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阔别无谓离愁
春去秋来，年年今日不同样。春冬交回，冷月溶溶，山中积雪层层化为山流，卷走了冬日里被北风忽略的枯叶。一袭布袄，没有鲜艳的华彩，只有一个稚气稍脱的面庞在呼出的哈气下透露着微微的红意。
已经四年零七个月了，一切都没有按照水澈的安排进行。水澈走后，方管家对步寻从来没有的殷勤，应该是水澈走前交代的。顾莹迟在水澈走后半个时辰前后急急忙忙来水家找人，大概猜测诸葛西楼又一次将顾欢白掳走了，事实也确实如此。就在当天晚上，诸葛西楼偕同顾欢白一起来到水云阁带走了步寻。理由是水澈走前将步寻交给了顾欢白照顾，顾欢白不能言而无信。很难说步寻是不是被迫的，她既想留在水家等水澈回来，又想离开水家的高墙，到外面瞧瞧异界的花花世界。
步寻没有灵力，诸葛西楼早就知道，所以诸葛西楼没有教她武功，留她在身边虽然有时候不方便，但是步寻相信诸葛西楼完全是赚大了——这四年顾欢白和诸葛西楼的衣服都是步寻洗的，遇到到山里捉人，没有食物，顾欢白会捉来山鸡野猪什么的，扒皮烧火烤肉都是步寻的工作。一遇到强手步寻就要以光速钻到什么地方躲起来，不是怕坏人抓她要挟，而是怕自己人误伤。不知道为什么诸葛西楼不想在一个山清水秀四季如春的地方安家落脚，而是天南地北的追杀坏蛋，平均每四天他们就要换一个地方换一个追杀目标。倒是完成了步寻当年想看遍异界花花世界的梦想，充实了她的人生阅历，让她成熟了不少。步寻一直都会给水澈写信，可是她从未接到过回信，不是因为水澈不给回信，而是他们总是在回信还未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另一个地方了。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坚持着，她想让水澈了解她的所有，就像他一直都陪着她一样。
魔卵始终没露踪迹，一般来说，魔卵孵化只需要一年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四年了，魔卵都没有丝毫动静，不禁让人怀疑当年的猜测和动作都是在杞人忧天。
有些人天生顽劣，不爱练功，但是他们过目不忘，付出别人一半的努力，却收获别人两倍的成果。有些人天生敦厚，勤练不断，但是他们于练武一道能达到别人都达不到的境界。还有些人，不顽劣，不敦厚，不爱练功，更不勤加练功，武功练得凑凑和和，天天跟个鸡婆一样唠叨个不停抱怨个不停，还不敢在师父面前抱怨，天天在人家洗衣服的时候在人耳边叽叽喳喳，烦死个人!顾欢白就是第三种人。
〝你丫的又来!从来都不帮我干活，还每天过来折磨我的耳朵!〞步寻扔下洗了一半的衣服甩着手上冰凉的水对着对面那个脑袋塞了鸡毛和浆糊的人。
顾欢白根本不搭理他，〝你说，我都学完她所有的武功了，她为什么还不让我自由?〞
〝你不会去问她吗?〞步寻接着坐在小板凳上洗那一大盆衣服。
〝算了吧。〞顾欢白说。过了一会，〝不知道我爹和娘怎么样了。〞
步寻想起水澈，不知道水澈想在在干什么，武功学的怎么样。〝明天去哪?〞步寻问。
〝纸鹤回来，说襄平那里山贼闹得挺凶，昨天死了几个过路的，官府不管，师父应该会带我们去那里。〞顾欢白说，趁着步寻回头抬水桶的空当，抓了一把黄土蹭在刚洗过的衣服上。
步寻把水倒进盆子里，没有发现顾欢白的恶作剧。〝襄平，我们去了几次了?每次去都是站一会脚就走，风景都欣赏不到。〞
〝我还累呢，每回抓人都是我动手，她在一边看我打。〞顾欢白站起来，〝我先走啦，哎呀，还要练功呢。〞
顾欢白已经走没影了，步寻洗着洗着忽然大喊:〝顾欢白!你找死啊!〞
襄平境内，官道上已经没有任何人的气息，可见这里荒废了多久。
诸葛西楼穿着一身暗红色衣服，在荒山之中格外显眼。步寻躲在襄平城外的一个小村庄里，那户人家的老人和小夫妇很友好，步寻倒是很喜欢他们。白天，她和那对夫妻在山上打猎，认识了不少药材和小野果。
晚上诸葛西楼和顾欢白回来了，和他们一起的……
〝水大哥?〞步寻叫道，走到水澈的身边，睁大了眼睛观察水澈的每一个细节。水澈脸瘦了，下巴上出现了短短的胡茬，衣服是普通的道袍，还是那种穿的很旧的。但是就是这样的水澈更能给步寻温暖和安全感。
〝阿寻，〞水澈用他有点沧桑的眼睛注视着步寻，〝你还是这么瘦，没有多吃点吗?〞
〝真的是你，我以为我看错了。〞步寻哽咽了。
〝就是我，你没看错。〞水澈说。
〝咱们别在门口堵着，上屋吧。〞房子的老主人薛老汉说。
〝对，别傻站着，薛大爷，麻烦你给做几桌好菜，我们今天晚上就在你家住下了。〞顾欢白说着，将身上的钱袋交给薛老汉。
〝不用，家里有冬天打来的野味，还有存的大白菜，再给你们弄一碟我们自己种的花生米，我再去窖里给你们打一壶白酒，都是不用钱的，你们帮我们除了山贼，我们谢你们还来不及呢，怎么能收你的钱呢?〞薛老汉坚持把钱袋塞回顾欢白怀里，顾欢白执拗不过，就厚脸皮的收回了。
乍暖还寒时候，夜幕降临的还是那么早。薛老汉把屋子烧的暖和和的，顾欢白和水澈喝着烫热的酒，吃着山中的野味，聊起了这四年各自经历的事。
顾欢白:〝我这些年抓了采花贼胡缀，东海食人蚌，从它体内得了一颗粉红色的珍珠内丹，像夜明珠那么大呢，在一个什么山里，好像是黑龙山破了一个沼泽阵法，本来那里没有沼泽，不知情的人只踏上去一个边就会被阵法拖进去。但是我们没有抓到施这个阵法的人，好在他没有再弄出一个沼泽。还有绮雾峰的那个疯子，她家被陷害搞得家破人亡她就乱杀人，步寻说这是报复社会，是吧步寻……〞
步寻:〝你就不能休息一会吗?水大哥你怎么会来襄平?〞
水澈:〝我是特意来找你们的。〞水澈看向步寻。〝我从信里知道你们一直在捉捕凶犯，听说襄平出了事，就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你们，没想到……〞
〝没想到你跟某人这么有缘，碰运气也能遇到。〞顾欢白笑嘻嘻的说，眼睛瞟到步寻飞红的脸颊。
〝水大哥，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步寻问。
水澈:〝除了在无业山练功，三见道长也让我去各地执行任务，锻炼我的江湖经验。〞顾欢白听了，看了一下正在一声不吭吃饭的诸葛西楼想到:〝我这些年也是这样过的。〞
水澈问:〝阿寻，你呢?〞
步寻想不出自己这些年有什么精彩的地方，但是回想起来这些年还是学到了不少，〝我跟着诸葛前辈游历四方，过得还不赖。〞
水澈点点头，用他满是茧子的手在桌子下握住了步寻的手。步寻原本冰凉的手顿时暖和了起来。水澈对顾欢白说:〝你的武功怎么样?咱们对几手看看?〞
顾欢白:〝好呀，看看咱俩的武功谁进步大!〞说着运起踏雪无痕来到房前一小片空地上召唤出青乌剑等着水澈。水澈和步寻慢悠悠的走到外面，顾欢白一看急了:〝水澈你太不够意思了，使出你无业山的轻功来，不用客气。〞
水澈:〝三见道长没有教我无业山的武功，只是教我修炼灵力的法门。〞
顾欢白:〝不管你使什么招数，快点把你的水痕刀召唤出来吧!〞顾欢白刚说完水澈已经水痕刀在手，发出了第一招。顾欢白也不示弱，两人在夜幕里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
步寻在门前观望，起初还觉得挺刺激，后来就看不下去了，不知不觉靠在门框上打起了盹。等她醒来时，正躺在薛老汉为他们腾出来的屋子里。水澈和顾欢白在炕边商量着什么。
顾欢白:〝我一定要去找她，毕竟我们师徒四年。〞
水澈:〝诸葛前辈自有深意，她不想让你去找她，你还是不要去了。〞
步寻做起来，身上还披着被子，〝诸葛前辈走了吗?〞
水澈:〝嗯，在我们比武的时候。只留下一封信。〞顾欢白把信递给步寻。不步寻看了，信上只有两行字：你武功学成，我再留无益。只盼你行侠仗义，将静女门绝学传下去。勿寻。
步寻:〝诸葛前辈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她。〞
顾欢白坐在炕边没有说话。水澈道:〝我们明天就回莱州吧，你爹和娘都很想你。〞
顾欢白:〝行。〞
步寻问:〝水大哥你不用回无业山了吗?〞
水澈：〝三宝道长收到消息，有人在魔界看到乎薄。现在的乎薄是魔界的魔王，号令整个魔界。三见道长认为我的灵力已经有所提升，所以准我提前下山，助三宝道长抵御乎薄。〞
顾欢白:〝看来乎薄这些年是在养精蓄锐，才会四年没有消息。〞
水澈:〝欢白，我们可以一起对抗魔卵。〞
顾欢白站起身:〝你认为这种有趣的事会少了我顾欢白吗?〞
〝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