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阁离景仁宫有些远,走了约有一盏茶的工夫也就到了,待小太监停稳了轿子,宫女撩起帘子,华音扶起宁氏的手,扶着宁氏进了榴花阁的内殿,边上站着的坐着的俱都站起来行了大礼,宁氏笑着叫了众人起来,搭眼一瞧,满眼尽是金彩绚烂,令人眼花缭乱,德妃一向是不落人后的,装扮也是如此,身穿绣碧霞云纹西番莲连珠孔雀纹锦鲜红长裙,发上戴着赤金菊花镶宝挂珠长簪,鬓边一串儿珠子随风微微晃动,带起清脆的响声,只是全身的红色让人看了有些不妥,宁氏顿了一顿没说话,就往上方去径自坐下了。
还没让众人坐下,就听得外面传来太监的通报声“皇上驾到,太后驾到,众人接驾”宁氏听了急忙起身,带着众人迎了出去,行礼道“臣妾等拜见皇上,拜见太后娘娘”宁氏领着众人深深地福了下去,太后笑着扶起宁氏,叫了众人起来,众人拥着皇帝和太后进了殿内坐下,太后坐在上面主位,皇帝和宁氏分别陪坐在两边,德妃和常妃分坐在下首,地下众人依次按位分坐下,宁氏看众人都坐下了,就叫开宴。
总管上来行了礼就跪在地上,双手举起一本册子,嘴里大声喊道“请主子们点只舞吧,都是乐府新排的”宁氏示意身边的华音接过来,接过来笑着递给太后“母后点只舞吧,我们只跟着沾光,也瞧瞧新鲜”太后身边的孙姑姑接过册子交给太后,太后打开册子,略看了看点了只彩绢舞,地下丝竹舞乐响起来,一群女孩子鱼贯而入,挥起七彩丝绢,转动着身子,一个个娇嫩的脸庞上洋溢着娇艳但不魅人的笑容,一名身穿嫩黄丝边荷叶裙的女子合着渐急的鼓声越转越快,素手清扬,彩绢亦随之扬起,嫩黄的裙摆翻飞,清光曼舞,舞姿轻灵,朦胧飘渺,映着七彩绢带闪烁着美丽的色彩,看那女孩子身轻如燕,一步步行走起来,脚下竟然余下一朵朵的飘香莲花。
众人不禁称奇,宁氏忙着叫人呈上各式新鲜蔬果,皇帝抚掌笑道“倒没见过这等奇景,你倒来说说,这是怎么弄得”徐婕妤笑着说“不说皇上好奇,连臣妾们也没见过呢,以前只在书上见过步步生莲的典故,没想到今儿个倒见到真的了”此时舞蹈已经停了下来,慧昭仪刘氏笑着站起来说道“皇上可知道这跳舞的女子是谁吗”德妃瞪了慧昭仪一眼,讥笑道“无非是不知道什么地界儿冒出来的舞姬罢了”地下的那名女子脸上浮现出些许怒意,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宁氏拿起酒杯盛了杯桂花甜酒,站起身来笑着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臣妾想不如让秀女们依次上来请安吧,皇上和太后也好了解一番”,皇帝点了点头,宁氏便说道“皇上可知底下跳舞的女子就是本届秀女呢,先从她开始吧”说完示意那女子上前。她便缓缓地走到中央,跪下身去,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奴婢给皇上请安给太后娘娘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见过各位娘娘”宁氏嚼了一块鹅掌没说话,太后看了她一眼也不开口,皇帝问道“你是谁家的秀女?叫什么?”那女子低下头柔声说道“奴婢叫白晓玉,父亲是刑部尚书”皇帝笑着说“起来吧,你的舞跳得好,朕得赏你”说完示意李玉明,李玉明会意端着一只托盘来到白晓玉身前,众人看去,托盘上有一对儿青玉环,玉色纯净,绿绿的像一汪碧水,白晓玉接过赏赐谢了恩退到一边去了。
接下来的十七个人依次上前行了礼,倒有几个长得精致的,等秀女都在一边坐定了,宁氏又点了一支舞,底下热热闹闹的动起来,宫女们鱼贯而入,手里端着一盘盘佳肴,皇帝看了看桌上的菜色,起身亲自把一盘菊花茯苓糕送到太后桌上,嘴里说道“儿臣尝着这点心细腻软糯却又甜而不腻,母后尝尝”太后满眼含笑,尝了口点心,说了声好,就说自己累了,宁氏忙起身说道“也是儿臣疏忽了,儿臣送母后回去吧”皇帝也说要送太后回去,太后笑了笑“你还没尽兴呢,有皇后陪哀家就行”皇帝起身和宁氏一起扶着太后出了殿门,目送着肩撵远去才又回了殿内继续欢饮。
却说另一边,宁氏陪着太后回了慈宁宫,进了内殿,宁氏扶着太后坐下,就笑着问道“母后,刚才在宴会上可吃好了,不如再让小厨房做些吃食来”太后“嗯”了一声说道“也好,哀家刚在宴会上只喝了几口酒是有些饿了,难为你还想着”宁氏又问道“那母后可想吃些什么”太后言道“看着来几样清淡小菜配上几样细粥点心就好”地下的人听了忙下去准备,宁氏服侍着太后换下外袍,除去了发上的金凤嵌宝累丝长簪,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换上件家常的秋香色锦袍,就在花厅品着茶,不一会儿孙姑姑就带着人走了来,行了礼,上前在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子,太后笑骂道“你当哀家属猪的么,罢了罢了,也是便宜了你”说完又叫了宁氏坐下。
宁氏先挽了袖子为太后盛了一碗芥菜鹅肝粥递给太后,说道“昨个儿儿臣看母后鹅肝粥进得香,就让人又做了,母后尝尝”太后拍了拍宁氏的手说道“你也坐下吧,咱们娘们一起吃还香些”宁氏也就没推辞,遂坐下来自己动手盛了碗梗米粥,看了看满桌子的小菜点心,夹了一筷子枸杞芽伴着清粥吃了几口,又看到桌边摆着一盘银牙鸡丝,黄中透白,宁氏又捡了些鸡丝尝了尝,就着酸辣黄瓜宁氏很快就吃了一碗粥并一块儿金丝卷,看太后还没吃完,宁氏就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给太后碗里夹了一筷子鸭条,又夹了些笋丝给她,太后瞪了宁氏一眼说道“你就和阿恬一块坏去吧”宁氏笑瞥了一眼孙姑姑,假装叫屈“唉母后嫌弃儿臣呢,孙姑姑咱俩走吧,让母后自个儿在这儿吧”太后戳了戳宁氏的额头笑骂道“死丫头,就你嘴快”宁氏看太后吃完了,就扶着太后在一边坐了下来,底下宫女们迅速收拾了,又上了茶和茶点,宁氏陪着太后说了会话,见时候不早了,在伺候太后睡下后就回了景仁宫。
在进门的时候,宁氏问华音“皇上今天晚上歇在哪了”,华音说道“皇上宴会结束后就回了乾清宫,后来又召幸了晓玉小主”宁氏一愣“晓玉?”华音提醒道“就是今儿晚上跳舞的秀女”宁氏笑了笑,转头对华音说道“明天不是众妃请安的日子,但那秀女明日想必是要来请安的,明天你记得提醒本宫”时候实在是不早了,华音伺候着宁氏梳洗了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