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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蜕变

实验室中,两道人影相对而立,静静悬浮于半空中。

诡异的是,无数纤细的灰色细线纷繁交织,将两人相连。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这些灰线并非静止,而是在不断流动着。

舱室之中,难以感觉到时间的流逝,灰色物质源源不断地从李维生身体流向刑战体内。

李维生惊愕发觉到,他的生命本源能量正逐渐流失,自身的生命机能随之衰弱下来。让他感到绝望的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力阻止!

他之前已尝试过通过意识给飞船智能系统发出指令,终止实验,甚至切断电源。然而,维生号却未作出任何回应。

最终他发现,转化仪早已停止运作,转化的过程却未终止,而是被一股莫名的强大力量所主导着。这股莫名的力量,已强大到他无力反抗的地步!这大抵便是其指令失效的根源所在。

按照他的猜想,他或许触碰到了生命最本源的奥秘,闯入了生命的禁忌领域,触发了这股力量。

灰色物质的转化已进入收尾阶段,李维生的身体已转变为其刚刚苏醒时的状态,肉身干瘪,眼窝深陷,形容枯槁,甚至更为不堪!然而这一次,奇迹却未发生在他的身上。

当最后一丝灰色物质流出他的身体之际,他发现身体似已恢复自由,但却无力回天。

“不……”李维生嘴唇微张,发出一点若有若无的嘶哑声响,带着无尽的不甘,生机寂灭。

李维生生机全无的躯壳,从空中无力跌落,空洞的眼神,依旧凝望着半空中的刑战。他至死的那一刻,依然想不通为何会发生如此惊变。自己毕生的心血,却徒为他人做了嫁衣。

难道是因为刑战并非出于自愿这点微乎其微,被其忽视的因素?答案,他已无从知晓、已不重要……

当其跌落地面的那一瞬间,最后一点灰色物质恰好汇入到刑战的身体之中。

刑战的身体沉寂片刻之后,陡然迸发出无比强盛的生机!缕缕氤氲光芒从其体内溢出,将其笼罩起来,化作光茧,悬浮半空。

刑战身体处在最后的蜕变,那把“钥匙”已解开局限其进化的枷锁,与其本体基因源码进行融合。

氤氲光茧光芒渐盛,到后来,几乎实质化。光茧如同一枚光晕流转的彩蛋,流光溢彩,颇为炫目。

盛极而衰,绚烂的光茧光芒逐渐褪去,神性被摄去,色泽暗淡,隐约可以看到一个蜷缩的人影置身其中。

“咔嚓……”关键迸发出一道清脆的碎裂声响,光茧上出现一道清晰的裂纹,裂纹蔓延,渐渐遍布整个光茧。无数道清辉从缝隙中迸射而出,犹如神迹!

光茧崩碎,微尘散落,光芒收敛,露出刑战的真身。

刑战全身赤裸,身躯舒展,双目微闭,神色祥静,肌肤如新生的婴儿般,但却并非初生的婴儿那般柔弱。身体溢散出勃勃生机,完美的曲线,几乎找不出一点瑕疵!

倏地,刑战微闭的双目陡然睁开,眸中电光闪烁,转瞬而逝。旋即,刑战恢复常态,除了身形发生了些许细微的改变外,与之前几乎毫无差别,若不仔细查探,难以看出异样。

若说变化最大的,便是在气质上。从其身上,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凌厉气息,如同一头蛰伏的蛮荒凶兽,让人心悸!

刑战裸露的身体缓缓下降,落在金属地面上,眸光湛湛。刑战深切感受到身体产生的蜕变。全身上下,似蕴藏着无尽力量,汹涌澎湃,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深吸一口气,刑战目光转动,打量了一下四周,眼中掠过一丝茫然,旋即恢复清明;联想到之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神色转冷,目光最终落在跟前眼神空洞的干尸身上。

寂静的舱室,独自面对这样一具形态诡异的尸体,异常渗人!然而,刑战却并未流露出丝毫畏惧,反之却愤怒异常,紧攥拳头,骨节处“噼啪”作响,可见用力之巨!

光影闪烁,李维生的智能影像再次浮现,神色恭谨,立于刑战跟前。“李维生”对着刑战躬身行了一礼,随之道,“主人!”

刑战一肚子怒气正欲发作,却被对方的称呼弄得一愣,回过神后方道,“怎么回事?你为何叫我‘主人’?”

前后两次见到李维生的智能影像,对方的态度却截然不同,无怪乎刑战会感到诧异。

“禀主人,据前主人生前指令,一旦他在实验过程中不幸身死,他的一切,将归其研究成果继承者所有。主人已死,你就是维生号新的主人。”李维生未加隐瞒,如实相告。

“噢?难道我刚来时,真正的李博士还未死?”刑战根据李维生的回答,领会到隐藏的含义,疑惑道,旋即将目光落在跟前的干尸上。

“是的,你跟前的尸体,正是前主人的遗骸。”李维生望着本体的尸体,并未流露出任何情绪,无波无澜道。

“哼!”刑战冷哼一声,神色冷漠道,“告诉我前因后果!”

李维生没有犹疑,将刑战进入维生号之后,在其身上发生的种种,直至刚刚进行的实验,如实描绘出来。

刑战虽然心中早已有所猜测,但亲耳听到却又是另一回事,他没料到自踏入维生号的那一刻起,就已落入李维生的精心谋划之中。对方为满足私欲,已谋害了二十二条人命,甚至连自己的性命也差点搭上,还恬不知耻冠以“纠正人类进化道路”冠冕堂皇之名。

李维生讲述了约半个小时,期间,刑战脸上怒气隐现,终究强忍着听完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讲述结束之后,舱室再次复归沉寂。刑战脸上神情变幻,李维生所作所为一度将其推到死亡深渊,面临生与死的巨大考验,但他最终凭着莫大毅力扭转了局势,使身心皆进行了一次蜕变。得失之间,对李维生的印象难以道清。

最终,刑战神色复杂地凝视着李维生的遗骸,叹息道,“人死如灯灭,前事种种,我不再计较,此地就作为你的长眠之地,你安息吧!”

言毕,刑战对着李维生的遗骸恭敬鞠了三躬,旋即转过身,目光投向李维生的智能影像,示意打开舱门让其离开。

李维生智能影像默默注视着刑战的一言一行,当听到刑战的言语,见其对着李维生的遗骸恭敬鞠了三躬的举措之后,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异芒。

“嗤”舱门开启,李维生对着刑战恭谨道,“主人,请随我来。”

李维生当前引路,刑战紧随其后,当两道人影离开实验室后,舱门自动关闭。

当舱门阖上的那一刹那,李维生的遗骸发生异变,“哗”的化为齑粉,留下一堆粉末。

一代天骄,就此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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