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村长听说周婴莺到自己家找他,便往家快步走去,陆希出事她肯定需要人安慰。他走到门口时正好碰上周婴莺走出来,看着她六神无主的样子,商村长温和的摸摸她的头,安慰道:“陆希会没事的,那小子长这么大就没让人担心过……所以你担心他的话可是会让他不高兴的……”
周婴莺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一天之内可以发生的事情她今天才知道原来可以这么多。看着这个从小就被他抱着长大的中年男人,周婴莺脑袋已经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了,她只好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看着周婴莺失魂落魄的模样,商村长暗叹一声,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然后又急匆匆的走进屋子,来到那有着地下密室的木板处,其实他赶着回家有部分原因是担心这个通道在自己急忙出去村庄时没有把它关好,现在看着这木板安然无事,他多少都放下心来。
村庄中,很多人自发组成队伍到山上去找陆希,由齐略和李三带头,加入这个行列的多数是庄子的剑术高手,当然用黎七的话说:就是一群土包而且没一点用处。但庄子的人还是认为如果由这些人去始终比较稳妥。
不久,这些人在日落之前又回到了村庄,当然一无所获,他们到达那里发现悬崖下面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又不知那山一样庞大的熊是否还在那里,始终都担心熊不知会从哪里突然出现,所以所谓的搜索也只是到那里去畏首畏尾的找一下就撤回了,倒是齐略和李三二人还多深入了一点,最后还是担心在浓雾中丢了方向所以也回去了。
齐略灰心的回到村庄,远远的就看到周婴莺正失神的顿坐在西北大榕树下,他的目光柔和了下来,走向那里。
“婴莺,你在这里做什么?”齐略站在她身前说道,然后坐在了她右边。
相比齐略,周婴莺似乎要担心的多,她一下子回过神来,急切地说:“怎么样了?找到陆希了吗……”
齐略一怔,他知道,周婴莺不会猜不到结果,可即使这样她依然抱有那么强的希望。齐略遗憾的摇摇头。
一阵沉默。沉默像散出的气味一样充斥着他们周围。
俄尓,周婴莺突然开口,突兀得像一掷地上的镜子,她说:“齐略…你知不知道村长家……”
她顿住了,齐略以为过会儿她会继续说下去,可是她没有,沉默又驻足在了这里。
他试着打破它,当沉默在这里时,悲伤的情绪会滋生的异样的快,他问道:“村长的家怎么了……?”
周婴莺看着他的眼睛,不知情的齐略居然红了脸,不过很快周婴莺就转过脸去,接着说:“我今天去村长家找他,居然发现村长家地下有一个小密室!!里面放着一大堆的竹简,那些竹简上面全都是历代先辈留下来的谋略……我、我……当时吓坏了……那里也有商村长写的策略,而且有好几卷都是……”
突然她身边的齐略没了声音,自己说的时候仍然处在震惊中,而齐略会不会在自己不留神的时候走掉了,不然为何一点声音都没有。她转过头去。
看到的却是齐略惊呆了的脸,他张大嘴巴,右边脸上的肌肉还抖了几下,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婴莺。
这么好一会,齐略才整个人就要跳起来似,又惊又喜的问道:“这……这么说,这么多年来我们宏帝一脉还没有放弃把天下夺回来?”
周婴莺见他如此激动,连忙按住他的肩膀,嘘声道:“你不要那么大声,那还用说?如果不是怀有那样的志向,历代先辈的努力还能为了什么?”
齐略连连点头,在小时候他们便是听着祖先宏帝征服天下的故事长大的,而且那些故事随着一代一代人的添油加醋式的传述是越变越神,到了陆希他们这一代,宏帝早已被神化,身为宏帝的后人他们都感到无上的自豪。可惜自贼王到来,他们这骄傲的宏帝后裔却要屈服于一群山贼。
如今听到红衣庄依然在策划复兴宏帝雄风,齐略感到激动异常,可惜转念一想,这高兴的心情就要减小很多分。
齐略失落之极的喃喃道:“多想陆希也知道这些令人高兴的事情……”
听完,周婴莺的愁更深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不远处原本是在偷窥周婴莺的黎七,躲在他们难以觉察的地方,将他们说的话完全听了进去。黎七嘴角一翘,拖着刚刚包扎好的身体无声无息的走了,齐略二人对此却丝毫不知。
“喂!你跑哪里去了?你不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吗?还到处跑?”吴中看见眼中含笑的黎七瘸着回来,不禁恼火。
“兄弟我跟你说个事……呵呵!!”黎七诡异的笑着。
吴中在猜想黎七那算是什么样的表情,嘴上说:“怎么?你又去看人家姑娘了?怎么笑这么骚。”
黎七紧凑过来,附在吴中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吴中的表情也有迷茫变成吃惊,马上又变成和黎七之前一样的古怪,总结说来应该是轻蔑的笑一直放在脸上的模样。
村民们走过,看他们这副德性,既是恨黎七没死成,又是叹息陆希不幸。
自此太阳彻底落下,柔和人心的棱角的月亮不知何时以挂在一边。太阳和月亮总是可以和平的各占天的一半,而人却不能容许这种事情,曾经这片土地是分成南北两派的。
村长家。
门吱呀一声打开,尉老头走了进来,今晚他看去多少有点忧郁。
“转眼夜就来了,不知陆希现在情况如何。如果还活着,夜晚一个人独自留在这么大一片山,别提有多危险……”尉老头说。
“虽然可惜,但我们根本无力去找到陆希,连剑客在那只山熊面前都只有重伤而逃的下场,我们不能让更多的村民去冒这样的险。”商村长走到密室位置,撬开地板,露出底下深沉的黑暗。
“多好的小伙子,剑术练得也好,如果能从黎七这两个剑客身上学到剑的真正用法,假以时日,我宏帝一脉必定可以发扬光大,陆希也不至于出了这样的事。”邹老太不无惋惜的说。
商村长张望一下屋子外,窗子和门都已经关得严实。“那我们下去吧,隔墙有耳。”
邹老太和尉老头都点点头,走向那地下入口。
这时,门嘭的声被强自打开,一道高岸身影出现在那里,他背对着月光,让人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有种感觉他是在笑着的。
商村长三个大惊失色,脸色在黄灯映照下似乎是一片惨白,而那人也一步步走进了屋子里来,他冷笑道:
“我怎么料想的到你们这群土包居然是三百多年前宏帝的后人,我是不是要说小子有眼不识泰山?”
“吴、吴中先生,你在说什么,我、我们不明白……”邹老太惊慌失色,老脸灰的吓人。
商村长却推开邹老太二人,大步走出他们前面,咬牙恨道:“对!你们就该是这么说,要是早三百年,你还得像狗一样趴下来舔我们的脚趾!!舔少一根就要砍头!!!”
商村长的话基本上可以说是喷出来的,他的愤怒多少得以传达出来。
吴中怒极反笑,狠声道:“平日在老子面前装的像条狗一样,现在倒是吠得挺响?老尉,不用遮遮掩掩了,我这就送你们上青天,本还想拿点宏帝的遗策就算,想不到你们自己找死,那我就宽宏大量的送你们上去跟老祖宗见面!!”
商村长这回才知道大事不妙了,想不到吴中连密室里面有什么的已经知道了。尉老头嘴唇已经颤到了连说话都困难的地步,他说:“你、你怎么会知道……?!!”
“哈!!你们以为有什么事情能不为人知的在我的眼皮底下进行……?!”吴中得意的笑,但他们看不清楚的他的双眼此时已经红的像血,不知是被恼怒佈满还是立大功的欲望所占据。
在商村长三人还在拼命想怎样才能保住世代传承下来的战略财宝的时候,黎七也阴阳怪气的从屋子外走了进来,原来他之前也一直躲在屋子偷看,而吴中已经提剑来到了三人面前,剑声嘹亮清脆,轻浮而且充满恶意。
吴中得意的笑出声来,高举手中的剑,篾笑道:“想不到我最终会亲自看着你死……”
正欲挥剑,在屋子的不知名处,更加嘹亮的拔剑声传来,屋子中的人甚至不能置信这是剑的声音,因为它已经近似是野兽的咆哮,沉稳压抑,热气像巨浪扑来,拍打整个空间,又仿佛置身火海之中,只一刻,他们便觉得自己已经汗流浃背。
吴中第一反应是看向黎七,而黎七脸上除了更加浓密的迷茫别无他物,但他们马上就被别的情绪所占据,不可控制,在接触到那股气息的一刻连带的像是从来都是存在的什么东西也醒了过来,并比意志更占据自己身体,即本能性恐惧。
“六、六…六面剑客……!!?”吴中比黎七更快惊呼出声。
但是他们的表情是一样的震惊和畏惧,纵使商村长等人对这剑客的事情丝毫不知情,但从吴中二人的神情便可知道,这突如其来的神秘人一定是个不得了的人。
黎七哆嗦着向不知名处的神秘人躬身道:“小的不知六面剑大人在此,还请大人海量不计小的过错……放过小的……”
商村长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平日里趾高气扬的黎七在说话时小的前小的后的,但似乎不知名处的人还是不满意,仍然不出声,炽热的高温使众人汗如雨下,差点没神智都丢了,只是到底是因为热而心慌意乱还是对于未知的恐怖而畏惧,就不得而知了。
黎七、吴中二人更急,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六面剑客这样的大人物,以前一直认为如果有机会见到肯定心情激动,可想不到真见了却只有极致的恐惧。
想不到传说中的六面剑客比想象中的要可怕成千上万……吴中准备开口,却见热气扑面,快的极致的红光令他不敢肯定自己是否看到了,但他……想不了很久,脖子比脑子很快凉了……
原来,热的东西并非摸起来也是辣手的……
黎七和商村长等人只看到红光一闪,剑比人先,快之所致,他们似乎觉得在剑比及之前吴中的头就先抛飞出去了……
黎七大惊,回身拔腿就跑,丝毫不觉得脚受的伤会阻碍到他……
神秘人背对着商村长等三人,他见黎七要跑,立马跟了上去,那速度竟然要比黎七快上一大截,马上就从斜次里向黎七出剑,黎七不及躲闪,或说根本想不到神秘人会如此之快。
一道鲜血洒出,夜里看上去血的颜色多少添了点紫。黎七惨呼一声,心中却骂道:欺人太甚,要杀好歹拿点自己没见过的本事出来。
这样平平的出剑,黎七总觉得和红衣庄那些土包无二致。
他倒向一边,右手摸剑,作出准备奋死一搏的架势,吐了口怒道:“反正也是死!我死也要拖你一剑……!!”
话没说完,剑还插在鞘上,黎七的手却飞了出来,飞过他那惊愕的眼神……
黎七马上就感觉到了撕心的苦痛,他原本还不肯相信那是自己的手,直到痛了才明白。他再也不敢抵抗,他奋起全力往外跑,心想只要有一线生机便不想再受苦……
他跑出去,断掉了的手使村民们大吃一惊,他又在哪里受了这么重的伤。
黎七走了,神秘人冷哼一声,收剑归鞘。
“恩人,商某跪谢救命之恩……能否让我一谋恩人之脸,待有日舍命相报……!!”说完,商村长三人已经扑通几声都跪在了地上。
神秘人却笑出声来,转过身子,摘下面罩,笑着看他们。
商村长三人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