氺岄发起了高烧。三天了，没有一点退烧的迹象。
她在做梦。不断在梦里哭喊着，却怎么都不见醒过来。罗勒急得团团转。
镁珏却说，不一定是坏事，总会醒的。然后带着大黑，和那个大男孩出去了。
胖图两天前就和那位自称萧大山的守林人转山去了。
罗勒守在氺岄身边，焱暄守在罗勒身边，泽尔守在他们身边。
这个奇特的山体中，时间一秒一秒走过的步子，清晰可见。
而外面已经下了两天的暴雨了。雨水大到从山顶上的间隙灌下来，屯在山体里排不出去，挤在山体里的水使得这个没有壳的鸡蛋浮起来了。
要不了多久，如果雨一直下下去的话。这个没壳蛋就会升到海拔三千多的山顶去。
泽尔仔细查看过，却没有多说一句话。
焱暄更加安静。
罗勒时不时小声问氺岄：“醒一醒，你在做梦，那是梦。”
可是氺岄兀自沉在她的梦里，惊恐慌乱。
泽尔终于开口了，“别喊了，要醒，早就醒了。”
“他是一个普通女孩，他就是一个普通女孩。她不会出事。她不能出事。”罗勒盯着泽尔的眼睛，希望从那里看到一点肯定的眼神。
可是他失望了。
泽尔面对罗勒的满是困惑和不安的神情，不知道作何反应更加适合。过了会，她问道，“你熟悉她吗？”
罗勒低下头去，好半天他才说道，“我不知道。似乎一直和她在一起。可是仔细想想，真正见过她的日子，加起来也没有一个月。”
“我的记忆更多的是关于找她。从小开始找，找了很多很多年。”
“从小？”
“你小时候就认识她？什么时候？”
“很小，四五岁的时候？”罗勒不太确定。“才到沙城没多久的时候。”
泽尔有些不解，按照罗勒的年纪。他成长的岁月中，氺岄一直在囚禁状态。他怎么可能见过她。而氺岄离开沙城的那一天，除了王，没有任何人知道。
也许咿哇老爹也知道。老爹是一个神秘的代号。其他老爹泽尔没有见过。至少对于泽尔来说，唯一见过的咿哇老爹就是一个猜不透看不懂的存在。
“你确定？”泽尔问道。
“什么意思？”
“你小时候，呃，是在哪里见到氺岄的？”
“训练场后面的沙土堆。她给了我一个圆圆的糖。很甜。”
你见到的那是我。泽尔停了下，将这句话咽了下去，没有说出来。
“那后来呢？是什么时候见过的？”
“很久以后，我出师的时候。咿哇老爹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找她。我找到了她。后来就和她成了同事。”
“SQS吗？”
“是的，不过也很少见到。一般一年也就见几次面。她很敬业。每天都有打卡。是我片区里最勤快的记录员。”罗勒表情舒展了些，“她特别喜欢种东西，你见过那个庭院中的一切都是她种出来的。她喜欢看书，总是让我寄很多很多的书去。我也很高兴，她找到了喜欢的工作。每次看她那么开心的和我聊村里的事，院子里又新发了什么芽。我就觉得生活真好。”罗勒不停的说下去，“那里山清水秀的，是个好地方。不过氺岄自从去了那里，就哪里也不愿意去了。”
那自然，那里不过是氺岄的另一个变相监视地点而已。氺岄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起，她的人生就不再有真正的自由。死亡都不可以。
这一路上，该是有多少视线盯着。氺岄那一路安然恬静的样子，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泽尔突然停住。自己不该对任务有任何问题。也不可以对氺岄有任何问题。
她对于自己而言，只是一个尊贵的符号。保持符号的完整和安全。是自己的职责。
“你还在听？”罗勒在泽尔眼前挥挥手，“你在听吗？”
“我在。”泽尔看看他。“怎么了？”
“我如果早点带氺岄回去，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的一切了。”
“氺岄希望每天日子平平淡淡，这样的要求并不高，不是吗？”
“越是简单的愿望，越难以达到。”焱暄在旁边开了口，“越是想要什么，越是得不到。”
胖图扛着一只老式猎枪进来了，枪杆上摇摇晃晃着这几天的收获，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哎呦，原来火爆的你也能说出这么冰冷的哲理。”
“今天晚上加餐。我给你们做野鸭山菌汤，土豆炖山鸡。怎样？这小子枪法准得都超过我了。真是不服老不行咯。”萧大山跟在后面，提着一个麻袋，走到里面去了。
“惺惺相惜的多半是遭遇，胖子，你和老人家竟然是一个辈分的啊。你真对得起你这张脸。”焱暄也不落后。
“一见钟情的多半是外貌，我来看看罗勒这具皮相到底是有多吸引你。不过我说呀，你们站一起，还真是很养眼。可惜，人家心有所属。”胖图拍拍罗勒的肩膀。自己挤过半个身子过去，“还没醒啊？”
他四处扫视了下，“小队医呢？这么关键的时候不守着病人，四处窜什么窜？该不是一见钟情上了那傻小子吧。”
“你这张嘴，啥时候消停了，世界就太平了。”萝莉珏的声音冒出来。
罗勒赶紧上前拉她过来，“你看看，这又是一天了。什么人昏睡烧几天，能撑下去啊？能不能想想办法，喂点药。”
“她是沙玉凝水，这点事情就完了。怎么搞定下面的事？！别担心，真的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要听哪个？”珏认真的卖关子，可惜没人理。
“好吧好吧，”她看了下兴趣缺缺的大家，“我在路上看见了你们的天眼石，认领下呗？”珏在包袋里翻找着，“哦，算了。我还是扔地上，让它们自己找你们吧。”
“另外，我们现在的位置比较蹊跷。大黑找到的，现在他还在那里守着。你们要不要过去看看。”珏指着外面，“那个萧树说，他也是第一次看见那个标记。我觉得很像睁开眼的天眼石。如果你们见过睁开眼的天眼石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