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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那一年 夏日 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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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传来一声轰隆沉闷的雷声,云与云相互挤压碰撞着,那春雨便从云中欢快地迸出来,它们落在那静寂冰冻的大地上,敲击着春天的音符,唤醒所有沉睡的生灵。这场春雨就像是无际天空给自然大地的馈赠,但更像是一种恩泽,在经过那寒冷的北风与灰色的乌云后,久违重逢的好友终于相见。它们可以谈笑风生,让那最寒冷的风儿变成最甜美的微笑,不必要再隔着那乌云的屏障;它们可以尽情歌唱,响亮地响彻那天边云霄,动听地感染每一个自然的生灵;它们可以泪如雨下,受过那冬日时的委屈,就一定要好好地哭一场,大地的泪水流在它那苍老的脸颊上,晶莹剔透的泪水,是多么感人!天空的泪水流在它那灰色的面容中,热泪盈眶的双眸,是多么感动!大地之上遍布着快乐与幸福,那新生的希望又从山涧林中冒出来了,就像是雨后春笋般快速。

自然母亲呼唤着所有孩子的乳名,每一个都叫得又准又甜。那竹林中的竹笋奋力向地上钻,露出那嫩绿的笋尖,它希望那雨水全撒到它身上,因为那实在是太清新舒爽,把那冬季的疲劳和寒冷全都洗净。那稻田中的稻子为之而欢呼,那些雨水全落在稻田中的水渠里,稻子们的欢歌笑语,那春雨听着开心地笑了。那山野之中的野花为之而狂欢,那些雨水落在它们的花瓣上,就像是为它们洗脸梳妆,那粉红淡黄浅紫的花瓣,多么美艳迷人!真担心上前去闻花香时,会被那香浓的香味迷倒,比那胭脂的香味还要更加香醇!那细嫩的柳条儿,在雨水中也摇摆着身子,让身子多沾点来之不易的雨水。坚硬的石头在雨水的滋润下也绽开笑颜,那本无生命之物啊!此时那一颗坚硬的心也被那温柔的雨水融化。燕子时不时在天空中掠过,它竟然高兴地笑斜它那黑色音符般的翅膀,欢快地飞翔。

这是自然的一场宴会,所有的生灵都加入其中,没有生命会拒绝春雨的滋润。就是那平时穿裹严实的孩子们,也收上手中的油纸伞,摘下头顶的斗笠,在雨中狂奔着,那些雨水打湿双眼,他们高举着双手想触碰天空,甚至想躺在地上就这样被雨淋着。这是在乡村里的那些孩童,然而那早已是青少年的安顺呢?坐在教室中的安顺,正在专心听着老师上课,无心关注那窗外的雨景,他即将要度过他的初中生活,这是他在校的最后一年,能不能继续他的学习生涯,就看着最后两个月的拼搏努力。

教室内的灯光依旧是那么昏暗,除了老师在讲课的声音,只能够听见笔尖在纸上迅速写字发出沙沙的声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在这所剩不多的时间中,每写下关键的一笔一划,翻过重要的一书一页,都是在为最后的一搏做全面准备。就像是士兵一样整装披挂,身披坚执锐,所有的战士永远不会打无准备的仗。安顺一听见雨声,痛苦心中就会兴风作浪,因为他总是会想起安云,再加上清明又快要到了,那种情感就愈是厉害,怎么甩也摆脱不了心中的思亲之情。安顺也对于那种死亡的声势有点畏惧,这就使他更不想提起安云的事,“死亡的声势比死亡本身来得更加恐怖”这是一个永恒的道理,脸色苍白,面无血色,亲友皆泣,白衣素幔,却又是何种的阴森可怖,这本是一件非常神圣虔诚之事,又何必过于推重其过程?安顺甚至很憎恨这种气氛,会让他感觉不寒而栗,有时候在梦中会被惊吓而醒,当然想必所有的孩子们都会有这种感受。坐在那灰暗灯光下读书学习,还要忍受手指上被挤压的酸痛,无法想象这些孩子们是要用多大的努力,换来那唯一能证明荣耀的成绩,就是那几张写着分数试卷罢了。这种紧张的气氛让安顺不得不牺牲午休和晚上时间看书复习。

就是在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是那么紧张,三口两口地把白米饭往嘴里面扒,连一口酸菜也不配着吃些,就这么硬生生吃下去,像是在比谁先能够回去复习似的。等到安顺回到宿舍里面时,叶宏和其他几个同学已经都在里面看书,朗诵着今天的诗经散文,丝毫没有松懈。安顺也赶紧坐在床上开始读书,还边读边看着旁边标注的一些笔记,连外面还挂在阳台上的衣服都来不及收。窗外的雨声逐渐减小,放眼望去也能看到云白的天际,现在差不多已经是傍晚了。坐在班级中开始晚自习的同学已经不少,其中就有安顺,虽然中午午休时读书已经读得满眼倦意,但他还是得要接着去读书,不敢有落后之时。

等到他回到宿舍时,早已睡意朦胧,连床都辩不出来是哪一张了,只是胡乱地找一张床躺下,一躺下就进入那幽深的梦境,即使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读书的念头,也无济于事。这种困苦可以说是意志力所难以克服的,就像是一杯沉香的麻醉酒,既然你都已经喝下去,那接下来必然的结果,就是昏睡过去......等到他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睡眼惺忪地看到叶宏正躺在他的床上,这才知道是睡在叶宏的床上。书桌上的书本都是还摊开着的,很随意地摆放着,一两本书放在这,三四本书放在那,显得十分杂乱,还有几本书掉到地上去了。安顺的书本却仍然整整齐齐地放在他的床头边上,他已经比别人少复习一两小时,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舍友们一个个均匀的呼吸声,在这时显得异常平缓,一点儿也没昨日似的紧张。这个时候还没有人起来,也就是说天边才刚露出鱼肚白,整栋宿舍楼都很安静。安顺想到阳台去看看,他想看看那清晨的风景,给自己散散心,于是就下了床往阳台那儿走去。

昨日刚下过的春雨,复苏万物,虽然在早上还伴随着些许冷气,但却早比那冬季的寒冷要好多了,明显变得温暖了。安顺站在那阳台上,看着整个校园中几乎听不见声音,除了那些鸟儿落在树枝头上到处乱跳,而又一边欢唱着,若要是扔块石头过去,会惊起那一树的鸟,再到树下去时,还能够捡到一两根鸟的羽毛。安顺就有捡到过,只不过不是在学校这儿,而是在家乡那儿,他把那根羽毛拿来做书签,经常在看书的时候会想起家乡那边的人与事。清晨已经没有那白色的浓雾,初升的太阳散发着耀眼的红光,新的一天又即将开始。

2

四月过后,五月又匆匆地跟上来了,日子也像是在不停地奔跑,但其实它确实是在不停奔跑的,想想那镶着玻璃的钟表,上面的秒针、分针、时针不是在不停地奔跑着?用一个最真实的例子来说,你如果上一秒还在喝着咖啡,品尝到那浓郁的苦香味,但你在下一秒钟就不一定还能喝到同样的味道,也许就是甜的味道了。所以每个人都在与上帝玩着相同的游戏,我们奔跑在时间的阶梯上,这个阶梯是最可怕的,谁落后就意味着要低落在那时间的漩涡,永远也追赶不上时间,后面的人们总是在想着办法拉前面的人们下水,大家你推我攘,谁都不愿意摔入那时间的漩涡之中,后面的阶梯一阶接着一阶掉落,又有很多的人们因为赶不上前头而随着那些阶梯的残骸掉下去了......

在这时间的阶梯上,其实在不知不觉的追赶之中,产生一种乃是人间最难缠的一种感情,那便是最持久的嫉妒了。有的人赶在时间的前头,什么琐事都是赶紧先办完,接下来大多是在阅读与学习中度过。有的人落在时间的后头,什么琐事都是留着再去做,他们也几乎是不去干些正事的,大多时间上是在嫉妒和羡慕别人,这是最可怕的群体。遭嫉妒的人一般都会遭到打击,更有甚者会遭受肉体上的伤害,而且打击者必定会把遭嫉妒者伤得很重,他们几乎是把所有的冤情与愤怒全部发泄到遭嫉妒者身上,特别是一旦遭嫉妒者又再次风光之时,这无非是为嫉妒在火上浇油。对于嫉妒这种感情,只有相反的爱能够和它相提并论。对于一个人来说最糟糕的事,莫过于同时遇到这两种感情。

安顺很不幸地遇上这两种感情,就是以上说的同时一起出现。首先来谈一谈安顺被人嫉妒的事情,起因是这样的,安顺最近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很不错,在班里面好几次测试都拿到了第一名,但他却没有注意到那一双双凶狠的眼睛正盯着他,“嫉妒的眼睛伤人最凶之际就是遭嫉妒的人风光荣耀之时。”。这不,麻烦事情尾随其后,班级里面一个在学习上落后的同学,便对安顺产生了嫉妒之情,这里引用《培根随笔》中所说的:“因为侪辈的高升无异于是指着他们的鼻子说自己时运不佳”。那个同学可以是说害人的兴致大到极致,觉得一天不整一整安顺,手里面就痒得发烫,有的时候会在宿舍里面把东西乱扔。安顺对于这个同学也不是很在意,只不过有时候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能够看到他眼中的敌意。

那个同学终于等来了机会!他还找来了其他几个班级的同学,就相当于是打手罢了,一起来找安顺的麻烦。那一天中午,安顺正和叶宏还有另外两个同学一起吃午饭,坐在他们对面几桌的那个同学,就开始嘲讽安顺:“看,那桌那几个穷家的小子!成天吃的只有白米饭和咸酸菜!”那个同学家中有钱,所以是吃着学校食堂的饭菜,至于“旁边”那几个“打手”,只不过是他请他们吃的。“我看吧,这几个穷家小子吃的尽是些垃圾!”一个“打手”说道,一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安顺他们坐在那边听着,自然很不是滋味,但只是自顾自地吃着,没有工夫去打理那些人,把他们全都看成一片影子。那个同学看见安顺没有什么反应,这下子火就直接窜上额头,胆子大了起来,冲到安顺的饭桌前,一巴掌就是拍在桌子上。“怎么着?你个穷家小子?脾气还真是挺倔的!”那个同学大声说道,安顺没有搭理他,这回可真的是惹怒那个同学,他直接把安顺的饭碗拿起来摔在一旁,那些亮白的米饭撒了一地。安顺也不甘示弱,直接还给那个同学一拳,直接把他打趴在地上。“行啊,你不是骂我穷家小子,那就让你看看穷家小子有多大本事!”安顺说着又是上去再给他一拳,两人相互扭打着,那几个“打手”看见早就跑得远远的。学校的老师们很快就赶过来了,都急忙去拦着这两个孩子,但哪里分得开,安顺又是那一拳下去,直接把那个同学打在一旁,老师们这才赶忙拦住两个人,把他们拉到校长室那里去了......

这只是安顺在学校中遭嫉妒的众多事情之一,还有一次因为被人家告冤了,还急起来直接跟班主任拍桌子说不读了,回到家里面去,后面要不是因为父亲的劝告,他才又回到学校里面继续读书。以上谈的安顺遭嫉妒的事情,就不接着往下说,因为这个时候要将另外一种更致命的情感,可以这么打个比方,假如说嫉妒是人性中的恶魔,那么说爱情就是人性中的魔女,她会把你缠得无时不刻地想着,那种感觉,就像是躺入甜蜜的糖糕中。

嫉妒的出现就代表着羡慕的出现,它们是同生共死的,安顺的学习成绩很优异,当然也有一些异性的同学会开始关注他。班级里面有一个很漂亮的女生,留着美丽的长发,经常会穿着一件白底蓝点的裙子,可以说比水露长得还要清秀、漂亮。安顺看见那个女生顿时就脸红了,因为他会以为那个女生就是水露,但她却早已离开世界了啊,为什么又是这么相似?安顺唯一不知道的事情,就是那个女生其实很喜欢安顺,她喜欢安顺的善良,喜欢安顺的优秀,喜欢安顺的真诚。安顺的脸颊又是红彤彤得像苹果,他的内心里面也有点喜欢上她,每每想到她那倾国倾城的笑颜,便会陶醉在其中,安顺有时候在梦里面都会想起她。安顺的脑袋里面已经被那甜蜜的气息所吸引,无法自拔,居然邀请那个女生和他一起走。起初他是想,自己本来就是个农家的孩子,一乡下孩子,这么好看的女生怎么会喜欢上他?但那个女生接受他的邀请时,他几乎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前面已经说过,爱情就像是魔女,会把你整得神魂颠倒,就像是清朝人吸食鸦片一样!走在那一条幽静的小路上,安顺的脸一直红着,不敢开口说话,那个女生也是,有点腼腆地用手揉搓着衣褶。安顺真的是不敢开口啊!他的神经早就已经错乱,满脑子幸福的想象!爱情在他们这个年龄段可以说是谈不上,只能够说是对异性的好感,这种好感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种朦胧的对爱的理解,并不是全面,也就是说造成的负面影响更多。好比一个人在长满野草的沼泽中行走,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哪个地方会陷下去?

安顺的行为做法越来越混乱,甚至给那个女生写了一封情书,正式向她告白,那个女生也回给安顺一封,也说明她心中的想法,看上去安顺已经被爱情彻底占据,他的头脑中的理性早已烟消云散。当然,“难道我们从上帝手中得福,不也受祸吗?”,安顺的学习成绩可以说是一落千丈,一切都包含着连锁反应,老师们不再喜欢他,那个女生也渐渐开始讨厌他的情书,一封封全部退还给他,但却喜欢上了别的男生,可以说这是安顺在学生时代中的低谷。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初中生来说,这种好感会让他多愁善感,若是情感上尚有钻心之痛,那再想想,倘若心灵上遭受绞痛之苦,那又该如何忍受?前面我们只说爱情像是魔女,但我们并没有细讲其后果,现在可以说了,这种可怕的情感,就像是被束缚在蛛网上,只能够等着那蜘蛛来把你吃掉。它先要吃去你的脑子,让你不能够控制你的行为举止,再吃去你的双手,让你失去学习的能力,再吃去你的双腿,让你软弱到无法行走一步,最后它吃光你的五脏六腑,让你感受到什么叫做全身腐朽!坠入情网的人,将会成为它的奴隶,被它束缚着你的行为思想,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自然会有连锁反应发生。我们现在再仔细想想,自己的脑袋还是挺明智、挺理性的,最起码没有被那缠绵的东西影响,还能够深刻认识道: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它的破坏性更强。因此俗话说得好:“恋爱、明智实难两全”。

安顺这孩子,还就是这么度过他的中学时光。那一年,又是一年毕业季,树上的蝉又在吱吱鸣叫,有一些孩子们在捉着蝉玩,还有的只能抓到蝉壳。这一天的阳光十分明媚,天空中的浮云悠悠,像是一群绵羊在蔚蓝的“草原”上散步,时不时掠过几只飞鸟,还有一些孩童们坐在高高的河堤旁,吹着那牧笛的曲子。安顺他们正式毕业,也就是说过了这个暑假,就要成为高中生了,他们满怀希望的感情,又怀着对母校的眷恋之情,离开了这里。待到安顺和叶宏再次回到家乡时,叶青和刘大爷都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把村里面只要是有些笔墨的人们都请了过来。安顺、叶宏在桌上相互谈笑着,人们也不停问他们学校的新鲜事。刘大爷拿出那自家陈酿的酒,倒满一杯和叶青校长一起喝了下去,他们谈笑风生,整个山村里的所有生灵都为他们而醉,为他们而干杯,来年看到那金黄色的稻子时,里面必定能够闻得见那股浓郁的酒香,伴随着那熟悉的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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