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单鸿光在学校有几个好朋友,一个叫李德华、一个叫王小智、一个叫刘提升、还有一个叫张美红,都是班上的尖子生,座位互相离的很近,彼此交流很多,课下也常在一起玩耍、说笑。李德华、王小智、刘提升都是男孩子,跟单鸿光是铁哥们,不管在学习上还是生活上都互相帮助。虽然各自家庭都离得很远,但也经常骑着自行车串门玩。王美红是个女孩子,记性很好,学习成绩比较稳定,一直排名班上第四或第五,不像前面这几位,成绩你追我赶,彼此超来超去,最后其他几个被单鸿光一马当先先后超越,竞争才变的没那么激烈。
李德华和王美红都是镇子上的人,但李德华却与众不同。他认识很多在镇子上和学校都很“厉害”的人物,开始许多人都好奇他的身份,后来经班上的大嘴陈怀仁揭秘,大家才得以知晓。原来他爸爸是副镇长兼元镇村支书,在当地非常强势,经常有人去他家做客送礼巴结求办事,消息传开后,镇上和学校里的小混混都不敢惹他了。李德华性格比较温和,跟镇上其他到处惹事的孩子相比,好学习,不惹事,不欺负其他同学,也不参与父辈们的事情,这一点是单鸿光和班上同学都很敬佩的地方。因为以他的条件,完全可以将学校里天天打架的小混混们收拢在一块,而他也能顺理成章的成为学校“老大”,但他对这样的事情似乎并不感兴趣。
王小智来自元镇最远的村子,他们村子很特别,处在两省交界处,往西、往南、往北都是河西省,只有东面是河东省,他们村处于河东省地理位置的最西端。同学都戏称,说他们村是为河东省看守边界的。戏说归戏说,王小智这个人性格还是很张扬的。他喜欢结交讲义气的哥们,路见不平总想插手,很有正义感。但他行为处事还算稳妥,惹不起的还是会忍,要不然早挨揍了。他嫉恶如仇,看到有人做坏事很是愤恨,虽然他们村和附近几个村都是元镇的大寨,无奈距离学校太远,那里的学生也常常遭到学校附近几个村子的学生欺负。
刘提升来自元镇最大的村子大刘寨,跟王小智的村子比较近,据说这个村有一万多人,耕地有十几万亩,人口相当于元镇的四分之一。其实这是夸大其词,单鸿光姥姥家就是大刘寨的,经实地询问,那个村子的人数满打满算也不到五千,耕地也只有一两万亩,他们那么说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刘提升长的又黑又矮,年纪偏小,有时候说话像个小孩子。
最后说一下学校的学生构成。这个学校设在元镇镇中心附近,学生来自这个镇的各个村庄,按家庭离学校的远近关系可以分为走读生和住校生。镇上的学生和附近几个村子的学生属于走读生,放学一般都回家。远一些的学生由于距离较远来回不方便,要住学校宿舍和附近几个村子的亲戚家。学校宿舍只允许女生住宿,男生要到学校外面去住。镇上的男生和学校附近几个村子的男生在学校是比较横的,经常在学校捣乱,彼此结成联盟,共同欺负远村的学生。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人,学习成绩一般较差,他们大都不以升学为目的,赖在学校里混日子。
八
十四五岁是少年的时代。花季少女,情窦初开;青春少男,懵懂冲动。有多少少男少女偷偷品尝了禁果?虽然学校三令五申、高压打击,但仍然杜绝不了。一些学生由于谈恋爱而不思学习,成绩急转直下;还有一些男生为了与某个女生在一起,与”情敌”大打出手,当事女生也惶惶度日;更有甚者,偷偷住到了一起,有了身体接触,由于缺乏避孕知识,日子久了女生怀孕。消息传出,学校震惊、家长气炸,同学疯传,当事人只好双双退学,以躲避风波。在初中出现这种事情是相当丢脸的,所以不管是学校还是家长,平时也会监管学生,尤其是学习成绩还不错的学生,是他们重点监视的对象。日记本、相册、随笔、字条,甚至跟谁说过话、去过哪里等,都是他们审查的范围。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现在的学生越来越不愿写日记,是怕隐私泄露。当然,如果孩子的学习成绩一直不好,厌恶学习,家长和老师也是没有办法的,那么谈恋爱就会得到学生家长的默许或纵容,但对自家孩子的行为会做一定的约束。
单鸿光也有喜欢的人,说是喜欢,不如说是暗恋。他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勇气去表白和行动,甚至连幻想一下也会成为一种奢望。每次透过教室的窗户,远远望着她从走廊经过,单鸿光都会心潮澎湃,刚要憧憬,范天德就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恶狠狠的瞪着他,大吼道:“上课不好好读书,瞎看什么!”单鸿光突经一吓,狼狈不堪,哆哆嗦嗦的翻看着课本,刚才的那个心情早已不见,只有响亮的读书声和他对范天德痛恨的目光。
九
对于单鸿光和班上学习成绩较好的同学来说,这是升学最关键的时候,但这一年却发生了一件大事。“非典”来袭,举国震惊,全国都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信息闭塞的元镇也未能幸免,消息传来,人心慌慌,有条件的师生第一时间带上了口罩和手套。
一天上午,所有教师被叫到校长办公室,学生全部上自习课。上课时分,范天德突然来到教室,表情紧绷,看得出来,他有重要的话要说。他站到讲台中间,敲了敲桌子,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教室顿时鸦雀无声。范天德此时有些激动,他用从未有过的声音铿锵有力的说着每句话:“同学们,中国现在已到了十分危机的时刻,考验民族意志的时候到了!非典来势汹汹,GD、BJ疫情大面积爆发,其他省份也都陆续发现疑似病例。许多国家对中国设卡,禁止中国人入境,说中国控制不了疫情。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不,国家已经下达动员令,我们要以我们的意志和行动战胜非典。中国五千年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怕一个传染病?“学生们似乎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些学生露出了惊惧的神情,单鸿光觉得此时的范天德突然变得高大起来。范天德接着说道:”今天停止上课,全体大扫除,把教室内的各个角落都打扫干净了,还要把操场我们班负责的学校片区打扫好,然后所有地方全部消毒“
听到范天德的号召,班上学生纷纷行动起来,男生扛着大扫帚出去扫街,女生打扫室内卫生,个子高的男生负责教室节能灯和窗户玻璃的清洁,其他班级也同样干的热火朝天。临近中午,学校所有卫生区域基本打扫完毕,学校为每个班都发了一瓶满装的液体消毒器,由班长或班干部喷洒到教室的各个角落。
下午校长亲自到各个年级检查,看到班级卫生做的还不错,就象征性的赞扬一番,然后匆匆离去。下午班会,各个班级转达了校委会关于加强卫生消毒工作的通知,每位学生需要交纳50元费用,用于学校统一购买口罩、脚套、手套等防护用具,并给每个学生发了一张消毒指南,让拿回家给家长看。
放学后回到家中,单鸿光把消毒指南交给爸爸。单父读了一遍放在一边,然后郑重其事的对单鸿光说到:“这段时间你要注意,不能感冒了,免得被人怀疑是‘非典’。”单鸿光应了声回到自己房间,心想:得不得感冒是自己能控制的吗?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单鸿光一心学习,没有时间参加体育锻炼,身体素质一直很差。一天在学校午休,单鸿光熟睡中突然打了个哆嗦,竟被冻醒,下午即感不适,打喷嚏、流鼻涕,有些感冒的迹象。晚上回家即昏昏睡去,次日醒来便感觉身体沉重,浓痰塞鼻,发热头昏,只好告假。单鸿光给单父去了电话,单父匆忙开车回家,带他去医院就诊,路上不断斥责单鸿光,说他生病不是时候。到了镇医院,发现这里的病人比平日明显增加,尤其是发热门诊,几乎集中了医院所有的主治医师,护士也比平日匆忙。单鸿光进去,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才轮到他,医生给他做的检查项目很多,尤其是检查肺部,显得格外仔细。在确定单鸿光没有疑似感染“非典”之后,医生在他的病历上用狂草(这些字迹估计只有医生自己能够看懂)批注:普通病毒性感冒,开药***,单鸿光和单父忐忑的心终于放下。
当天下午,单鸿光即回校上课,同学问他上午做什么去了,他只好说家里有事,不敢说感冒一事,怕被人议论。课间有同学在讨论如果真的感染了“非典”,国家是否提供免费治疗的问题,单鸿光插了一句:“中国人这么多,国家可能负担不了吧,万一有人借“非典”之名治疗其他病呢“?陈怀仁听到后大怒,吼道:“妈的,要是不免费治疗,我得了”非典“,就到处跑,把我见过的人全都传染了…”说着上课铃响了,单鸿光心想:“非典”这个病国家应该会强制治疗吧。
随着“非典”报道铺天盖地,元镇居民也慢慢适应,生活依旧。倒有一个重大消息,传言说镇上出现了一个“非典疑似病例”,这时元镇的大村小寨又重新热闹起来。关于这个“病例”的传言迅速扩散,很快出现了不同观点,对发病地点的说法出现多个版本,有说是镇上的,有说是某个村的,还有说是从县里带回来的。而关于这个“病人”的身份传言更多,有说是一个中年男子,有说是一个老年妇女,有说是一个小姑娘,还有说是一个从外地逃到这里的罪犯。一时间舆论紧绷,街坊邻居纷纷打听消息。后来经消息灵通人士(这个灵通人士据说是送元镇医院院长去县里开会的出租车司机,刚从县里拉院长回来)辟谣,说这个“疑似病例”其实是大王村的一个老年妇女,持续发热、高烧不退,在家治疗一个月不见好转。遂报告给县医院,县医院怀疑是“疑似病例”,派来救护车,四个救护员,据说车上每个人都是脚套大皮靴、身穿三层防护服、口带五层口罩、手带多双消毒手套,将“病人”五花大绑抬上救护车,扬长而去。到了县医院,经仔细检查,确诊为重症感冒患者,排除“非典”嫌疑。消息传来,元镇笑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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