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启明不断地加速,加速,再加速,因为他们的家离处于村子的最南端,因此他此刻心中还是抱着一丝丝的希望,希望自己的家刚好没被卷进这风波之中。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要知道,小雨村虽是个村子,但经过常年的发展已是不亚于一些地方小镇了。他心中估算了下,此刻已然是跑了有一半的距离了,可是四周依旧是和先前一般无二,仿似没有尽头一般。
此刻他已是心急如焚,恨不得背上能多长双翅膀立刻飞回家中看看情况,但是现实是不可能这样的,因此,他咬紧牙根,不断地压榨着自己的潜力,使自己爆发出比平时更快的速度来。
但是他心中依然怦怦直跳,隐隐觉得整个村子好似卷入了什么风波一般,尽管他用力甩头想甩去心中萦绕不散的阴云,并竭力告诉自己家会幸运地存留下来,而且舒晴也会没事,此刻正在家中哭泣着,等待自己的到来,可是一朵阴郁的云朵始终犹如跗骨之蛆萦绕于心头,怎么也甩不掉。
就这样,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一路飞奔,终于在三柱香的功夫后赶到了村子的最南端。要知道,放在平时他从村口跑到家中最少也要六炷香的时间,如今竟是硬生生将时间给缩短了一半。
不过,当他已经能望到村子最南端的时候,他整个人彷佛失去了动力一般,原本飞快摆动的小腿亦是慢慢地停了下来,然后整个人就那样呆在了原地,犹如一动不动的木桩一般。
此时此刻的他已是累到气喘如牛,喘息声犹如老牛一般沉重,头发与衣服更是全被汗水打湿了。小腿更是宛若秋风中挂在枝头的小树叶一般,颤颤巍巍的抖得厉害。
终于,舒启明再也忍受不住了。,内心的不安全部转变成了愤怒,怒火宛若火山喷发一般,猛的从心头涌起。
“谁,究竟是谁?给我出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有什么目的?”
“老天,你这混蛋老天,我就连跟喜欢的人过个普普通通的日子都不行么?”
无数血丝,纷纷的缠绕上了舒启明的眼球,他抬头仰天,伸出手指指着苍穹,愤怒的咆哮着,那嘶吼的声音,犹如野兽一般响彻在这天地间。
此刻,这广袤无垠的苍穹下,有一个与这苍穹相比简直渺小不能再小的身影正指天,开口破骂,若是有修仙之人看到,必定会为这少年的举动而感到动容。
因为,修仙一途,本就是逆天而行,但是大多数的修仙者在面对煌煌天威之时也是难免会感到恐惧,但此刻这个在他们眼中看来,可能是随便一根手指头就能轻易捏死的蝼蚁却有着勇气指天大骂,单单这份勇气便是足以让他们升起敬畏之心。
“啊。。。”
舒启明凄厉长啸,啸声远远的传开,那之中所蕴含的撕心裂肺的痛苦与无助,扣人心弦,让闻者悲伤,听者流泪,似乎这世上已是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东西一般。
可是,那湛蓝如水的天空彷佛不为这凄厉长啸所动容一般,依旧是白云飘飘,风轻云淡。
良久,舒启明好似是累了,整个人已经是癱倒在地,他只觉得喉咙仿似被撕裂了一般,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并且伴随着每次口水的吞咽,都会带起一阵刀割般的疼痛,嘴唇亦是如爆开了的粗糙的老树皮一般,布满着道道裂痕,隐隐还可以看得见那丝丝刺目的鲜红。
他绝望了,眼泪不可抑制地从眼角狂涌而出,顺着轮廓分明的脸颊滚落下来,末了,轻轻地滴到地上,与湿润泥土掺拌在一起,消失不见。
自从他爹娘死后,他再也没哭的这么伤心过。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竟也不去理会地上全是泥土,就那样随意躺在地上,整个人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口中更是呢喃着什么。只是声音细弱游丝,若不靠近些就听不见。若是有人将耳朵凑到他身旁,便会感到惊讶,因为她口中呢喃的,正是舒晴。
也不知过了多久,舒启明微微扬起下巴,目不转睛地看起天空来,许是看久了出现幻觉,竟是觉得天空的白云开始变化起来,最后赫然变成跟舒晴那张精致得犹如白瓷娃娃般的小脸来,并且正微微对他发笑。
他心中也是一惊,抬起手来,揉了揉因为哭过还有些略微发红的双眼,再定睛一看,云还是原来的云,只是舒启明此刻嘴角不禁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是啊,舒晴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自己现在却是这幅怂样,若是她知道自己这幅样子,会作何感想呢?
他将手掌按在地上,用力一撑,整个人便是径直站了起来,看了看村口的方向,缓缓迈开步子朝外面走去。此刻他想要去一个地方,那里是舒泰然与王雨菲的骸骨常眠之处。
舒启明静静地朝村口之外不紧不慢地跺着步子,若是放在平常,倒也不失一副高雅悠闲,有人看到也必定会赞上那么一俩句。只是此时的他不仅全身上下都是沾满了泥土,头发更是犹如路边那长势相当杂乱的野草一般,棱角分明的脸上更是无丝毫血气,显得阴郁无比。如果晚上有人从林间走过,必定会被他这幅模样吓得落荒而逃。因为他整个人看起来,就犹如从乱葬岗无数的死尸中爬出来的一般无二。
一个时辰后,小雨村附近的一个山头之上,山头的半山腰处,一座微微凸起犹如小山包一般的坟墓之前,此刻那地上正跪着一个少年,双目垂地,双手亦是微微垂立,只是那少年一直沉默不语,神情亦是有些忧伤。一张小脸若非被泥土弄脏了,想来也应该是清秀俊朗。这少年正是走了一个多时辰来到父母葬身之处的舒启明。
整个坟墓与四周的大为不同,四周的坟墓四周大都是长满了野草,有的甚至是连墓碑都是布满了灰尘。反观舒泰然二位这边的却是四周无半棵野草,露出一块整洁的空地来,旁边更是有着一颗长得异常茂密的青松可以遮风挡雨。
而墓碑之上则简简单单的写着寥寥几句话:舒泰然与王雨菲之墓,同葬于此,愿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这是按照王雨菲离去之前的要求请人刻的,她与舒泰然俩人可谓是短命鸳鸯,但二人却是爱的深沉,甜蜜,日子虽是过得一般般,但是夫妻二人却一直是相敬如宾,相濡以沫,都未曾埋怨过对方半句。如今,死去亦要求葬在一起,祈求来世能再次相聚,再续前缘。
自从二人死后,舒晴与舒启明都是来的挺勤快的,大约每个月都会来祭拜一次,然后清扫墓地,拔野草,那颗青松更是舒启明二人亲手栽种。当时种下去才不过一个人高的大小,如今已是长高了不少,这当然离不开二人的细心栽培。还有二人每次到来之时更会在坟前向二人的墓碑倾诉一个月来所发生的事情,似乎是想让二老以这种方式见证自己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