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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真实之泪

推开那扇门,苏齐站在房子中间,没有人,很安静。房间里阳光灿然,明亮异常,苏齐只是看着这样的房间觉得异常熟悉,一时想不起自己在哪里。门在这时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一个身穿白衣的小女孩,她看着房子的表情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妈妈,爸爸,你们在哪里?”小女孩大声叫着,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下来,表情凄然无助。这样的表情出现在这样可爱的脸上惹人怜爱。苏齐看不下去,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子,轻轻的搂住她。

手中轻若无物,苏齐看着怀中,她的手穿过小女孩的身体,无法触碰,无法到达的温暖。苏齐觉得这个小女孩看起来有些熟悉,她哭泣时微微颤抖的身体,紧咬着不出声的嘴唇,一切一切,开始和记忆吻合。这,正是幼时的自己啊,苏齐觉得自己正在离开这间房子,意识穿过自己生活的场景,一个人上学,一个人逛街,一个人做饭,一个人看书,写字,一个人画画旅行,很久很久,苏齐的眼泪流了出来。不好的情绪,难过的心情,一个人的孤独,所有的负面情绪,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除了在漫画中表达自己,几乎没有任何听自己抒发内心情感的朋友。

现在,苏齐觉得这些年的情绪在往外挥发,周围暖洋洋的,仿佛不需要担心任何问题,像一个温暖的堡垒。

身体在沉睡中得到很好的休息,很久没有安稳的睡觉,夜里是苏齐往常的创作时间。自从做了手冢先生的助手之后,作息正常很多。但因为那个漫画,日夜不朽的研究,再加上遭遇的那些惊险的事,精神早已到达极限,现在,苏齐躺在一张温暖舒适的大床上缓缓醒来。

天空下着微雨,白蔷薇园迎接着这雨滴,鲜花在雨水下显得更加纯洁洁白。美丽高雅的白蔷薇,在蔷薇中间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他没有打伞,雨水落在他的脸上,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分不清是雨水还事泪水。

“回来了,我的孩子回来了!”男人声音低沉,语气强烈,深藏着浓厚的情感。

“社长,进去吧,这时,小姐也该醒了。”佐藤撑起一把伞走到明日面前,轻声提醒。

“佐藤,那孩子回来了,是不是?那孩子回来了!你看到了,对吧?”明日直到现在都不能相信,害怕是自己的幻觉。

佐藤心中轻叹,明白那女孩很有可能只是和小姐长得十分相似,而对于思女心切的社长来说却是女儿的回归。任何人失去重要的东西重要的人,都会无法接受,下意识的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这种下意识有时会造成认知上的歧途,严重的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佐藤现在不知道苏齐的出现是好还是坏,也许可以治好社长心中的偏执,但也许也会给社长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

苏齐睁开眼睛,头顶紫色的帐幔映入她的眼帘,她迷茫的看了看四周,现在她正躺在一张华丽的金属雕花大床上。她坐起来,身上穿着某种丝绸的白色睡衣,这衣服让让她想起幼时。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多想,她走下床,房间有些幽暗,但她依然可以看清房间的境况,这是一间装饰颇为柔婉的房间整个房间的色彩基调为紫色,不深不浅的紫色,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但却让人赏心悦目,身处其中让人非常放松。一张紫色的大沙发,窗户前是一张书桌,也许是房间过大,这个原本比较西式的房间正中央,多了一张矮桌子,还有榻榻米。

看起来房间主人是相当随心柔和的人,但这个房间最让苏齐喜欢的却是靠着墙壁摆着的的那一排排的书架,上面整齐的摆满了书。且有很多种类,总的来说,基本是纯文学与一些资料类,旅游类的书籍比较多。苏齐抚摸着那些书,可以看出来这些书并不新,可是却保存完好,可以推断出这个主人是真心喜欢这些书且经常翻阅,并不像一些富人一样只是拿书作为一种装饰,那是一种让苏齐极度厌恶的行为。

苏齐打开门,沿着走廊走,不是熟悉的环境,她走得很慢,走廊的墙壁上挂满很多很有艺术气息的画,她的眼神不由自主被这些画吸引,尽管知道自己应该尽快离开这里。

穿过走廊,是往下的回旋楼梯,苏齐已经可以看见穿着女佣制服的女孩们,她们有的在打扫,有的在布置桌面,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看到这幅景象,苏齐更加茫然。不是被某些看起来像恐怖分子的人抓了么?难道自己死了,上天堂了?苏齐不禁有点无厘头的想。

苏齐走下楼梯,正准备找个人问一下,不料,这些女佣一看到她,立刻整齐的站成俩排。

“小姐早。”整齐的声音,训练有素的节奏,让人马上可以感受到声音里的朝气和热情,让人不由得觉得精神一振。可是苏齐注意到她们眼中各种含义不明的目光,隐藏的很深的目光。那是苏齐不喜的东西,打消了问她们的心思,苏齐现在更想离开这里。

门。在这个时候被打开,高大的身影,儒雅的风度,还有一双看起来深邃又很有生情的眼睛。这个中年男人,苏齐并不认识,但,也许可以问他?

“啊........”房间里传出一声尖叫,荒玉气喘吁吁,这是他最近经常会出现的情况,前段时间是因为睡眠不好,现在则是激动啊,激动!

门被缓缓拉开,神谷看着这段时间以“我是病患,需要疗养”为借口赖在他家的荒玉无奈的笑笑。此时荒玉手里捧着几页纸,笑的像个白痴。

“哦哦哦,我的女神原来是长这个样子啊,真漂亮!。”神谷扫了下荒玉手上的资料,正是苏齐,这个女孩给他的印象不深,还是后来听荒玉说的苏齐救荒玉的过程才想到。原本在神谷心中没有丝毫分量的女生突然让神谷产生一丝愧疚。那个在面临危险救了自己兄弟的人,和在她危险无动于衷的自己。这样的对比与认知让神谷对苏齐产生一丝好奇。通过荒玉的描述,神谷已经知道那天自己见死不救的女孩正是救了荒玉的女孩,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很快的查到苏齐的资料。看过她的资料不管是荒玉还是神谷对这个女孩反而更加好奇了。

苏齐,自小父母离异,由外婆养大,不幸十六岁那年,连从小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外婆也去世了。然而已经各自成家的父母,并且各自有了孩子组成新的幸福家庭的父母却不愿意再收养她,只是答应付抚养费直到她十八岁。十八岁,根本连高中都没毕业,然而,苏齐什么也没说,只是开始投稿,画很多漫画,十七岁开始,直到一年后小有名气,可以赚自己的学费,生活费。只是一边画画,一边学习,苏齐常常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够。但是,即使如此,苏齐还是完成了高中,大学。然后毕业,继续画漫画。从小的孤独,以及后来的忙碌,让苏齐几乎没有任何朋友,即使这样,照片上的苏齐浅浅笑容,依然光明灿烂。

她的过往,简简单单,一如她的人,简简单单,没有什么好猜测。荒玉认真的看那些资料,这简单的人生其实是一段多么忐忑的人生经历。荒玉想像的到,那小女孩站在校门口,看着别的孩子在父母的接送下欢欢喜喜的离开,也许他们还会向父母撒娇,而她,一直在夕阳下拉长的影子下,自己独自行走。小小的孩子就已经知道自己没有那个可以撒娇的温暖怀抱。

她也必定会在早晨早早的起床,帮助年迈的,行动迟缓的外婆做事,刷锅,洗碗,扫地,淘米,煮饭。哪怕一点可以自己做完,也不会那样辛苦那老人家。

她也必定偷偷的哭过,为父母的态度难过,即使面上风轻云淡,但一定很在乎,很在乎。但难过过后却不是憎恨,而是宽容和谅解。不管是谁都有她的难处。憎恨,吵闹,能得到什么?于是她拿起了笔,抒发的全是内心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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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很多,荒玉不想再想下去了,因为他必定会难过。现在,他的想法很简单,找到她,然后保护她,照顾她。这是一个男人内心的承诺。

走近,走近,每一步,都是艰辛而颤抖的,每一步都是幸福二狂喜的。最后一步,明日站在苏齐面前,紧紧的抱住了她。

“孩子,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欢迎回来!”明日现在觉得自己在天堂。他的身体一直颤抖着,抱着苏齐的力量过于紧了,有点勒人。但苏齐知道这不正确,她很确定自己没有失忆什么的,眼前这种情况必定是有什么原因的,而这原因必定与她毫无关系。但是,这个中年男人说的话却是自己等待多年的话。在那幼时的记忆中一直等待的话。苏齐觉得鼻子有点发酸,眼眶有点热,像有什么将要流出,但苏齐极力忍住了,因为她知道,这就是一场梦,她不想,不想在梦里流着自己的眼泪。

“银,这次对不起了。”神谷的语气很认真,这句道歉亦非常真诚,除了觉得对荒玉感到抱歉外,对那个女孩,神谷亦感到非常抱歉,如果当时不是警察厅的人赶到,那女孩十有八九已经死了。警察的赶到迅速平息了混乱的局面,同时也解救了那女孩。

荒玉看着神谷,这是这些年来几乎不可能出现在神谷脸上的表情,想想自己被神谷欺负的那些血泪史,荒玉不禁想要逗逗这黑的没边的大哥。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一事归一事,这次你这样对待她,下次她如果有危险,我又不在,你是不是还是会放弃她?”荒玉的表情看起来无比认真,眼神无比执拗,七分怨三分责的语气更是将他的演技推倒巅峰。然而,

“我答应你,永远不会在她有危险的时候,放弃她。”神谷没有怪荒玉,他们原本不是容易相信别人的人,那女孩在危险之际的挺身而出不仅赢得荒玉的信任,同时也成为非常特别的存在,而这样的存在仅仅因为自己的一念而差点消失,这样的情况不说荒玉,神谷自己都没有办法原谅。

看着自家大哥难得露出这种任人宰割的表情,荒玉就想不宰实在对不起自己。

“既然你已经知道错了,我就原谅你,前提是请我吃一百餐,现在,我就要点简单的好了。天妇罗,生鱼片,寿司。嗯就这些。”荒玉感觉自己坐在居酒屋里,而他的大哥在一瞬间变成了服侍他的小弟,这感觉,嗯,真美好。

神谷看着荒玉已经明显露出的得意表情,小小的笑了一下,无比美丽的笑容。

“啊..............”惨叫声划破天际,门外的众小弟,碎碎念,我们什么也没听到,我们什么也没听到,我们什么也没有到..................................

苏齐轻轻的推开眼前的人,镇定了一下情绪。“先生,不好意思,我并不认识你,我想,你认错人了。”

“孩子,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我一直在等这一天。”然而明日已经听不到苏齐的声音,他沉浸某种情绪中,不能自拔。

“先生,你认错人了,现在,我必须得走了。”苏齐不在管眼前的人,自顾自向门前走去。她的回去工作了,已经迟到了,会被手冢先生责备的。

然而中年人拉住了她,“孩子,你去哪里?你还没吃早饭呢。”中年人想把苏齐拉到餐桌前,然而苏齐甩开了他。

“孩子,怎么了?你不喜欢吃这些吗?我叫他们重新做。”明日的情绪不对,佐藤已经察觉到,不能继续刺激下去,他想。于是他凑到明日身边低声道。

“社长,小姐今天有事出去一下,我们送她去吧。”佐藤担心的事正在发生,不能继续下去,他有责任阻止情况恶化。

“是吗?要出去也不能不吃早餐啊,先吃了早餐再去吧。”明日说道,执拗的像个孩子。

“先生,我必须得回去了,不好意思。”说完,苏齐向外走去,后面明日佐藤紧跟而上。

雨依旧在下,苏齐曾经看过一句话,雨是一种特别的存在,它让天与地俩种毫无关系的存在,有了交集。生活中很多情况正是如此,她和魏明,她和手冢先生,她和眼下这个中年男人都是如此。但是,雨终究会停,雨停了之后,他们的人生还会有交集吗?苏齐淡淡的想。

明日看着那女孩毫不犹豫的走进雨幕中连忙追上去,将伞罩在她的头上,而在他身侧佐藤将伞打在他的头上,远远看去,雨幕中的三个人组成一幅奇特的画。

“大哥,我现在就想去找她。”荒玉没有从兴奋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尽管已经被神谷小小的教训了一下。

“你打算怎么办?‘菊花堂’虽然已经不在了,但却有漏网之鱼,你贸然接近可能会使她陷入危险。”神谷沉吟了一下,淡淡的说道。与荒玉的亢奋不同,他现在很冷静。上次的事亦花费不小的能量才将警察那边交代好,但依旧会有瑕疵,这种瑕疵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但苏齐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女孩,狗急跳墙又报复无门的人兴许会把怒火转移到她身上。

“那就更要去找她啊,有我们在,她不是安全很多吗?”荒玉听神谷这么一说马上引起重视。

“那个,‘我们’是什么意思?”神谷注意的是这。

“大哥,不是你说不会在她危险的时候放弃她的吗?”荒玉反驳

神谷扶额,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这真是。

苏齐的生活重归平静,回来之后被手冢先生训了一顿,又回到忙碌的生活中去。她并没有告诉手冢先生那俩天自己的危险经历,既然已经平安归来便不需要手冢先生担多余的心,苏齐这样觉得。

但苏齐经历了这样的危险事情后,人变得更加豁达,原本苏齐的内心存在很多的敏感脆弱。这件事过后,当生死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苏齐才发现自己依然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现在,她的心态比以前更好,心境也更加乐观逍遥。手冢先生很快发现苏齐的一丝细微不同,问她,苏齐淡笑不语。于是手冢也不在问。只是觉得这样也好。

夜幕非常的美丽,在公园散了步回来,苏齐整个身心无比放松,整个人像是融入了夜色融入了自然。

她决定给魏明发一份邮件,当时危险时自己想到魏明那里,有自己未了的交代,自己匆匆来到日本,自那晚过后至今毫无联系,因为有想要逃避的东西,连最基本的人情也忘了还,实在有点忘恩负义。当年是魏明把她从一个几乎什么都不懂的新人扶持到有属于自己风格与态度的漫画师。期间付出不可谓不大,现在,自己也应该做点属于后辈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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