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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夜晚

2035年12月26日

午夜时分,月牙高悬,静静的注视这个安静的森林。安静的森林透漏着异样的美,黑色的夜给它铺上神秘的面纱,微微的月光,稀疏的星光,一切似乎都应在这片安谧中睡去。然而人却无法再这样的时候入眠,自古以来,好多故事都是在这样的泼墨山水画中慢慢展开。夜黑风高,是故事里不变的惊险场景,这片古老而静谧的森林,也无法逃过这样的命运。微微的月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杈,风玩弄着枝丫,静静的,透着阴冷。

冷衣是在不经意间看见那个火光的,很遥远,可是很清晰,在这寒冷而黑暗的森林之夜里,就像是工地里那上千瓦的灯泡样怎么也瞒不过冷衣这只飞蛾。有人,冷衣心里一紧,这样的夜里,人到现在才点起火来,要说没有企图的话,冷衣是打死也不信的。被谁盯上了,那个叫阿玲的女孩吗?冷衣不禁为自己的大意而懊悔。冷衣侧身望着身边那位满脸不解的少女,一阵的无语,自己是遇上了怎样的一个麻烦啊?似乎自打自己遇上她之后,这几天天自己都没有安心过,就不单单是今天一天的疲惫,以前四天来的照顾也是耗费了自己不少的心力与劳力。阿雅看着冷衣严峻的表情,似乎是明白了事情有些紧急。呜,她总算是明白了一次事情形势。阿雅和冷衣就这样躲在一旁的阴影里,静静的等待将来的宿命。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在湖边酣睡的独角鹿一家子也似乎发现了什么,鹿爸爸站直了身躯,扑棱着双耳,凌厉的双眼扫视着四周,它的独角,在黑夜里闪着惊人的寒芒。

阿玲一群人望着空阔的营地,一片湖泊静静的躺在月色的怀抱里,风吹起涟漪,银色破碎的样子很好看。空空荡荡的,只有旁边,一个超简陋的帐篷——只用一块大布挂在几根高高的木桩上——风吹着破布在空中飞舞着,呜呜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在对他们这群不速之客发出自己的警告。阿玲看着这个破旧的帐篷,怪不得他会要一个睡袋,可是,他们两个人就这样睡在这样狭小的地方?孤男寡女的,似乎有点不合适啊。阿玲望向肖恩,肖恩的眉头不禁皱起,果然,他也感觉到不对劲。肖恩大步走向帐篷,他一把掀开破布,破布里只有一张破床。那应该是床,虽然让人难以相信,一块木板架在四根木桩上,就成了帐篷里仅有的家具。可是那个仅有的家具上却没有人的身影,只有一个睡袋,睡袋里还有余温。肖恩看着那睡袋咧开的洞,那个睡袋也就变得面目可憎起来,他似乎在嘲笑着这位不该在的人。肖恩烦躁的将睡袋一把扔道破布外,睡袋落地,激起一些灰尘,飘扬在空气里。空气里的灰尘越来越多,没有沉降的意思,肖恩心里不禁一颤,幻阵,该死。

安静的夜晚,森林沉闷的可怕,至少在阿雅的眼里是这样的,尤其是在当她看见那个人的时候,阿雅的心里传来无尽的寒冷,冬夜里的冷空气,冻结了她的一切。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少女心里泛起绝望,好好的平静生活没有想象中那样来临,紧紧过了几天,这个噩梦还是来临了。不,或许说是这几天的美梦还是要醒转过来,好梦总有尽头,残酷的现实谁都无法逃避。冷衣看着少女紧紧抓着衣角的双手,心里不禁一叹,那个她说的“那个人”估计就在这几个人里面吧。这个女孩到底遇见了什么?冷衣不禁好奇她的过去,到底会是怎样的创伤布在她的心间?谜一样的少女,真让人想把她的外表剥个干干净净,看看她的内心。不行,估计那样的话,又会在她脆弱的心里再添上一道丑陋的伤疤。冷衣看着这位与自己相伴了5天的伙伴,她用一个毫无表情的面孔,似乎想要死死地将自己包裹在自己的世界。自己的世界,或与是这样吧,现实的世界总是让人无法适从。冷衣苦笑,一个自己将自己锁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是没有权利去阻止别人也这样做的。可是自己这几天又做了什么,一直想要将她从她的世界里解放出来?自己到底在想着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冷衣看着少女紧绷的身躯,抬起双手,静静放在她的肩头。少女转过头来,只看见一张熟悉的脸,脸上露出那被称之为“笑”的表情,很温暖呢,这个表情,在这个寒冬的夜里。“放心”冷衣用唇语道。

阿雅不知道哪里来的温度,那个笑容里总是充满着魔力,阿雅很想对背后的少年说声对不起,可她张张嘴却没有吐出一个音节——少年将他的食指抵在她的嘴上——现在可不是发音的好时机。阿雅垂下眼帘,是自己错了吧,麻烦总是跟在自己的身边,现在还要带给别人。少年指了指从阴影里走出来的一群人,嘴角露出自得的笑容,嗯,当初他看见那只已经躺在自己肚子里的雪兔,嘴角露出的就是这个笑容吧,阿雅顺着他指着的地方望去。阿雅很是惊奇,为什么那群人会毫不知情的走向鹿爸的身边,那个人的手为什么会在空中乱划着,这算什么意思,他不知道这样只会惹怒眼前的鹿爸?“他看不见,”冷衣的身音轻轻的从身后传来,“不,可以说,他看见的都是假象。”阿雅点点头,表明她懂了,可她还是有些不安,不过想想背后的表情,他总是有把握在手的样子,自己也就慢慢的静下心来。

不过肖恩先生一群人可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漫天的迷雾充斥着自己的视野,他知道这是幻觉,可是不管怎样都无法破去,神识被屏蔽,这样和瞎了双眸没有任何区别。肖恩似乎感觉到一股风吹来,侧过身躯,一只独角鹿从云海里窜了出来,成年独角鹿,70级灵兽,他嘴角露出一丝凝重。冷衣看着那边鹿爸和持刀男子的战斗,熟悉的刀法,冷衣的眼睛变得冰冷,他就是那个人,那个在阿雅识海里的那个人。“冷衣,是冷衣吗?我有话要说,”一句话完全打断了冷衣掐诀的动作,是那个叫阿玲的女孩,冷衣皱起了眉头。

阿玲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光景,一进来就遇到幻阵,阿玲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勇气开的口,毕竟进入别人营地这事自己这一方是不占理的,可是,那个男孩不像是个穷凶恶极的人,要是好好跟他解释明白,他应该会明白的。冷衣手势一变,雾气一变,肖恩看着雾气所化的锁链,道道刀光划出,将一条条雾链震开,鹿爸却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个急冲,独角放出耀眼的白芒,一只巨大的鹿角虚影包裹住鹿爸的独角,鹿爸狠狠的一撞,将他扑倒在地,鹿爸发出一声嘶鸣,人立而起,巨大的蹄影包裹住鹿爸的前蹄,死死地往下一踏,雾链跟上来,束缚住肖恩的手脚。冷衣很是惊叹他的防御,在鹿爸那么狠的一撞一踏之下,竟然还保持着完体。鹿爸围着这个威胁着他一家子的恶徒打着圈,冷衣心里只能为他默哀,还好鹿爸不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在一边旁观的自己。

冷衣看着一旁的阿玲,冰冷的目光一如既往的不带丝毫表情。迷雾退下了,出现在阿玲眼前的就是那双眼了,那是一双怎样的眼,不带一丝的感情,只能看见一片若有若无的距离感,似乎万物都离他远去。阿玲看着一边摔倒在地的肖恩先生,一股所谓的正义感浮上心头“我们是来找这位先生的女儿的,”阿玲迎着那片冰冷的目光道。冷衣看着少女倔强的眼神,一股莫名的烦躁遍布全身,在他的眼里,那位倒在地上的黑衣中年就更显得面目可憎起来。“父亲,也是他这种人可以冒名顶替的?”阿玲心里一紧,他不明白那双眼睛里为何会突然被愤怒填满,那股冰冷的愤怒很是让人恐惧,阿玲不禁向后缩了缩,可她的眼睛瞥见肖恩先生突然睁开又马上闭上的眼。阿玲又往前走了一步“我们希望你能将那位女孩的位置告诉我们,我们会带她回家,冷衣先生难道不想她回家吗?”“回家···”冷衣张嘴吐出两个字“不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骗子就是骗子,就不要用光鲜的词语来埋葬你们肮脏的目的了。”“骗子···”阿玲没有想过他的嘴里会说出这样的词汇“我不是,我不是骗子!!!”她的话越来越大声,到最后,几乎是喊了出来。阿玲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怎么会是骗子,我讨厌骗子,讨厌。阿玲再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她的眼睛已经看不清其他人了,围绕她的只有死寂。“喂,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你这个混蛋,”凯迪拉看着阿玲低沉的情绪,对冷衣喝道。

“将别人的心灵划出那么多的伤疤还不够么?还要顶替父亲的身份,这样的事情你还真做的出来,”冷衣的额头青筋暴起,表情有些狰狞。

“做出来又怎么样,”肖恩的额头上亮起一道血色的符文,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令人作呕,“没有能力守护好到手的东西,也就只有乖乖的交出来的结局吧,”一道血光从他的刀口喷涌而出,血色的刀影瞬间冲出雾链的束缚,坚韧的雾链像纸一样被轻而易举的划破、断裂,“靠这样脆弱的东西就可以束缚住我?靠你这样脆弱的人就可以击倒我?”肖恩横刀直指冷衣。

“怎么不可以?”冷衣拉着阿雅走出阴影,“中午的伤,就好了?”冷衣轻轻的吐出一句。“弱小的爬虫!”肖恩咆哮而出挥刀而去“弱者就应该以弱者的方式活着。”“弱者就该以弱者的方式活着么,”冷衣闭上双眼,盘起而坐,“还真是强者一贯的言辞,可你知道么,我讨厌这样的话,”冷衣双手掐诀,65级阵法“万水”,“超讨厌它。”一条条水柱从湖中升起,直冲肖恩面门而去。肖恩挥刀,一刀分开了最前面的水柱,几个避闪,兔起鹘落,躲掉随后而来的攻击。冷衣手势变化,一道道符文打入他面前的阵法,狂风呼啸,65级阵法“刃·风”,狂风和暴水相辅相成,水柱的冲击刚猛,狂风却是无迹可寻,常常在肖恩躲避水柱的空隙间,突然夹杂着风刃袭来。万水阵是很恶心的,虽然水柱可以劈断,可是却是原材料取之不竭,一直在这湖边作战,风同样也是无法捉摸,无法断绝。就这样,阵法包围的半径几十米的区域里,狂风呼啸,壮观的水柱在空中扭曲着、摩擦着,被斩断的水柱化为一滩水,洒落在地,一时间水落之声不绝于耳,土地一片泥泞。

“你们,现在应该知道该帮助谁了吧,”冷衣取消了雾链,他不得不这样做,他没有任何精力来放在他们身上了。泰隆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咬紧牙关,双手的动作快到不可思议,大汗布满额头——他知道这是阵法师的作战方式,在布好阵法的前提下,用发决来控制着阵里的一切运行。泰隆看着法阵里如同人的手臂般灵巧的水柱,只能心里感叹,己真的是老了么?“说吧,要我们做些什么?”泰隆走向前来。“耶?帮他?泰隆,这样子的话···”凯迪拉吞吞吐吐道。“帮他,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先,”艾瑞莉娅怀抱着阿玲道。“看见了那位少女么?”冷衣头也不会的说道,他也没办法回头,阵法还要他来主持,无法分心,“现在马上带上她离开这里。”“你敢?”肖恩躲过了一道突然出现的风刃,真的不好过,一旦陷入在法阵里,阵法师果然是最难对付的职业。狂风不仅仅提供了不定时出现的风刃,还会改变肖恩周边的环境,一次次狂风突然变向,将肖恩的平衡一次次陷入危机,不过幸好,他到是没有露出大的破绽。肖恩看着阵外的冷衣,不得不咬紧牙关,现在两人拼的就是谁先犯错了,自己虽然不好受,可是那个少年,一个人操纵者两个阵法,对他的精神负荷可不是一般的大,两个人之间,只要有一人露出破绽,就是死亡的结局。肖恩没想过他有这么难对付,这种精巧的控制,若是有足够的时间来成长的话,只要一点点机缘,又是一方强者。

没有人理会肖恩的喊话,艾瑞莉娅将阿玲交给凯迪拉,走到阿雅的身边,露出一丝明媚的笑容“跟我们一起走吧,”她向阿雅伸出手来。阿雅将手缩了缩,躲过了艾瑞莉娅伸出来的手掌。走?怎么可以呢?明明自己什么都还没有做呢,明明这里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自己而来的呢。那个人不是冲着我来的么,现在冷衣就这样挡在前面,而我自己却要离开了,怎么可以这样,故事不应该是这样写的吧。“怎么了?”艾瑞莉娅问道。“我还不想走,”少女轻轻的话语传来,“我想帮你,”少女的话里一如既往没有音调的起伏。“想感谢我?想说对不起,是你拖累我了,”冷衣嘴里不带感情的说道,他不用听到回答,他知道少女是不会给任何回复的,除了她的动作,“既然知道这些,不想再给我惹麻烦就给我离开这个森林,”冷衣的话让少女愣了愣,“就是用强也要把她带走。”“对不住了,”艾瑞莉娅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臂,拖着她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啊,还真是一段感人的分别场景啊,”肖恩清冷的话语传来。“反正有感动不了你,你也不是人吧,”冷衣回应道。“哼,卿卿我我的真让我恶心,真不明白是什么让你在短短5天之内要帮她帮到这种地步。”“你不用明白,你也不可能明白,人类的一切,不需要不是人类的东西来评价。”

“艾瑞莉娅,你还真敢带着那个女孩离开,”肖恩一边躲避着攻击,一边道,“只要我出去了,你们的佣兵团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而且不要忘了,我才是你们的雇主,”肖恩一贯居高临下的语气。“你没有机会离开这里的,这片森林会是你最终的归宿,”泰隆掉头离去。肖恩瞬间连挥几道,一下清空了眼前的一片区域,肖恩瞬间变向,向泰隆一群人离去的地方追了过去。却不料狂风瞬间变向,一条水龙瞬间迎面而来,肖恩倒是连忙稳住了身形,险而又险的躲过了水龙,但是一道风刃却划过他的脸颊,就像天空上的流星一样迅捷。血,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肖恩用手摸了摸有些微痒的脸颊,“血···”,肖恩的语气充满着暴雨前的平静,肖恩闭上了双眼“你,该死。”

他的背后,魂力凝结成一双华丽的血色的翅膀,身躯裹着一层薄薄的魂力组成的血色薄膜,他的身体里散发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他背对着月牙,月牙正对着他,月牙的光芒从他的背后倾泻下来,似在为他不容侵犯的威严铺着一条君临天下的路途。在那个瞬间,冷衣似乎看见那世间的魔王,从高空里冷冷逼视下方他眼里的蝼蚁。魔血燃。

一双白色的羽翼在冷衣背后慢慢展开。

我不想被别人拿去的东西,就算是魔王,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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