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的生活里,不是每个人,都过得那么幸福、美好,都像是林望青那样,含着金勺子降生,也有些人,过得颠沛流离。
但是,往往重要的话都在但是后面。
那些过得颠沛流离的人儿,往往都有着一颗无比坚强的心。
谢灵儿,便是这样的一个人。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在天涯浪迹,以四海为家。
而她,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
一个流浪在龙津的人。
她是幸运的,这么多年来,没有被荒野中的野兽咬死,没有被疾病夺取生命,没有因为饥饿、炎热、苦寒而随风凋零。
谢灵儿生得极为好看,只是,她的脸上满是尘垢,遮掩了她的倾世容颜。她也不去擦掉,因为她很小就知道,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
天气晴朗,阳光正好。
谢灵儿流浪到了云福府。
距离云福城,三千里地。
谢灵儿忘不了那个夜晚,天色迷人,月色皎洁,那晚,大家围在篝火边,为这一年的丰收庆贺,大家的脸上,都带着笑意,可是,黑夜里传来了一声恐怖的嘶吼,然后,六岁的她,便什么都没有了。
她,出生在望天府,那是龙津之北。而云福,在龙津之南,相隔几百万里路。说不上为什么,在冥冥中,似乎有什么指引着她,让她在大灾小难的夹击下,没有卑微地死去,而是多年辗转,到了云福府。
这年,谢灵儿十六岁,芳华正茂,却又污秽不堪,当她行走在有人的地方,是会被当成小乞丐的,总之,没人愿意靠近她就是了,原因么,因为这个小乞丐又脏又臭,惹人嫌。
谢灵儿很聪明,尽管有时候她会羡慕街头那些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这不是她。她所能做的,她只有朝着心里面那个若有若无的方向,一步步迈进,就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尸体,这是她的真实感受。
她身上的衣服很破,戴着一个帽子,让人正好看不见她的眼睛,她很白,只是身上有太多脏东西,所以瞧着便有些黑。
她没有朋友。
或许曾经有过吧。谢灵儿看着正在街角嬉闹的小孩子,怔了一会,只是一会,随即便接着向前了,之所以看,是因为昨天晚上,她就睡在那个街角。
她吃的东西大多是草,偶尔能在溪里面捉到鱼,那就吃鱼,相比别人家里的孩子,谢灵儿非常懂事,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会挑食,或者说,她不懂挑食,因为没有别的选择给她。
有的时候,谢灵儿会想,她是否真的可怜,她虽然无依无靠,可是却能决定自己的任何事情,她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是,她的内心,很宁静。因为与别人不同,所以她看得会透彻些,她觉得,像自己这样,什么都不用背负的人,才幸福。这是,十岁那年,谢灵儿在看到一些事后,想到的。
不用在意旁人的指指点点,这些旁人,连我生命中的过客都算不上。谢灵儿十三岁那年,这样想到。
溪水淙淙地流淌着,谢灵儿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腿,坐在小溪边,今天的运气不错,捉到了一些鱼,还摘到了一些蓝花果,那是她的最爱,因为在六岁之后,她第一次吃饱,就是因为蓝花果。
谢灵儿低着头,她在看地上的那些蚂蚁,匆匆行过,是要下雨了么?她抬头向天上看去,一滴雨水落在了她的额头上,雨,越下越大,一点点地洗去了谢灵儿脸上带着的污渍。
清水出芙蓉。
谢灵儿突然开心地笑了,笑出了泪水,又很快同雨水混在一起,流开了。
在云福城里,那件院子。
林望青站在屋檐底下,他默默地看着天上倾泻而下的雨水,无声落泪,他没有去擦。
珍妮弗看着林望青,有些不理解,不理解他的情绪,不理解他的行为,只是,她站在那儿,没有出声。她猜想着,也许,他这位年轻的主人,想念什么了,因为这种神态,她曾经有见过,类似的。
参加完云福第一院的考核,林望青便带着老黑猫回来了,这会,那头懒得可怕的老黑猫正在屋里的角落里睡觉,好不惬意。
过了些时候,雨下得小了。林望青回头,看到了珍妮弗,他还看到了,这座城。
林望青老神在在地走回了屋子里面,一边说道:“珍妮弗,今晚吃什么?”
“主人,三菜一汤。”珍妮弗也在朝屋子里走,听到林望青的发问,顺口便答道。
林望青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走了进去,倒是角落里那头老黑猫的嘴角抽了抽。
无所事事的时候,觉着轻松不少,但是,却有些枯躁。也许真的是太久没这么轻松了吧,林望青躺在一张大大的沙发上,有些无奈得想着,要是平时,他哪里会问珍妮弗晚上吃什么的问题,看来,晚上,要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啊。林望青挠了挠头发,晚上么,倒是可以去见一个人。
云福殿。
这里居住着云福府的府主,陆承允。一方大吏,主宰云福这百万里地。
此刻,陆承允端坐在客厅的主位上,一旁,站立着两名侍卫,一名清秀,一名彪悍。
在下首,正坐着一人,身着从龙缎,正是林望青此前在云福第一院考核时,远远看见的那名从龙禁卫军。
陆承允的手上拿着一份信,是龙津皇帝陛下的亲笔。此名从龙警卫军来云福殿,是要将此信亲手交到云福府府主陆承允的手上。
件陆承允已经看完信件,这名从龙禁卫军开口道:“陆府主!陛下的意思,您已经知晓了,那么,卑职这便告辞了!”
“岩锋,送客。”陆承允沉声道。
“是,大人请!”那名彪悍侍卫上前。
等到两人一同出了客厅,陆承允方才叹了一口气,说道:“赵羽,这件事,你怎么看?”
被唤作赵羽的,正是那名清秀侍卫,他略微思索一阵,颔首说道:“大人,皇命难违。”
第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