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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往事难追,堪忆

任子昂当然明白这些,但他却不能将真正的原因说出来,只得无言以对。气氛忽地沉默了下来,这使得任海啸很不习惯,便转过话题道:“不说这些了。小昂,你想知道你将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吗?”

“我刚才好像听你说是悬月城。”

“其实你要去的并不是悬月城,而是离悬月城不远处的一个岛屿。”

“哦,那是什么地方?离我们村子远不远?”

“那个岛叫离月岛。从我们镇上搭火车的话需要差不多十一、二个小时,算是比较远了,这没问题吧?”

“没关系的,我只是想要知道多一点关于那里的事,跟我讲讲吧。”

“嗯,好。虽然我和你兰姨以前也曾在那里工作过,但时隔太久了,我也只知道离月岛隶属于悬月城,是周边一带很有名的武学发源地。岛上的环境很好,待遇也不错……反正是个好地方就对了,不信问你兰姨,她知道的可比我多。”任海啸说了几句,觉得有点词穷说不下去了,只得搔了搔脑袋将问题抛给林梦兰。

“真丢脸,说点事都说不清楚。”林梦兰白了他一眼,接过说道:“我还是从它的来历和地理位置详细一点和你说好了,反正了解多一点也好。

沿着我们村子外边的那条大山脉一直往南,在山脉的尽头就是悬月城。那是一座很美丽的海滨古城,面临无边大海,在距离古城大约二十多公里的南海洋上座落着一个岛屿,那就是离月岛。

据文献记载,小岛原本叫做横空岛,是因为那里附近的海底陆架地势一片平坦,地壳也相当稳定平静,按说在那一带海域应该不会形成所谓岛屿,周边也确实再没有其它的岛屿。而那小岛却像是突兀的横空冒出来一样,所以叫做横空岛。但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后来便改叫离月岛。

还有一种神话传说这样流传,在上古洪荒时期,神魔大战中,有一小部分山体被神明从悬月城边上的山脉分离出来,挑落到附近的海上,才形成现在的离月岛,不过这只是一种神话传说,可信度并不高。”

“还有这样的典故?我怎么不知道!”任海啸一脸惊奇。

“谁叫你平时不喜欢看书的,大老粗一个。”

“不是我不喜欢看书,而是书里的字大都都不认识我,看也没用。”任海啸腆着脸说道。

林梦兰见他一副无赖样也懒得理他,继续接着说道:“虽然离月岛在地图上隶属悬月城,但却拥有独立自主的权力,由国家直接管辖。只因岛上的有个著名的武学基地——真武院府!那是方圆一带最有名的武道学院,无数人向往的地方,更是武道高手和人才的发源地和聚集地。这也是为什么你大叔一直怂恿你去那儿做事的原因,他是想你能有机会去接触到这些东西!我们也不希望你永远呆在村子里,但我和你大叔又没什么本事,也帮不了你什么……”

“大叔,兰姨,你们并不用太过为我操心,我长大了,会有自己的想法。现在除了阿嬷跟你们,其它的我都不在乎。一家人能够永远平安、开心的一直这样生活下去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你们并不是因为家里的生计而让我到外面去做事,这我知道,但我不能永远活在你们的庇护之下,也该为家里尽一份力了。”

“小昂,听你这样说兰姨感到很欣慰,你真的长大了!本来要是让你独自在外我也还是有点担心的,但现在我就比较放心了。”

“那兰姨你也赞成啦?”

“我什么时候反对了?”

“太好了!那你再和我说说岛上的情况吧,我很想知道那里怎样。”

“嗯,不过我和你大叔离开那里也有二十多年了,也不知道现在岛上变成怎样,很多地方的印象也模糊了,但我想大致区域应该是不会怎么变的。岛上大体分为三个区域,无人的蛮荒区、供人观赏游玩的风景区和岛上的核心区域——真武院府。

蛮荒区主要是还没有开发到或是探索过的区域,充满未知和危险,也被视为禁区,一般不允许人乱闯。你要是到那以后也不要乱跑,会有危险的,知道吗?另外离月岛也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岛屿,岛上有很多美丽壮观的风景,每年都会吸引到很多人到那去观光。于是便将那些有着漂亮风景的地方专门开辟成为风景区,供游客们游玩观赏。

最后就是核心区域——真武院府。说是院府,其实更像是一个袖珍型的城镇。院府又分为内院府和外院府,内院府更是核心中的核心,一般人是没有权限进去的,只有里面的工作人员和学员才允许入内。外院府则是负责一般事务的地方,比如负责岛上所有人的起居饮食,还有维护开发岛上的资源设施等等各种杂务……”

“还有那也是你将要去做事的地方。我那朋友就是在真武府酒店的厨房里工作,你到那后就跟着他了。厨房的工作说白了就是做饭烧菜,你也还只是负责其中一道工序。平时我也教了你很多这方面的东西了,我相信那难不倒你,只要稍微熟悉一下就好。”任海啸也急忙补充道。

任子昂听了心中大定,点了点头。任海啸又继续道:“我朋友叫徐熵茂,外号老猫,你叫他猫叔就好。等你兰姨和阿嬷说后我们就出发,我带你到镇上车站,你自己搭车到悬月城,我会叫他去接你的。放心,他人很好,可以信赖。如果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他商量,他也会联系到我的。”

“嗯,我知道了,大叔。不过我有点不明白,既然你和兰姨一起在那里做过事,那儿的环境又那么好,你们为什么就离开了呢?”

“唉,要说起当年的事能有一匹布那么长。大概是25年前,那时我才21岁,在悬月城的一家小饭馆里做事,被去到饭馆里吃饭的真武府酒店的负责人所赏识,于是我便跟着他到了离月岛。在真武府酒店里结识了徐熵茂,当时他还是个学徒,而我已经从事那工作几年多了,我们俩很聊得来,很快就成为了好哥们,一直到现在。

后来没过多久我又偶遇你那在内院府的图书馆里做管理员的兰姨,当时我就惊为天人,凭着我胆大心细脸皮厚和死缠烂打的独门绝技,硬是磨到你兰姨答应我的追求。

那时的我春风得意,觉得老天对我简直就是万分的眷顾。老婆,兄弟还有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我都有了,那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就在我们憧憬着以后美好生活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使我懊悔一辈子的事情,从此美好的生活一去不返,再也无法追寻……”

“好了好了,平时又不见你这么感概,那些陈年旧事还提来干嘛,还真当是传家宝一样代代相传呀,别让那些乱七八糟的的事干扰了小昂。”林梦兰似乎并不想让任子昂知道当年的事,赶紧打断道。

“兰姨,到底什么事呀,真的不能跟我说?”

“小孩子不要那么好奇,其实也没什么,该告诉你的时候会跟你说的。好了,先去收拾好你的东西,等我跟婶婆交待好你就要离开了。”

“嗯。那兰姨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任子昂应了声便走了出去。走到下面,发现小厅里已经没人了,只余几缕青烟袅袅绕梁……

从敝开的小院柴扉看去,任老太正亦步亦趋目送着她的老熟人离去。望着背对着他的老人那日渐佝偻的身影被迟暮的夕阳拉得虚长,任子昂觉得有种莫名的压抑,心中像是被千钧重石压住般难受。

如果可以,他绝对不会离开这个一手将他拉扯大的老人,也不想离开视他如亲子般的大叔,兰姨,更不想离开这个他已深深扎根在这里的小山村。

但已烙印在脑子里如同地狱般的梦境不断显现像是警告着他,让他心乱如麻,且不论真假,都由不得他去无视。他也希望那只是一个无聊的梦,但他不敢去赌,也赌不起,绝不能让家人因为他而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他紧握双手再次暗暗地发誓……

收拾好心情,任子昂快步走上前去扶住老人,埋怨道:“阿嬷,你怎么送出来这么远呀,外面的路又不平整,万一跌倒了再伤到手怎么办!”

“上次是天雨路滑,加上我心急才会跌倒的。你以为阿嬷就这么不中用了吗?”

“我哪有,只是你那样趴坐了大半天了,我怕你会累呀。都叫你不要做那些事了,太辛苦,但你总是不听……”

“阿嬷也没经常做,只是老熟人了,大家在一起聚聚聊聊天也好,何况我们这些老家伙能聚一起聊天的日子也不多了……

“阿嬷,别又说这些了,你身体还很好,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不过以后要多注意一点身体,现在天气变凉了,早晚的温差又大,千万要注意衣着,不然很容易生病的。”

“傻孩子,阿嬷都这一把年纪了,这点小事难道还要你来提醒呀。怎么突然说这些,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我是怕你忘记嘛。哦,对了阿嬷,我今天刚抓了两条鲜鱼,费了好大气力才抓到的,等下我亲自做给你吃!”

晚餐是由任海啸任子昂俩叔侄合力做的,普通却又不失丰盛的家常宴满满的摆了一桌。

席间林梦兰适时地向任老太述说了让任子昂出去工作的事情,老人听后沉默了一下,所有人都定定的望向她,生怕她会反对。

哪知道老人的反应却是很平静,只是看了下任子昂,然后淡淡的说她早有预料,也怀有那样的心思,并且很赞成。

听到老人这么说后,大家都放下心来。餐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各自的饭碗里都堆满了相互给夹的菜肴。

任子昂很清楚在他离开后不知何时才能重温这样的时光,他希望时间能够无限延长这一刻,好让他能够永远感受到这一种温情!

埋头扒着饭,任子昂的眼睛却不时的瞄向任老太,看上去老人显得很开心,但任子昂从老人那已然混浊的眼内深处发现了一丝失落和不舍……

是夜,任子昂枕着双手平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屋顶出神,心里五味杂陈,烦乱如麻,感觉整个人全被惆怅、迷惘所包围,眼前仿如迷雾重重,任他怎么努力也看不清前方……

‘笃笃……’随着几下敲门声,任海啸推门走了进来,看到任子昂并没有反应,便出声问道:“小昂,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突然的出声令到任子昂身体微微一颤,才惊醒过来,说道:“大叔,你怎么来了,刚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问你在发什么呆,连我进来都不知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就要离开你们了,心里有点不好受。”

“我还以为什么事,这有什么,想当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在外面闯荡了。况且又不是一去不返,等你休假了就可以回来嘛。放开点,别像个娘们儿一样伤离愁别的。”任海啸拍拍他说道。

“哦,对了,你兰姨叫我来看看你收拾得怎样,不用带很多东西的,缺什么到那里再买,大概两、三天后我们就出发。”

任子昂听了他的话,便暂时将纠结抛开,这时他却想起之前任海啸刚说了一点就被打断的当年在离月岛上发生的事,于是便好奇追问下去。

任海啸拗不过他的纠缠,便简要的说出当年离开离月岛的真相。原本当年任海啸和林梦兰的关系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就在俩人努力工作赚钱来准备婚礼,憧憬着以后美好生活的时候,清丽脱俗的林梦兰被一个内院府里的纨绔子弟看上了,于是那人便展开疯狂的追求。

尽管林梦兰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未婚夫,但那人却还不善罢甘休,极尽手段地去纠缠她,并百般的阻挠干涉俩人的正常生活,想方设法要拆散他们。

除了不断在任海啸面前展示他过人的武道才华和深厚的家族背景外,还经常当着很多人面前贬低和羞辱任海啸,想让他感到自卑而主动离开林梦兰。这些都是背着林梦兰进行的,哪知林梦兰早已看清那人的真面目,不断给予任海啸自信,让他能坚守着这份感情。

这所有一切都不能影响到这对真正相恋的年轻恋人!反而让俩人的感情更加坚固。虽然在强大的权势面前并没有什么反抗之力,但俩人却不屈服,一如既往的相濡以沫,默默的忍受着认为这是上天对他们的考验……

俩人都相信只要他们是真心相爱,世上是没有什么可以拆散他们的。后来那人也像是没有了耐心,渐渐地不再有什么动作,就在任海啸以为事件就此平息时,林梦兰却敏锐的觉察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怀疑那人将要不顾一切孤注一掷了,便劝说要和任海啸辞一起辞掉工作,回去任家村生活。

但那时任海啸舍不得放弃那份工作,并坦言在这里那人是不敢怎样的。那知就在当晚,任海啸回宿舍走到那个必经的小树林时,被三个黑衣蒙面人团团围住,二话不说就将他打倒在地,拳脚相加。

任海啸只得本能地卷缩身体,没有丝毫抵抗力。随后被两个黑衣人架起来,其中一个像是头目的黑衣人摆好架势,准备对他痛下杀手,想要彻底将他废掉……

另一边,林梦兰在宿舍里等不到平时准时的任海啸,心里有种强烈不安的预感觉,于是便一路寻了出去。就在最后关头,林梦兰赶到了,眼前的情景让她来不及多想便奋不顾身的扑到任海啸身前,替他承受了那一重击……

噗…一大口鲜血喷在任海啸的脸上,将他喷醒过来,而林梦兰已经奄奄一息,不省人事的趴在他身上。此时任海啸完全失去了方寸,不停的摇着林梦兰,叫着她的名字……这样的情景也出乎那帮人的意料,在头目的示意下匆匆离去。

这时任海啸也清醒过来,顾不得去想那些袭击他的是什么人,抱着林梦兰发疯似的赶到岛上的医馆进行治疗。经过抢救后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医生却说林梦兰的伤势太过严重,全身大部分的经脉受损,特别是心脉的损伤最为严重,理论上来说是没有痊愈的可能了。至于她何时能醒来还要靠她个人的求生意志。就算醒来后她的身体也是会异常虚弱,而且还长期需要昂贵的药物来维持生机,以后能活多久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任海啸听了面如死灰,不断的哀求医生无论如何也要救她一命,花多少钱他都会想办法凑够的。

医生告诉他说像这样的伤势并不是有钱有能治的,现时的医疗水平还达不到治愈这样的伤势,只能利用珍稀昂贵的药物来吊命。不过要是能找到武道修为的绝世强者才有把握修复那些损伤!但是谈何容易,且不说世上的绝世强者有如凤毛麟角,就算真的找得到,人家也不一定会耗费自身的修为去帮素不相识的人疗伤,所以医生建议他还是到大陆上去碰碰运气,因为就算是那些药物也只有大城市的医院才能配齐。

任海啸听从了医生的建议,连夜带着昏迷不醒的林梦兰踏上了求医之路,其间只是托人向在村子里的任老太简单的说了下。

好在林梦兰没多久就醒了过来,但这一走就是八年多,这八年里俩人历尽了艰辛,走遍了许多地方,也花光了所有能用的钱。依靠着任海啸拼命的努力工作,边赚钱边治疗,靠那些昂贵的药物来维持和稳定着林梦兰的伤势。

不过却始终没有遇到所谓的绝世强者,倒是被骗了不少钱。但林梦兰的病情也似乎没有当时那医生说的那么严重,经过多年的药物治疗,也逐渐稳定下来,俩人在外面漂泊了这么多年也累了,不再抱什么希望,就想着回到小山村去共度完下半生。

“在离月岛上有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而那段开心快乐的日子将再也难以追寻,同时也是我一生中最不堪回首的日子,它让我永远也无法释怀……”

“小昂呀,你说大叔是不是很没用,连你兰姨也保护不了,她遭受到那样的磨难,全是我的错,她的这辈子算是被我给毁了。虽说你兰姨的病基本上没什么希望了,但我知道你就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大叔不想你以后也像大叔这么窝囊,连自己心爱的人也保护不了……”

在任海啸的心里始终将林梦兰的受伤归咎于是他的过错,总认为当年要是听了她的建议就不会造成今天这永远无法挽回的局面,这是他内心深处永远解不开的心结,并将伴随他一生……

任子昂深深地感受到了任海啸的另一面,耳边不断回荡着他当年的无限惆怅,心里将他的话牢牢记住,想着终有一天一定要帮大叔完成那个他已经不抱希望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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