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这小子,真以为我老糊涂了,那手机根本就没响一声,还说要接电话,骗鬼呢吧?”跟着意识到自己口误,连忙作了个四方揖,喃喃地道:“众位,对不起啊,我不是说你们,是我口无遮拦,我给众位赔礼了。”他嘴里念叨着,把四方拜完。
有几名路人从他店铺前经过,见到老人原地旋转身子,朝空气作揖,不禁都相视一笑:“这老家伙,又发神经了。”
张成龙走出很远,才放慢脚步,暗中庆幸:幸好我反应迅速,这才脱离险境。
其实他倒不是怕胡德才老人唠叨,只是作为一名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的社会主义大学生,对封建迷信天生抱有一种排斥的态度。
老人要是说点儿别的,张成龙一定会默默听他说完。可他说那种事,张成龙实在没有半点儿耐性听下去。
至于胡德才老人之所以信奉鬼神,张成龙仔细想了想,倒是颇能理解。正如老人说的,老人孤苦伶仃一生,常常一个人独对青灯,几十年的时间,难免会有些特异的想法,渐渐便发展成对鬼神的信仰。
张成龙暗自点了点头:“一定是这个道理了。这老人真够可怜的,以后只要有时间,多多陪他说会话。”
张成龙摇头叹息了一阵,抬起头来,向四周打量。只见自己正走在一条方砖铺成的路上,两旁树木也多了起来。原来他刚才急于躲避老人,慌不择路,本要回家,竟走反了方向,向公园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连忙转过身来,往来路走了两步,忽然想到:“我这时回去,势必要经过胡德才老人那家寿衣店。老人虽说年岁大了,但一双眼睛雪亮,他一定能看见我。见到我之后,又该拉住我,没完没了地讲他那些见鬼的故事。而且这次老人有了防备,我再想跑路,只怕也不容易了。”
张成龙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便有了主意。“对了,我到公园里坐一会儿,等天色稍微黑些,我再回去,到时候老人就看不见我了。”
打定主意后,张成龙转回身,向公园走去。
这时候,张成龙手机响了起来,他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是妈妈来的电话,接起来说道:“妈,什么事啊?”
“你跑哪儿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我在公园遛呢,一会儿就回去。”
“哦。我没什么事,怕你不听我话,去找吴麻子。你记住了,千万别惹事。那行了,你溜达一会儿就赶紧回来。”
“知道了,妈。”
张成龙挂断电话,已经走进了公园。
这公园面积不大,与城市里的大公园比较起来,就好像麻雀和苍蝇比较一般。本来嘛,这镇子人口不多,修那么大的公园不仅资金耗费巨大,并且也浪费资源。
不过这公园虽小,可五脏俱全。那些大公园里的设施,这个公园里全都有,什么健身器材,雕塑,长椅,还有一道喷泉。另外,这公园还有一个十分响亮的名字,“世纪公园”,也不知道取这名字含义是什么。
这些设施,都被树木缓冲带分割成一块块的,但彼此相距并不远。
张成龙向公园深处走去,发现里面人倒是不少,有下象棋的老人,有互相追逐的小孩,有牵手的情侣,有推婴儿车的夫妇,还有一些做小买卖的,不住叫卖着,总之十分热闹。
自从这座公园建成后,便成了小镇唯一的一处休闲场所,全镇居民,只要想出来散心,都到公园里来。加上今天又是星期六,正是休假日,因此人才这么多。
张成龙看了一会儿几个老人下了几盘象棋,觉得无聊,找了一条长凳坐下。
他刚坐下,长椅的另一侧,便坐下一对儿情侣。
这条长凳能够坐四个人,张成龙坐在一侧,那对儿情侣坐在另外一侧,中间留下一个人座位的空隙。
张成龙斜目向两人一瞥,只见两人都非常年轻,二十岁不到,看样子是高中生。
那男孩穿了件短裤,坐在靠近张成龙的一侧,女孩儿穿了条长裙,脸蛋圆圆的,看起来很是清纯。
那男孩一条胳膊搭在女孩肩膀上,身子侧向女孩,将女孩搂在怀里。
张成龙看上一眼,便不再看,闭眼靠在长凳背上养神。
忽地,他听见一阵“悉悉索索”,衣服响动的声音。同时听见那女孩儿小声呻吟了一下,说:“你别这样,旁边有人。”那男孩喘着粗气,说道:“不用怕,他睡着了。”
张成龙心中暗骂:我又不是睡死鬼,你大爷才睡着了。
慢慢张开眼睛,将眼睛张开一道缝隙,偷眼向两人看去。
只见那男孩一只胳膊搂住女孩脖子,另一只手伸向女孩裙子里,一会上一会下,游走不停,好似那女孩裙子里装着什么宝贝,他兴趣十足地寻宝一般。
又过了一会儿,那男孩将手抽了出来,张成龙隐隐约约见到,他手里攥着一件东西,粉色的,顺手揣进兜里。
张成龙不禁猜测,那是什么东西。忽然,他顿悟了:内裤,那绝对是内裤。接着心里暗骂:下流啊,年纪不大,居然做出这种事来,想我张成龙,英俊潇洒,都大三了,可我却从未做过这种下流的事。
骂归骂,他心里隐隐约约也对那男孩嫉妒不已:我张成龙高中时,咋就没遇到过这种事,闹到现在,连女孩的手都没摸过。
他不敢再看,否则非得鼻孔窜血不可。
张成龙站起身来,向远处走开。听见那女孩低声说:“我说他没睡觉,你非要这样子,丢死人了。”那男孩说:“没事儿,他又不认识咱们。他走了正好,咱们继续。对了,你把纸抽几张垫上,要不裙子弄脏了……”
张成龙满脑子香艳,离开长凳渐渐远去,过了很长时间,才将这些想法抛出脑中。
张成龙看看天色,此时大概有下午六点钟,太阳已然西沉,加上公园里树木繁茂,遮挡住斜射来的阳光,公园里暮色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