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心虚的时候,我蹑手蹑脚地走进桃树林,一阵奇异的桃花香传来,跟我那天进来时闻到的一样浓郁。我绕来绕去,却怎么也出不去。我闭上眼睛,那天就是这么走的,就是一直走,笔直地走。我深呼一口气,开始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少时间,鼻间的桃花香气渐渐退去,我睁开眼,眼前哪里还有桃花的影子,这里是一个大树林,我转头,身后也是一片树林,连那个庄园的影子都没有了。好诡异的事情!
那个桃树林一看就知道不一般,说不定还是什么阵的,可是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出来了?连我这样的都可以闯过,那那个桃花阵也太没用了吧,不像是面具大哥的作风啊······算了算了,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逃跑要紧!
幸好这树林像是在山上,有缓缓的斜坡,我顺着斜坡往下爬,很快来到了山脚,再走几步,竟发现这里有个小村落,外头人烟稀少,几乎可以说一点都没有,到了里面,才发现竟是这样热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看似繁华,却都点说不上来的奇怪,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上前,逮住一个离我最近的中年大伯,“大伯,请问沂城怎么走?”
“姑娘要去沂城,那可还有不少路呢,要先穿过那片树林,再往东走大路,一直走才能到。大约要几天路程呢。”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的确有很大一片树林,不管怎样,总是要出去的就对了。只是脚酸得紧,先歇歇再说吧。我找了一家茶寮坐了下来,发现有人朝我这边看来,一边指指点点的,我一看自己,穿着白色的里衣长裤,刚才下山时勾破了几处,弄脏了几块,头发乱蓬蓬的,脸上也没处理过,顶着道大疤就出来了···的确不能怪他们,我这副样子怕是谁见了都会觉得吓人吧。咳咳,我只能努力坐直,保持镇定,就当没看到,反正他们也不认识我,就当我是个过路的乞丐吧。
出来的急,也没经验,身上除了碧落玉还挂在脖子上其他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带,而且那块红色的石头···也算不得值钱,就算我想卖,估计也没人会要吧。我一脸为难的坐在人家摊子上,站起来也不是,坐着也不是。一位大娘走过来,长得倒是挺亲切的,手中端来一碗茶水递到我面前,“来,给。”
“可是大娘,我没钱···”
“我看出来啦,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出来也不容易,这碗茶不要你钱!”大娘倒是挺爽快。呜呜,好人啊!
我感激得差点就涕零了,却被邻桌的议论声转移了注意。
“我们北祁想来是要亡了···谁让我们的君王为了一个女人彻底疯了呢···”
南宫烨疯了?虽然他早就有病,但这回是···彻底?
“不然怎么说红颜祸水呢,听说已逝的云夫人长得那叫个美啊,天仙下凡也不过如此啦,不过换了我估计也抵挡不住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哈哈!”
这关我什么事?南宫烨疯是因为那个月夫人好吧,她才是导火索,我嘛···充其量也不过就是千万小火苗中的一颗,只不过碰巧把他给点着了,这能怪我吗?不过那什么天仙下凡啦,我还是挺受用的,不过他们要是知道他们口中的大美人正这副尊容坐在他们身边,不知道还有没有兴趣在我这株残花下死···
“哎,这其实也不能怪人家云夫人···你听说大临的那位王后了吗?也是个一等一的绝色呢!有这样的美人相伴,人家大临的王还是这么贤明,听说已经扩占了好些领土呢!”
“是吗?那位东篱国的长公主?已经封后了?”
“对啊,就在前些天,演王昭告天下呢,举行了一个盛大非凡的婚礼呢,整整三天酒席,说是与民同庆。”
“这可怪了,听说演王还是王爷的时候可是个不近女色的主,怎么这么快就拥美人入怀了呢?”
“什么不近女色,那是人家洁身自好,如今遇到这么个绝代佳人,自然就破戒啦。如今演王宠妻可是人尽皆知呢,听说那新娇妻添灯油的时候不小心被蜡油烫着了,他就下令整个皇宫不能出现蜡烛,所有蜡烛都用夜明珠替代;她随口一句茶花好看,他就命人在宫种满了各色茶花···”
眼前忽的一黑,再睁眼时又恢复正常了,心像是被人攥在手掌里,越捏越紧。我闭上眼,困难地呼吸,脑中浮现出立在湖畔的少年。我从未想到,那个少年···会有一天属于别人,是我先发现他的——那个柔弱的他,那个刚强的他,都是我先发现的!我没想到当听到他娶了别人时心里会这么难受······尽管他从不属于我。是啊,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他,我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村落的,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村落在我走远的时候,一切都停止了,车马,叫卖的人,街上的行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齐齐看向我的背影···我自然也没有发现,一场精心布置的戏码正在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