扔进了垃圾筒里。
“即便你问我这个,我也不知道。毕竟,我是人类,而且此时此刻尚存于此处,所以我无法回答你这‘世界毁灭是什么样子’的问题。”
…也对啊。
那希伦斯抬起头,深呼吸了一口,然后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我能派上什么用场…”
少年紧握双拳。
“…或许我根本不是什么英雄的料,就连战斗的理由也只有像是保护朋友们这样的小事,但…如果这一切是真的的话,那我…我想我不会置之不理吧。所以…”
就像醒悟了一般,那希伦斯重新面对塞巴斯顿和托艾先生。
“…我愿意尽我一己之力来守护…朋友们、我所认知的一切、还有这个世界。”
说到这里,那希伦斯再次深呼吸了一口,他已经把自己想说的说完了。
托艾先生和塞巴斯顿互相看了看,然后两人一起点了点头。
“看来我们找到我们需要的人了。”
“是啊,真的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了。”
塞巴斯顿于是走上前去。
“…别小看自己了,那希伦斯。守护朋友们的勇气并不是每一个人想有就能有的。战场上能否在强敌面前仍紧握剑柄并继续战斗听起来很简单,但真正能做到没有多少人。若你真的有这样的觉悟,那胜利无疑也会站在你的这一边。”
说罢,他拍了拍手,守护这个房间的魔法突然消失了。
虽然肉眼在魔法的发动后不久就看不到魔法阵了,但那希伦斯的第六感告诉了他塞巴斯顿的这个动作的意图。
“进来吧。”
塞巴斯顿说道,这时,房间的门的表面突然出现了犹如被搅动了的水面般的波纹。然后,就在那希伦斯能反应过来之前,一个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处了。
“打扰了,托艾先生,还有塞巴斯顿学长。”
那人说道,然后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那希伦斯打量了他一番,两人的年龄相仿,但那个男孩子有着一头漂亮的蓝发,和那希伦斯的金发有着明显的对比,他还有着俊秀的脸庞,因此说他是美少年也不为过。
“让你在外面久等了,纳维尔。”
“没关系,这是我的职责…那么,这位就是…?”
名为纳维尔的少年看着那希伦斯问道。
“…啊啊,这位就是之前提到过的那希伦斯.N.那卡斯特尔,以后就要由你多多照顾了。”
“那希伦斯同学啊,请多指教了,我叫纳维尔,纳维尔.艾瑟森。”
他伸出了手,那希伦斯也连忙上前与他握手。
“那希伦斯,从今天起,你也是学生会的一员了。纳维尔很擅长处理学校周围的琐事,所以若有什么麻烦就让他来帮你吧,他应该会很乐意帮忙的。”
托艾先生说道。
“虽然我只懂那么一点点,但若能帮到你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问问题哦。…那么,先生,第一节课马上就要结束了,若再不回去的话那希伦斯可能会觉得头疼哦,毕竟第一天就连续两节课缺席,而且他还是全额奖学金的获得者,同学们必然会有意见的。”
纳维尔说道。
“嗯,说的也是呢…哦对了,那希伦斯,这个要给你。”
塞巴斯顿说道,从外套的内袋里拿出了一卷纸,然后将其交给了那希伦斯。
“想必一定会有人对你的体检报告感到好奇吧。如果有人问你,就告诉他你是‘火,基诺-7’的。”
…这是当然的。
毕竟,有谁会相信像‘∞,艾柯萨-2’这样的东西啊。
“这是你的课程表,其余的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欢迎你随时来找我们。现在你还是先去上课吧,纳维尔说得没错,你如果再不去报到的话可能会有点小麻烦哦。”
塞巴斯顿笑着说道。
“…嗯,啊、好的。”
那希伦斯连忙点了点头,并跟着纳维尔一起走出了门。
一边走下蜿蜒着的楼梯,那希伦斯一边思考着刚才的事情。自己刚刚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但也因此,他知道自己所认识的日常已经出现龟裂了。
…但,如果塞巴斯顿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也别无他法。
“…总之,看情况再说吧。”
那希伦斯自言自语道。
“嗯?你有什么困扰吗?”
走在后面的纳维尔问道。
“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的话,说出来会比较舒服一点哦。”
“啊…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自己有点想过头了而已。”
那希伦斯说道。
“这样啊…那么,刚才你们在里面都谈了些什么呢?有什么值得让人去思考过度的东西啊?”
“…这个,好像我不能说吧。”
那希伦斯想到了之前塞巴斯顿使用的魔法,那么大费功夫就是为了使房间内的东西保密,想必刚才的对话有着一定的份量。
…即便对方是自己人也不能随便告知。
“哎——是这样吗?听起来真的好神秘哦,让人的好奇心一下子就上来了…嗯嗯,根本想不出是什么,好想知道啊~这样下去好奇心会以另外一种方式‘要了我的命’的。~”
纳维尔以玩笑的口气说道。
原句不是“好奇心会要了猫的命”吗?不过说起来也对,在人类最难以忍耐的三种欲望中,好奇心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让潘多拉打开那灾难的盒子的恶魔之诱惑,至今仍未能被人类免疫。
“那个…那么想知道的话,直接去问塞巴斯顿学长不就行了?”
那希伦斯说道。
这时,他愣住了,双腿一瞬间突然不听自己的使唤了。
从颈动脉处传来了一种金属锐器的触感,而那种刀具特有的冰冷另那希伦斯冒了一身冷汗。
他一点一点转过头去…
…一把锐利的匕首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那样如果可以的话,我早就去试了~”
纳维尔一边握着刀,一边用同样的口气笑着说道。
“…~可是,如果是塞巴斯顿的话,想强硬地套出什么是不可能的。但这次既然有了你,一切都变得简单多了~!”
“你、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的动机其实出乎意料得简单。…”
纳维尔一边说着,一边将左臂架在那希伦斯的脖子上,然后凑到他的耳旁:
“…我们对你很感兴趣,那希伦斯同学。”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找我?!”
“这个啊…”
匕首的冰冷像是将那希伦斯体内的热能全部吸走了一样…
“…AzureBallad(蔚蓝诗谣)的一员——纳维尔.艾瑟森。还请多多指教了,那希伦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