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弃了辇车,扔下一众宫人自用了一招移步换影去了慈宁宫,此时内殿里乱糟糟的,**主位嫔妃都或坐或站的呆在殿内,皇帝略略的扫了一眼没看见皇后宁氏,想来是在内室服侍,自己也没想太多就进了内室。
屋子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皇帝还是一眼看到了躺在紫檀水滴雕花拔步床上脸色苍白的太后,皇帝扑倒太后床边轻轻地呼唤着“母后,母后”,见太后一头黑中带白的头发已经湿透,明黄绣丹凤朝阳的软枕被浸出一片水渍。
皇帝看了就眼角发酸,站起身来走到太医身边,拎起医正的前襟红着眼问道“母后怎么还不醒,你们这帮蠢货”,宁氏见了皇帝这副样子,马上从床边站起,疾步上前拉住皇帝的袖子,柔声说道“母后落水也不管太医的事啊,皇上别急,母后已经服下了药很快就醒了,您也别过于苛责太医了”,皇帝听了放开太医,大喘了口气,在一边的梨花木椅子上坐下来。
宁氏暗地里挥了挥手殿内的众人除了太后贴身的孙姑姑留下,其余人皆悄悄地退了出去,宁氏在皇帝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皇帝又问道“母后好好地,怎么会落水的”,宁氏摇了摇头说道“臣妾也不知,臣妾也是得了信儿才从延禧宫赶来的,皇上要知道经过不如问问孙姑姑吧”,皇帝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太后没有要醒的意思,看了孙姑姑一眼,对着孙姑姑就问开了,“母后,好好地怎么会落水,别跟朕说些意外之类的话,朕不信”,孙姑姑在太后落水后,忙着照顾太后,并没有闲心想些别的,现在闲下来了,想起之前的事情,就觉得疑点重重。
首先太后是在玉湖上掉入水里的,当时太后带着人顺着木桥散步,就在要到岸边的时候,木桥突然断裂,太后一时不妨掉入水中,多亏懂水性的太监立马跳入水中救上了太后,饶是这样,太后还是吃了不少水,至今昏昏沉沉的。皇帝听了孙姑姑的话,和宁氏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疑之色。
宁氏说出了皇帝没有说出的话“宫中的木桥用的皆是用木质坚硬的橡木,若无特殊缘故绝不会无故断裂,皇上,臣妾已经叫慎行司总管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十二扇小叶檀木做的龙凤呈祥屏风后走过来一个身穿藕荷色云纹对襟小袄的女子,对皇帝和宁氏行了礼,起身说道“皇上,娘娘,慎行司总管李贵求见”,皇帝想了想,太后内室确是不适合李贵进来的,便说道“叫他去偏殿候着吧”,冬亦听了就要出去,宁氏说道“让妹妹们先回去吧,在这守着也无用”冬亦听了就退出去了。
皇帝交代了宁氏和孙姑姑一番,就起身去了偏殿。宁氏在床边的一只绣墩上坐下来,看太后因为发烧,脸色通红,不禁皱了皱眉头,唤来华音端来一盆凉水,绞了帕子放在太后额头上,看到太后花白的头发,想到以前太后对自己的好,宁氏眼角也渗出了泪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慌得宁氏忙拿了帕子擦去了,转过身,竟然是华清,宁氏一愣,四周看了看,华音并不在,只是自己并没有叫华清随侍。
宁氏仔细看了看华清,一件青碧色绫纱斜襟海棠小袄腰间系了一条粉红绣丝纹的缠丝腰带,一枚羊脂玉佩挂在腰间,三尺乌发如云,云脚珍珠卷须簪衬得脸色更加红润,显然是精心的装扮过了,宁氏看在了眼里,心里顿时寒意十足,慢条斯理的问道“没叫你来,怎么自己来了”,华清奉上手里的一件孔雀纹大红丝绵斗篷笑着说道“娘娘要为太后娘娘侍疾,夜里天儿凉,奴婢怕娘娘着了寒,就给娘娘送一件衣服过来”,说着把斗篷放到一旁的梅花朱漆小几上,多看了两眼四周,宁氏见她没有要出去的打算,就对她说“衣服也送来了,你就先回景仁宫吧”,华清脸色微露一抹失望的神色,见宁氏发话了,也只能出去了。
华清一出去,就要拉着候在门口的小宫女翠柳去一边说话,翠柳陪着笑对华清说道“华清姐姐,不是奴婢不去,实在是还要在这候着,太后娘娘还没醒,奴婢离不开的”,华清心中恼怒,瞪了翠柳一眼,一昂头便离开了。
翠柳松了口气,便在一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却听见里面宁氏叫人,翠柳急忙走进屋里,恭敬地问道“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吗”,宁氏拿下太后头上的帕子递给翠柳,又说道“屋子里怎么还焚着香呢,去把香灭了”,翠柳听了自去灭掉香炉里正焚着的香料,宁氏却站起身走到床边,打开一扇窗子,又把秋香色的窗帘放下来,看到太后睡得熟,宁氏走到床边替她拉了拉丝绵被子,便坐到光线好的屏风后面,拿了一本《采莲赋》仔细读着,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色已到午时,孙姑姑走进屏风来询问宁氏可要用膳,宁氏抬起头望了望窗外,转过来轻声问孙姑姑“母后可醒了”,孙姑姑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不过奴婢看娘娘的脸色已经好了一些了,也不发烧了,相信很快就会醒了”。
宁氏点了点头向里走去,边走便问道“皇上呢”,孙姑姑道“前朝有事,皇上去勤政殿了,留话说等太后娘娘醒了就叫人去通知他”,宁氏“哦”了一声,来到床边看了太后的脸色果然好了许多,心里顿时放心了不少。孙姑姑见状又上前去问“娘娘去用点午膳吧,娘娘只怕这几日都要侍疾呢,可得保重身子”,宁氏一笑便说道“劳姑姑惦记了,本宫原也不饿,既然姑姑这么说,那就简单的做点清粥点心就是了,哦,对了,吩咐小厨房在火上温些米粥,等母后醒来要用的”,孙姑姑笑着应了,退下去吩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