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阿朵,你把眼睛闭上。还有祝事成。闭上,闭上!”阿木指挥着我们,我们只好乖乖照做。
醒过来的时候,躺在一个明亮的小屋子里,感觉全身痒酥酥的。尤其是双肩至锁骨处,还伴随着一点点尖锐的疼。就好像在我的肩上,有种子在发芽。我甚至可以感觉到那玉色的根须探进我的血肉里,慢慢地滋生、成长,渐渐延伸到其他地方。我坐起身,发现有些不对劲,转身一看——等等,我背后的背着的该不会就是叫“翅膀”的那个东西吧!
阿木走进来了,还捧了一个冒着热气的杯子:“阿朵,你醒啦。来吧,喝杯热巧克力,据说具有缓解疼痛的功效。”她说着就把杯子递给我。
“谢谢。”我接过杯子,放在膝盖上。热巧克力温热的温度,透过手掌直抵我的心,“可是,阿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
阿木把手伸在杯子的下方,然后往我嘴里端:“你先喝,我一会儿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我只好“咕咚咕咚”喝下两大口。说实话挺好喝的,甜淡适宜。而且不知道是因为热巧克力本身的效果,还是因为阿木一句胜过冬日一窗暖阳的话,我发现那样细细碎碎的疼痛感消失了。我感激地看了一眼阿木,阿木对我笑笑,然后开口说:“我知道,你对你的新翅膀还有些陌生,但是我相信,你们可以好好相处的——想见到你的妈妈,你离不开它的帮助。”
我从来不怀疑阿木的每一个决定,我深信她。一如,她也深信我。所以,我抛给阿木一个暖暖的笑:“我弟弟那家伙呢?”
阿木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正在和他的翅膀培养感情呢!”
我“噗哧”一下笑出声:“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这可不是那个木讷的你哦!”
“中国有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老话……”阿木的小眼睛向上翻翻,做出一副很努力很努力在思考的样子,“阿朵,你没有听说过吗?”
“你呀!”我咬着下唇,故作生气地拍了一下阿木圆圆的脑袋,“走吧,带我去看看我亲爱的弟弟。”
我和阿木出了门,就看见圆滚滚和祝事成在门口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
招呼了一声,我们一行人就凌空飞起,踏上了新的旅程。我不知道哪里是我们最终要去的地方,祝事成也不知道。但是我期待着。有些没有试过的事情,终究要去试一试,才不算有遗憾不是吗?
也许是因为我的期待,我觉得我们经历的时间,就好像有若干个实际那么长。终于,在若干个世纪后,我们重新“脚踏实地”。感受到那种久违的感觉,我心底忽然涌起一种心安。
阿木和圆滚滚相视一眼,异口同声:“走!”我和祝事成立马乖乖听话,紧跟其后。
我现在才发现,我们走在一层散着淡淡银光的东西上。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层东西不是发光体,发光体是在这层东西下面。我忽然一下紧张起来。因为从那未知的发光体,透过那层的透明的东西发出来的光纯净、清晰,带着一点点清冷的光辉。所以,我总觉得这层东西是透明的、特别特别薄的。这还不是我紧张的直接原因,关键的是我们一行人,随随便便加起来也有个三百五十斤吧,现在就在这层东西上快速行走,要是一个不小心,这玩意儿破了,我们会怎么样?会直接掉下去吗?或者狠狠地摔在那个发光体上?哎呀!万一那发光体是烫的怎么办?就像太阳那样?
我因为我的想法,不禁打了个寒战。一抬头,看见祝事成正看着我:“要是这东西真的这么脆弱,我们还会现在还站在这里?”
也是哦。我这样想着,极力平复我脑子里的一团乱麻。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一个铿锵有力的男低音把我吓得够呛。定睛一看,原来是两个门卫,只不过他们穿的盔甲,闪着黄澄澄的光。他们站在一道木门前,那木门看起来高大极了。门上的匾额上题写着“玉轮城”三个字。
在我打量面前这一切的时候,阿木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块令牌:“我是管事精灵圆嘟嘟。”阿木脸上的笑容变得不是那么和暖,有些……公式化。
圆滚滚也拿了一块令牌,脸上的表情也同样收敛了几分:“管事精灵圆滚滚。”好吧,不得不承认,他俩姐弟这个表情真是挺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那两个人一看令牌,立马变了态度,异口同声说:“不知二位管事亲临此地,末将等不曾远迎,还望管事恕罪!”
接着,阿木就和他们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又把注意力转向一旁有些云里雾里的我们:“这是新来的使唤精灵,本管将亲自带着他们去见清理精灵,还要劳烦二位兄台……”
其中一个站了出来,低下身子,使劲地看了看我和祝事成,看得我的心里怪怪的。很久之后,那人站起身子说:“这两位使唤精灵也成不了什么大事,资质平平,怎么还劳烦两位管事亲自送来呢?末将可是记得添置新使唤精灵这事,一向是人力精灵做的啊。什么时候管事精灵也负责了这件事?末将怎么未有耳闻呢?”那人看了阿木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我看看他的眼睛,看见了一股分明的嘲讽。
我忽然就懂了阿木的意思,她这是要我和祝事成装成精灵,混进去找到老妈。该不是……那个人发现什么不对了吧!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看向阿木。阿木的额头上,隐约可见一层细密的汗珠。她也慌了神吗?这怎么办?圆滚滚趁机走到那个男人面前,笑着说:“金吾,这事情应该也不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吧?负责核对使唤精灵的,本管若是没有记错,是账簿精灵!”
“你……”那名被圆滚滚称作“金吾”的人眉头一皱,又上前一步正想说话,被旁边的另一个人出手拦住,低声说:“哥,你且慢着!”然后转头又对圆滚滚温行了个礼:“圆滚滚管事莫要见怪,我哥哥生性鲁莽,但是心肠不坏。若有得罪了二位管事之处,银吾在此替哥哥赔罪。”
“既然如此,还不放我们通行,你们是有几个胆子,敢耽搁了大事?”圆滚滚乘胜追击,依旧是一脸冰冻三尺的表情。再看一旁的阿木,那层汗珠隐了去,嘴边挂上了笑,看起来很有些小人得志的意思。
“小人不敢。”话音刚落,银吾就转身打开了门:“恭送二位管事!”
我们有惊无险地进了城门,阿木跟我细心解释着:“天使和精灵都是有具体要做的事情的,上帝根据他们负责的事务,分成了许多不同的天使和精灵。我和圆滚滚是守护精灵兼管事精灵。”
圆滚滚在一旁怕我理解不了,很好心地补了一句话:“就是相当于你们国家的省长。”
我“呵呵”地笑,圆滚滚这个比喻实在是好生动!正笑着,猛然想起了“玉轮城”,于是我拽拽阿木毛茸茸的裙下摆:“阿木,‘玉轮城’是这个城市的名字吗?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呢?”
“阿朵,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古人对月亮的美称之一,就有‘玉轮’。”阿木歪了歪头,亮出一口白花花的牙。
“我知道啊……”我大声说,转念一想,“阿木,你的意思是……我们在月球上!天啊,这怎么可能?月球表面不是应该布满环形山吗?怎么会是这样一层东西?”我大声嚷嚷着,一边低头看看脚下踩的东西,随即又很不相信地狠狠踩了两脚。
阿木很无奈地对我摊开双手:“就是因为人类三天两头儿就要来造访‘玉轮城’,也就是月球啦。所以,每次这里的精灵都要火急火燎地堆起一座座环形山,目的就是不让人类知道‘玉轮城’的实际状况。要不啊,像人类那样没有见过世面,贪婪又没有节制的生物,一定会集齐百家之长、使尽浑身解数,大力搜刮‘玉轮城’的资源。到时候,‘玉轮城’不知道要被人类搞得多么不堪入目呢……”阿木说得有声有色,时不时就伸出胖胖的手比划两下,丝毫没有注意到我和祝事成敌对的目光。
圆滚滚很不好意思,适时地拍了一下阿木的脑袋:“闭嘴了啦!”
阿木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我和祝事成,阿木好半天来了一句:“阿朵,对不起。我一激动,就忘了你们俩也是人……你不会生气吧?”
“我才没有那个北京时间跟你生气呢!”我瞪了阿木一眼,撅着嘴表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