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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天台

早上睁开眼睛,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枕头上覆着一张纸条。

“邑,妈妈公司突然有事,连夜赶回上海了,你醒来自己打车回景大吧!过两天你的生日妈妈又不能陪你了,记住妈妈昨天说的话。”

我重重舒了一口气,望着天花板上的灯饰发呆,一向对沈洛和刘锡翰还算热情亲切的陈女士,为什么会对这件事心存芥蒂,我单手搭在额头,大脑继续放空。陈女士果真是商人的做派,人前一套,人后一套,面子做到,里子藏刀。

“尹邑,你怎么没有说过尹城是你哥哥?还认识那么多学长。”我刚刚回到景大506,刘菲菲一副还未从昨天秀色和菜色都可餐的饭局兴奋状态中出来,急不可耐地问。

“知道又能怎样。”跟陈女士拼在一张床上睡其实并不舒服,瞟了一眼书桌前打dota的刘菲菲,径直爬上床去。

“会怎么样?风云学长啊!虽然名草有主了。”刘菲菲语气变得低沉。

“你知道管姝然?”我顿时对舆论的传播力量深表佩服。

“名字我不了,听说是个会弹古筝的气质美女,不过这都不重要了。男人因为单身而优秀,女人因为优秀而单身,虽然我刘菲菲嗜美成型,不勾搭有妇之夫的底线还是有的,好啵?”

听过这话,我翻身浅笑,一言不发,已经谈恋爱的优质男生就像别人口袋里的钱包,就算再喜欢再想收入囊中,又不能动手去抢,那么沈洛呢?他是已经被人存进银行的定期存折,还是刚巧遗失的中奖彩票?

“你知道隔壁王颛在追沈洛么?看柳莲那丫头昨天对沈洛的妖媚劲儿,这是为主子铺路呢啊!物以类聚,一路货色!”听到这话,我条件反射坐起身来,转而沉下气。

“别人的事别乱八卦,还有柳莲是我妈妈同学、唐阿姨的女儿,以后她就是我妹,嘴上积点德吧。”

“哎呦,尹邑,你还真是……不识好歹”没有亲眼所见,我也能感觉床下书桌旁,坐着的刘菲菲翻着白眼,暗自冷笑的神情,幸亏,哥的来电打碎了刚才的冷气场。

“妹,帮帮哥呗,周末学生会组织去省图书馆志愿服务,人数不够,速速拉人帮哥撑场。”哥急迫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召唤着我,可是,省图,为什么是省图?

“我……我”舌头打结,思绪已经飘至几年前,几年前的省图,几年前的我和顾靖南。

景城,之于我,不仅仅是出生的地方,清浪逐沙,海风习习,水绕全城,山峦叠起,一切的一切都记录着尹邑的成长阵痛和甜腻时光。坐在爸爸厚实肩膀上的笑语,海滩上爸爸为我堆砌的沙堡,亲手别上我耳畔的芙蓉花,还有胡茬摩挲我幼时脸颊的触感。而顾靖南给我留下的,纵使我将其全部弃入深海,也难抹掉过去的刻骨铭心。而省图载录着我和他的诸多回忆片段,泡在阅览室里吹空调看闲书,在偌大的省图广场台阶上观察来往的情侣谁最般配。还有那个他躲我找的约定,那个夕阳西下,红霞晕染天际的傍晚。年少时光的那段陪伴,温柔着无聊的年岁,那段年岁之中同样记录着无限的温柔。

“妹,你还在听吗?尹城,你哥哥我在叫你找人帮忙撑场。”哥哥那边已经开始不耐烦。

“啊,那,那你把见面地址发过来,一会儿见。”

瞥了一眼刚才和我说话一直犯冲的刘菲菲,干脆放弃,我可不想我的邀请碰一鼻子灰。学霸吕欣一定在图书馆,也不好开口,说到底,尹邑,你是一个没有朋友可求助的人。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丁湘,我救过你一命,你也吃了老娘的鸿门宴,吃人嘴短,这忙应该会帮吧。

“你在哪?”拨通了电话,我开门见山地问。

“你有事?我在陪朋友出海海钓呢。”对于我的来电,丁湘有些意外。

“额,好吧,你朋友的爱好还真……真有个性。”我回复道。

“还好,有空介绍给你认识,一美女,跟你姿色不相上下哦。”痞气外漏的丁湘调侃着。

“滚。没事了。”我匆匆挂了电话。

“哎,等等等……”丁湘的声音被电话这头的忙音打断。

哥哥见我只身前往,脸上一阵苦笑,明摆着嘲笑我这人缘差,没人响应,只得推着我上了校车。刚刚坐定,望着窗外还在排队的志愿者们,直觉告诉我身边的座位有人坐了,回头正对上沈洛修长睫毛下深邃的双眼。

“你怎么也来?”我一愣。

“支持家属工作啊。”沈洛整了整衣领,说道。

“家属?”我脸上一阵绯红,多联想了一层。

“想什么呢,我跟你哥是哥们。”沈洛不想继续聊下去,越过我伸手拉上了车床窗帘,随后就仰头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难得的相处机会,这一个小时的车程就这样睡过去吗?我侧身慢慢靠近沈洛,近到看得见沈洛脸颊上的绒毛,近的可以用毫米测量出睫毛的长度,近到我想伸手亲亲触摸他高挺的鼻梁。

“坐好!“误以为沈洛已经睡着的我惊到僵坐在座位上。“到了省图叫醒我,还有,别再用你那双眼睛明目张胆地偷窥我。”

“我,我……,好的。”我有些语无伦次。

三辆校车逐个停在了省图门口的广场上,景大学子志愿者们带着新奇兴奋地心情边观赏边议论,到了省图大厅,指导老师给大家讲了注意事项以及志愿服务所包括的内容,结合个人意愿分组完成。图书馆管理员带着小组成员先存了包,然后就一行人进了馆藏丰富的省图藏书室。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省图,早早完成了任务,纠结再三,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着我走向过去那段回忆,省图天台。很少有人知道站在15层楼高的省图大楼天台上看到的景城风景有多美,傍晚的夕阳有多温情,顾靖南发现了这块宝地,之后,发生在这里的故事也让我珍视这块只属于我和他的领地。我闭着眼聆听,伸着手触摸,用心去感受过去,现在,未来。

“你在干嘛?”沈洛的声音突然飘在身后。

“我……无聊啊。”对于沈洛的突然闯入,我有些张皇失措。

“看出来了。”沈洛走向我。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我问道。

“有一会儿了。”沈洛嘴角露出一丝诡笑。“想看看你在这儿没人的天台上在想些什么,在干些什么。”

“你,谁允许你上来的?”

“开玩笑,扶梯就在那儿,谁愿意上来谁就爬呗,还用写申请?”沈洛见我低头不说话,补上一句,“我们下去吧,你哥让我来找你。”

我点头默许,尾随在沈洛身后。

“Fuck!门被锁了!”见到此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沈洛几近抓狂,“给你哥打电话,我手机锁在储物柜的包里,没有带。”

对上沈洛急迫的眼神,我心里划过一个念头,双手在裤缝处来回摩挲,自知这层布料下的口袋就是被我静音掉的手机,我攥紧拳头,直视眼前明明已让我心动却不敢言说,亲近却又不敢触碰,关键时刻总是待我如妹妹般呵护的沈洛,心中暗想,原谅我的隐瞒,说道:“我也没带手机。”

天台上的这一夜,看来是要过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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