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月无痕,他放缓语气对月凝说:“月凝,你先回去。”
“那二姐呢?”月凝不放心。
月无痕耐心的解释,“她还不能走,你二姐做错事情了,做错事情就要收到惩罚,知道吗?”
月凝闻言急了,“我没事,不要罚二姐好不好。”
月惜朝月凝浅浅一笑,“月凝,二姐不会有事的,你先回去,我等会去找你好不好?”
“送小姐回去休息。”月无痕直接下了命令,很快就有几个侍卫过来把月凝带走了,月凝一直担心她二姐,都忘了聂尘还在云帐里。
“无修,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月无痕语气平静,没有一丝情感。
“全凭长老定夺,月凝既然做错了事,什么样的惩罚她都必须接受。”月无修对自己的这个长老大哥一直都很敬畏。
月无痕盯着月无修看了好一会儿才轻声感叹,“是啊!做错事的都要接受惩罚!”不知道他是在说月惜,还是另有所指。
“月惜意图谋害长老之女,自己的妹妹,该杖责一百,逐出部落。”月无痕话一出口,众人皆是一惊,月无修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聂尘也没想到这个部落所定的惩罚竟然如此之重,杖责一百,几乎都已经不可能还活着,但聂尘去却看到月惜依旧无动于衷,木然的跪在那里。
月无痕很满意下面这些人的反应,“但念在月凝没有受到伤害,又替月惜求情的份上,可以从轻处罚,杖责二十,禁闭半年好好反省。”
月无修悄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不是铁石心肠,那毕竟是他的女儿,月无痕这才把目光转向月惜,“月惜,你可服?”
“多谢长老,月惜心服。”
“自己去领罚吧。”
月惜被带下去后月无修才上前对月无痕行了一礼,“多谢长老对月惜网开一面。”
“月惜尚未犯下大错,又有月凝为她求情,最重要的是她够坦诚,所以我不追究。”月无痕看着月无修,目光突然变得异常锐利,“不知道无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向我坦诚的呢?”
月无修一愣,脸上全是不解之色,“长老这话的意思我不明白,无修做事向来坦荡,何来坦诚一说?”
月无痕嘴角勾起一丝不屑,“无妨!这个暂且不论,昨夜月影遇刺,你们可知道?”
“什么!”
“月影少爷怎么会遇刺?”
在场诸位面面相觑,月影是长老继承人,他的重要性自然不是月凝可以相比的,月无痕只有月影一个儿子,如果月影出事,部落里必将迎来一次内乱,这是大部分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月无修问:“长老,月影现在怎么样?”
月无痕冷笑,“你倒是很关心月影的伤势,放心,他还死不了,还得感谢刺客把刀刺偏了半分,否则月影已经是个死人了,你说是吗?。”
“月影是长老之子,有天神护佑。”
“天神护佑?既然知道月影有天神护佑,为何还有人想刺杀他?”
月无修语塞,半晌才说道:“刺客愚钝,他们不知长老之子岂是这么容易被刺杀的。”
“你不愚钝,月影一死,我后继无人,岂不正好?”
月无修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长老的意思是我派人刺杀月影?莫非就因为月惜一时冲动犯了错,长老就要把所有担在我们头上?”
“先别着急。”月无痕吩咐侍卫,“带上来。”
不一会儿,一个侍卫捧了一件东西上来放置在桌面上,用布包裹住了看不清是什么。
月无痕看向月无修,“打开看看,认不认识?”
月无修脸上浸出了汗水,带着疑惑伸手去把布掀开,是一把精致的钢刀,刀身细长微微弯曲呈一条流畅的曲线,刀刃锋利,两侧血槽从刀尖延伸而下。
“这是守月卫的佩刀。”月无修拿起弯刀,只一眼便认出来了,守月卫也是由他统领。
“认得就好。”月无痕冷哼一声,“刺杀月影的刺客用得就是守月卫的佩刀,无修,我的三弟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呢?”
“铮!!”弯刀掉在地上,月无修退了两步,脸上全是震惊,“这不可能!”
“三弟是在说我们不可能发现是吗?”
月无修跪倒在地上,“不,大哥,我没有刺杀月影,肯定是有人陷害我。”
这时也有人站出来替月无修说话,“长老,守月卫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这里面恐怕另有隐情啊。”
月无修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大哥可是抓到了刺客,现在刺客是死是活?”
“刺客逃走了。”
“逃走了?”月无修一愣,“那怎么会留下武器?这分明是要栽赃于我,大哥明查。”
月无痕不着痕迹的露出一丝笑意,“我只说刺客用得是守月卫的佩刀,并没有说是这一把。”
“这……”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先起来吧。”月无痕语气变得平淡,“虽然是晚上,月影还是认出了刺客所用的武器正是守月卫所带的佩刀,伤口检查也很吻合,不管是谁做的守月卫都脱不了干系,无修,这件事就由你负责,务必查出是谁要刺杀月影。”
“额……”月无修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脸色变幻不定,半晌才站起身来,“无修领命!”
聂尘不禁暗自赞叹月无痕手段高明,恩威并施,这一番下来,不管能不能查出是谁要刺杀月影都不那么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为月影以后继位扫除了一些障碍,只是不知道他对月无修是否真的信任。
聂尘随着众人一起离开云帐,倒也没人察觉他的存在,回到帐篷里,果然,月凝已经在里面等他了,见到聂尘进来连忙关切的问,“聂大哥,二姐怎么样了?”
“你不叫我,是为了她?”聂尘嘴角一弯,原来这丫头是故意把他留在那的。
月凝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聂大哥,我担心二姐。”
“你不恨她?”
“我……不知道”月凝茫然的皱起了眉头。
“惩罚不重,禁闭半年。”那二十大板半年后早就无碍了,聂尘也不想让她白白担心。
“那我不是半年见不到二姐了!”她和月惜的关系才刚变得融洽。
聂尘想到月影遇刺的事她应该是不知道的,“你哥哥忙很,你可以找我。”短短一句话,聂尘说得颇为费劲。
……
月凝离开后聂尘便倒头大睡,一直到第二天午后月凝来叫他才醒过来。
“怎么了?”聂尘看到月凝神色焦急。
“父亲现在哪都不准我去,还派了很多人保护我,我来这里他们都要跟着。”说着月凝用手指了指帐外,“聂大哥你能不能帮我去看一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聂尘闻言神色一动,沉吟了一阵才对月凝缓缓说道:“月凝,以后哥哥不再身边你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嗯?怎么了聂大哥?”月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她从未听到聂尘跟她说过这么长的一句话,像是在跟她告别。
聂尘笑了笑,“没事的,你在这待着别乱走,我先去看看。”
云帐外多了很多士兵把守,聂尘刚想靠近就被拦了下来。
“月凝,小姐让我来的。”
“长老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语气冰冷,聂尘注意到他们的佩刀与昨天在云帐里面看到那把刺杀月影的刀,无论刀柄还是刀身线条都很相似,这些士兵应该就是守月卫。
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聂尘默默退走,转而去看月影,月影帐外也是守卫森严,但聂尘让侍卫去传话之后还是很快得以进入。
月影的伤很严重,虽然醒了,但还不能下床走动,一张俊脸毫无血色,唇如白纸,看见聂尘进来很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聂大哥,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样?”
“差点没命,不过现在没事了,月凝不知道吧?”
聂尘摇摇头,“她很好。”
“嗯,不要告诉她。”沉默片刻,月影又嘱咐聂尘,“聂大哥这几天你自己也要小心些,最好不要出去。”
“怎么了?”
“我们和南支部落出了一些矛盾”
“矛盾?”
“嗯,加上北国在出兵驱逐,有好几个部落都已经暗中撤走了,和南支部落联盟的事会不太顺利,聂大哥听我的就是了,这段时间尽量别出去。”月影没有解释具体出了什么事。
“好。”
聂尘也不再追问,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聂尘便告辞离开。
……
白天的苏贝湖又是另一番景象,没有风,湖面如镜,碧蓝幽深,一眼望去难辨天地,苏贝湖很美,却也沉寂得可怕,一片山雨欲来的压抑。
聂尘坐在湖边,漆黑的眸子盯着平静的湖面,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里是他第一次看到月凝的地方,她的眼睛如这湖水一般明亮清澈,一尘不染。
一阵微风拂过,湖面上激起一层细细的鱼鳞,破坏了元被的平静,聂尘掬起一捧冰凉的湖水打在脸上,强迫自己驱除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思绪。
最后再远远的看了一眼月凝所在的那个方向,聂尘转过身去,他身后的草坡上,一匹白马踩着悠闲的步子啃食着地上刚冒出来的嫩草。
聂尘走上去,轻轻的给它顺了顺几缕杂乱的鬃毛,“这么多天萱姐他们也应该要回情海关了,追月,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