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空地上,一堆篝火静静地燃烧着,发出木条爆裂的声响,夹杂着虫鸣,显着这片夜空下的宁静。
“东西到手了吗?”一个悠悠的声音却空然地响起,一个白色的影子逐渐显现了出来,身后却肃然地站立着五个戴着黑色面布的人。
“嗯!”厉无痕不冷不热的答道,随手拨动着一根木棍,似乎想让眼前的一堆篝火更加燃烧得旺一点。
那白影之人从黑暗中缓缓渡步出来,在篝火边缓缓坐下,露出头袍下的脸,却是一张满脸皱纹的面孔,从脸边垂落几丝白色发丝,已然说明他已经活了不少岁月。那身后的五个人,也随之跟在他后面,席地而坐,却不发出一丝响动。
“为何要在夜初动身?”那白袍老人张口问道,一声沙哑的声响随之而响起。
“夜处之时,和夜明之时,都是夜魅最弱的时侯。但凡夜处之时,夜魅都恰好正成雏形,而夜明之时,夜魅却是油尽灯枯之时,我想,临死之时的拼扑应该会比刚成雏形的时候凶险吧。”厉无痕淡淡地说道,抬头望了眼白袍之人。
“哦!”那白袍老人问言,只是低声应了一声,那枯黄的眼眸忽然一转,望见那边上的乌脸少年,又问道,“他是谁?”
“他?在清河镇遇见的一个小子,算是此行的一个收获吧,全当是给九离的一个礼物吧!”厉无痕望了一眼那个乌脸少年,又拨动了下篝火。
“哦!”白袍老人应了一声,却将那乌脸少年的右手缓缓拿起,探了一下脉搏,眉头微微一皱,又探了一下臂骨,眼眸一闭道,“你准备把他带回谷中?”
“是!”厉无痕面无表情地望着那白袍老头的动作,却直面地回道。
“此子资质平...”那白袍老头刚欲说话,却见那乌脸少年梦中喃呓道:“好大的鸡腿,别跑,别跑,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一番梦话,一个翻身,竟然将一条腿挂在了白衣老人腿上,又蹭了蹭,那白袍瞬间变得乌黑...
“竖子无礼!”白袍老人见状,双眼一瞪,竟然沉声喝道。
乌脸少年正梦得深沉,耳畔却传来一声晴天霹雳,吓得惊出了一声冷汗,急忙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老头的边上,那个老头竟然还“紧紧”抓着他的手。
“你...你...你这个怪老头是谁?干嘛抓着我的手?”乌脸少年望着那白袍老头,心中不觉一气,应该是他打扰了自己的清梦,竟然还抓着他的手不放。
“哼!”白袍老人扔开了乌脸少年的手,转身去擦自己那被乌脸少年蹭黑的白袍,到头来发现却是越擦越脏,连擦拭的手都染上了一丝黑色,怒火不觉心中滚烧。
“干嘛!还敢甩我的手?”乌脸少年见状,跳了起来,单脚一抖,指着那白袍老人,道,“好你个变态老头,在我睡觉的时候,抓着我不放,你有这个变态的癖好也就算了。在我醒来的时候,还故意装出自己很干净的样子,去擦我不小心蹭在你身上的一小块污渍,你这分明是看不起我!”
厉无痕见此,不由心中一笑,那还只是一小块污渍吗?这小贼竟然还恶人先告状来了。又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袍角,望着乌脸少年的那张脸,心中想道,“这小贼莫非是去一家开染缸的店面偷东西,被人逮到扔进黑色染缸过的吧?竟然脏成这幅样子,看来把他带回去,首先要解决的事情是先让他洗下澡吧。”
“喂喂喂!你怎么不说话,你以为沉默就能掩盖或者弥补你的过错了吗?变态老头!”那乌脸少年见那老头竟然沉默不语,便丝毫不觉得疲惫得对着那白袍老头一顿臭骂。
“小贼,不许无礼,退下!”厉无痕面色如霜,冷冷地说道。
“啊!厉大侠,原来你在这里啊,哎,我光顾着骂这个臭老头了,还没看到你坐在这里呢。”乌脸少年闻声望去,却看到厉无痕正襟危坐,连忙凑了上去,一副装作很熟的样子。
厉无痕望着他一脸乌黑样,却是席地一挪,望着白袍老人,问道:“影长老,你觉得如何?”
“无礼至极,如斯而已!”白袍老人闭上双眸,冷冷道,“宗主出来有言,一切都由厉少主做主。”
“那么明日启程,归谷!”厉无痕望了眼白袍老人身后的五人,淡淡言道。语闭,便靠在附近的一棵树上静睡了过去。那白袍老人却依旧盘坐在篝火边,凝神静坐,身后五人依依如此。
“大侠,吃的呢?”乌脸少年见四周一片安宁,便缓缓地靠到厉无痕边上,轻轻问道。
“明日再说!”厉无痕依旧靠睡的姿势,哈了口气答道。
“啊?大侠,我一天就吃了那么几个包子,还大老远跟你走了那么久,刚才又和凶兽一番搏斗,已经精疲力竭了,现在肚子又那么饿。你怎么忍心我这个小弟跟着你吃苦受罪啊?再说,吃苦受罪也就罢了,还要受冻挨饿,我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说道这里,乌脸少年已然“哽咽”了起来,双手还掩面而泣。
“咻!”厉无痕听他一阵念叨,心中一烦,从地上拾起了一颗石块便向身后的一棵树上掷去。伴随着“啪”的一声,一只黑色的山鸡,竟然从树上掉落了下来,在空中哀鸣了一声便没了声响。
“小心捡去,旁边有火!”
“好勒!”没等厉无痕说完,乌脸少年已经朝山鸡掉落处狂奔而去,方才的假哭早就抛到脑后去了,正经事是先填饱肚子先。
借着月色明亮,乌脸少年顷刻间便寻到了那只山鸡,却见方才的石砾穿透了那只山鸡脖颈,一个透明的窟窿特别扎眼,边缘上便是一圈的血迹。
“罪过啊!罪过啊!哎,山鸡兄,你若是要怨就是怨那个凶手吧,就让我的肚子超度你一番吧!”乌脸少年一脸慈悲地低吟了几声,却被厉无痕听了去,一阵咳嗽声后便是沉默...
“看本少爷的烧烤大法!”乌脸少年一溜烟跑到了一条溪水边将手和山鸡洗了干净,又捡了一根木棍将山鸡串了起来,再跑回了篝火开始慢慢的烧烤起来。外围的鸡毛在火碳的烘烤下不久纷纷掉落了下来,又烤了许久外层的皮也随之裂了开来,纷纷掉落了下来,剩皮内的油脂在篝火的灼烧下,粘上了一点小木炭,发出“吱吱吱”的油爆声,一股香味在林中随之散了开来...
“哈哈哈,可以吃了!”乌脸少年望着外围已经变焦的山鸡,鼻尖不断的抽闻着,口水流了一地都浑然不知,急急将山鸡从篝火上取了回来,一时间忘记了余火的烫手。
“啊啊啊!好烫!好烫!”乌脸少年双手来回抛动着那烤熟的山鸡,可火温丝毫没有减了下来。“啊!我的鸡腿!”在达到极限的地步下,山鸡脱离了手,向地面掉去...
“咦?!怎么没了?”乌脸少年望着那掉下地上的山鸡,地上一黑,山鸡竟然失去了踪影,又望了望自己空空的双手,一脸呆滞得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小子,食亦有尊卑,尔可知晓?”那白袍老人沙哑着声音道,右手上赫然摊放着那只烤熟的山鸡。
“臭老头,原来是你偷我山鸡!”乌脸少年闻声望去,见那白袍老头正撕下一块鸡腿正嚼着,顿时怒火涌上眼眸,大步一跨,指着手指便骂道,“变态老头,你好不要脸!刚才摸我的,现在吃我的!你以为你是小白脸啊?要吃,自己打去!”
“目无尊长,理当该罚!”白袍老人鼻尖气息一哼,随手扒下一只鸡翅便那乌脸少年扔掷而去。那鸡翅似张眼一般,恰巧掷入了乌脸少年破口大骂的嘴中,于是乎,鸡翅卡在了喉咙里,差点把少年噎得双眼发白,费了好大劲才咽了下去...
“你...”乌脸少年滚动了几下喉结,缓过气来,舞着拳头呲牙道,“别以为你岁数年迈,我就不敢打你。”
白袍老人却转过身去,不去理他的吼叫,静静地撕下几块鲜肉,轻轻地放到了口中品尝着,一副风不动云不惊的样子。
“别囔叫了,小心等会再来一只刚才的凶兽,那样可不是你吃肉,而是肉吃你了。”白袍老人嚼着嘴中余香不绝的山鸡,心中有点看好这个小子的烹饪水准,淡淡地说道,“老夫可不是见死就救的主。”
“算了。不和你这个糟老头一般见识。”那乌脸少年正欲发飙,听到白袍老人一席话,眼珠一转,单手一挥,“大气”地放过了老人。
“还算可教。”白袍老人微微点头,手上又是撕下一鸡肉来,向乌脸少年掷去,手法却是故意调高了一点,似乎是故意想把鸡腿丢到乌脸少年身后远处的地上。
“嘿嘿。”乌脸少年见肉飞来,嘴上咧笑两声,竟如一只灵猴,周身向后腾空翻了一圈,嘴巴刚好在空中将肉给叼住。
“好一招土狗叼食。”白袍老人见自己的小伎俩被化去,嘴上不快不慢地嚼着肉,又不冷不热的冒了一句。
“真没眼光。我这叫凤凰涅槃!”乌脸少年狠狠咬了一口肉,单手却将鸡腿给撕了下来,“臭老头,你说本少爷是狗,那你从狗嘴中抢食物又算什么?好像是乞丐才会从狗嘴里抢食吧,哈哈哈。”
“伶牙俐齿的功夫倒是不赖。”白袍老人气息一呼,斜眼一视,又缓缓地将鸡翅放入口中,又一深吸,双眸竟然如光影刀剑般凌厉开来。
“你...你想干嘛?”乌脸少年见状,双眸一呆滞,口吃道,“君子...君子动口不...”
话未说完,只见数根骨刺,如铁钉一般向乌脸少年射来,这一幕场景已然将乌脸少年惊出一身冷汗,连连在空中翻滚几周才避了过去,却有好几根骨刺穿过手臂边而过,连那张漆黑的脸上也划上了一小条伤痕,瞬刻间红色的血珠渗了出来。乌脸少年着地间,便向身后已经根根钉在树上的骨刺望去,竟然是刚才那山鸡翅上的骨刺,心中不由一寒,几滴汗水竟然从额头流了下来。
“好一句君子动口不动手,老夫可是没用动手吧。”白袍老人见他再次闪躲了过去,眼眸中竟然闪过一丝亮光,却又不冷不热的问道,“你这一身狗杂式逃命的功夫是谁教你的?”
“你...你...?”乌脸少年也不去擦脸上那道慢慢渗开来的血迹,却是呆滞着望着那个吐骨头便可杀人的白袍老人,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已然说不出话来。
“不会是被老夫下破胆了吧,现在的少年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白袍老人又放下放在凌厉的气息,淡淡地吃起山鸡肉来。
“谁...谁被吓破胆了啊?”乌脸少年在老人气息收敛后,周围的压迫感总算是少去了不少,努力地争取站直身板,双腿却依旧伤后感颤抖着,调节了气息后,死撑着地答道,“本少爷的逃命功夫可是自创的,刚才只是因为没吃饱所以才会被你偷袭成功,若是本少爷吃饱了,才不会被你的小伎俩打中。”
“还算是有点胆识,尽管是强撑着说的大话。”白袍老人将山鸡一掌拍成了两半,将一半扔给那乌脸少年。
乌脸少年接过山鸡肉一愣,咽了口口水,见那老头不再对自己动手,缓过气放下心来,又开始大口进食,不去管别的什么。老人却转过一身周身,向厉无痕望去,淡淡道:“厉少主,老夫有一事相求。”
“影长老自便吧,他还没进谷,自然也还不是谷宗的人。”厉无痕却似知道那老人的心思一般,头也不转闭目靠在那颗树边,淡淡道。
“多谢少主。”影长老闻言莞尔一笑,望着那黑色长发的年轻面孔,不由感叹道时光飞逝,曾经更在宗主身后的倔强孩子如今已然成为了一独当一面的少主,而且心思如此紧密,不言而喻,真不愧是谷宗的天才少年。老人又垂头望了眼自己那白色发须轻轻在空中飘动,三十年的时光,那发须貌似又生长了许多...
“哈哈哈,吃饱睡觉,人生一大享受。”乌脸少年将那半只山鸡肉吞下肚子,拍了拍肚子,一副满足的模样,也就近在厉无痕周围寻了一颗树,靠着睡了下去...
这片树林,又随之变得安静开来,除了点点篝火爆裂的声音外,便是那不知名的虫鸣叫声,仿佛一切的一切如森林原本的面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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