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收到韩衍短信的时候，易纯安正在宿舍收拾东西。那时暑假刚刚开始，她的三个室友已经走了两个。她放下手中的收纳箱，拿起手机，见是一个陌生号码，点开内容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韩衍约她见一面？
难道是知道那件事是她做的了？
她心里有些不安。虽然对他的兴趣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浓厚了，但还是不希望在这样一个好看的男生心中留下太过恶毒的印象。
当晚她如约来到学校外的咖啡厅里，韩衍已经坐在窗边的一个位置上等着她了。在迷幻的灯光下，浪漫的萨克斯声飘荡着，男生的侧影仿佛融进了窗外的夜色里，优美的轮廓刻着无边的寂寞。
她看入了迷，好一会才回过神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
这么帅气的少年，如果不是那个贱人从中作梗，本来就应该是她的。这么一想，她仅有的不安也消退了。
“你好。”韩衍勉强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易纯安很紧张，想要表现得优雅大方一点，反倒弄得声音有些不自然：“你好，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韩衍想了想：“是这样的，首先，我还是需要向你解释关于那些纸条的事。”
易纯安的脸迅速冷下来，这男的还是不承认！
“我可以以我父母和我自己的生命起誓，我从没有给你写过那样的表白纸条，我更加从没有想过要欺骗或伤害你的感情。”韩衍诚恳地说，他本身就长得端正，现在表情严肃又热切，让易纯安产生了一种很神圣的感觉。
感觉他……真的没有说谎呢……
“那……”她也焦躁起来，“我收到的纸条是谁写的？”
韩衍抿起嘴没说话，喝了一口咖啡，接着问：“你认识章慧？”
易纯安愣住，没想到会在这样突然的情况下被问到这个问题。那个娃娃脸的男人说过这件事不会被任何人知道，看来自己还是被耍了么。
她斟酌了下，决定先把话往朦胧里说：“嗯……好像有印象，好像是……啊，对了，我在自习室里碰到过一个女生，就是叫章慧的样子，当时跟她一起谈论过数学题。怎么了，你也认识她？”
“这样……那你认识我原来工作的那家餐厅的老板吗？”韩衍的视线细细打量着她。
易纯安表情垮了下去，他都问到这个份上，肯定是已经确定了好吗！她本来就是个不怎么扭捏的人，干脆把话摊开来说了：“你猜的没错，就是我把你女朋友送上你老板的床的。”
韩衍目瞪口呆。
见他的表情那么吃惊，易纯安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主动招供了？难道韩衍不知道这个事情，那他问这两个人是要干嘛？
韩衍很快便恢复了冷静，他试探性地开口问：“我女朋友？你是指……”
“章慧啊，不就是那个女的怂恿你去招惹我耍我？”
“……是我老板告诉你的？”
“嗯，他说你女朋友自己平平凡凡，喜欢向别人炫耀男朋友很帅，所以让你玩那种乱勾搭女生的游戏，等女生上钩后又命令你必须甩了人家，就是个贱人。”
“然后，你把章慧送上了贾玉的床？”
“这个，”直到这时易纯安才有些尴尬，“那时候我很生气，贾玉说要给我一笔钱，帮他把章慧骗出去弄晕。我既恶心她，而且又有钱拿，所以干脆就做了。贾玉说……章慧不认识我，而且以后应该也回不来这所学校了，所以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我后来想想，他一个大男人要把女生弄晕，一定是那方面的事了，其实……我也挺后悔的，当时太冲动……”
她一直低着眼看着桌面，仿佛不敢直视韩衍似的。这会儿抬起眼睑看看他，发现他没有如自己想象中一般愤怒，而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一时底气又回来了，语气急切地继续说：“我也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才受不了你女朋友做那么贱的事情的……”
男生没有责怪她，他现在一头雾水。如她所料，贾玉不是一个普通人，自己的这桩绯闻，小洁的失踪与昏迷，可能都和他脱不了干系。他又编了个谎言，让易纯安这个几乎不属于他们圈子的陌生人把章慧弄昏，按理说章慧也应该失踪几天才对，可是她明显到现在还活得很肆意很健康。他究竟是一个性变，态，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现在的贾玉到底在哪里？
“韩衍……”易纯安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叫他，可能是嫌他忽略自己太久。韩衍看着她秀气的脸，这个女人自恋、小气、睚眦必报，而且对他有好感，如果能好好利用一下……
“你知道吗，”韩衍淡淡开口，“你被贾玉骗了，从头到尾，彻彻底底地骗了。”
二．
“老师，你男朋友是不是吃软饭的呀？”做数学题做到一半的初二小萝莉突然爆出这么一句，把正在魂游天外的章慧吓了一大跳。
“哈？”此话怎讲？
廖欣晴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单纯地指向窗外。章慧眯着眼瞅了半晌，才看到程泽那个死人靠在马路对面的公交站台边，百无聊赖地打瞌睡。
“如果不是靠老师养，他干嘛天天这样送你来又等你走啊，老师又不是美女。”
现在的小孩都不得了了，小小年纪居然就有些这样的思想，难怪那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做！章慧怒了，抽出两张白纸扔在她面前，恶狠狠：“这道应用题写不出来就给我抄二十遍题目！不许上课走神！”
廖欣晴撇嘴：“臭美果然是女人的天性。”
章慧：“我是因为你不专心才生气，不是因为最后那句话生气！”
“……”我的脚趾都不会相信的。
满意地看见小萝莉埋头做题，章慧又开始走神。她现在还不认为程泽是男朋友，只是很感激也很珍惜他对自己的关注与照顾。再过一段时间如果他的心意没有改变，那时就和他在一起吧，她从不觉得年龄差距太大会是问题，也不在乎程泽是个没什么钱的中年男人，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好。
只是……他实在太粘着她了，按理说这种年纪的男人不应该像热恋中的小男生一样啊，双方有适当的空间才好，可他几乎除了睡觉其他时间都要凑在她身边，仿佛是怕她会出什么意外一样。不过想到“睡觉”这件事，他好像还很热情地想要鼓动她和自己一起睡呢，真是丧失……
“老师，你男朋友好帅呀。”廖欣晴稚嫩的声音又跑了出来。玩忽职守不断走神的章老师又被吓了一跳。
幼，齿的脸庞上闪耀着兴奋的光辉：“我刚才仔细看了下，虽然老了点，可是真的很帅耶~”
章慧突然自我反省了一番，一个总是走神的老师是教不出专心致志的学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