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她倒是过了几天清净日子。偶尔婉儿会来到湘云阁陪她说说话,即使吵了些也没关系,显得出一种热闹的惬意感。可是碧凝香的心却已经飞向了那高墙之外的天地。
一日天晴大好,碧凝香闲来无事,自己一人分饰两角的下起了围棋,房中的气氛安静,恬淡,而舒适……
“公主,公主,明公子来了”,橙儿激动的跑了进来,打断了碧凝香下棋的思路。
不过她没有生气,对于自己人她有说不出的好脾气,“明公子?”碧凝香一脸的疑惑,他是谁?我该认识他吗?知道碧凝香失忆,但橙儿仍是忍不住惊讶,“公主,你怎么,怎么连明公子也忘记了”?橙儿一脸的不可置信。
想当初,公主可是为了明公子而抗旨,不惜以死相逼要国主撤掉联姻的圣旨呢。
后来还是国主设了计谋,不然,公主怎么会嫁入敖商?哪知公主来的第一天就发生那样的事,还把明公子忘记了。
“哦,这个明公子是什么来头?我应该认识他吗?”碧凝香虽然疑惑,却依旧没有抬头,一心钻研起了她的黑白棋子。
橙儿无语,但还是耐心道,“明公子,也就是明少卿。他温文尔雅,为人和善,温润如玉,待人彬彬有礼……(此处省一众夸奖词)和公主的相识,缘于一场百诗会。当时公主你极其不愿参加,说是自己只有三岁,又身为女子,不愿被他人所笑,更不想去看那些酸腐书生的丑恶嘴脸。可是国主为了宣扬公主的天赋,用以振奋民心,硬是下旨。公主无奈之下,这才奉命参加。也就是在此会上,公主名满天下,也就是在这个会上,公主结识了明公子,并且……”橙儿暗下看了碧凝香一眼,见她没有反感,也没有阻止自己,于是继续道,“芳心暗许”。
碧凝香手下一顿,眉毛忍不住的跳了跳,三岁?芳心暗许?古人的情商未免发育的太早了吧,还是现在的人类越来越退化了?
她不禁有些苦笑,“橙儿,继续”。
遂放下一子,此局已结。
“所幸运的是,明公子并未讨厌公主,反倒对公主颇为上心。后来才知道,明公子乃是我金水国宰相明九秋第三子。
应他的要求,他的父亲将他送于‘秋风学院’就读。也可以说公主与明公子是属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等到公主满十五岁时,明公子被国主调往外地治理水患,而公主你就被嫁到敖商了”。
橙儿说完,抓了抓自己的衣角,又咬了咬嘴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公主,明公子此次前来,定是与您有关,您……”不去看看么?
橙儿终没有将那句话说出口。碧凝香放下棋书,净了净手,看着婉儿的样子,安慰般的笑了笑,“橙儿,他在哪,”总归是要见一面的,她突然想到了离开的办法。
橙儿猛地抬起了头,眼睛有些红,碧凝香微愣,橙儿,莫不是……
“公主,他现在正在云轩阁正厅与王爷对饮”,碧凝香的眼神让橙儿有些慌乱,橙儿理了理自己的情绪,随着碧凝香前往云轩阁。
“明公子到此,可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传闻明公子的文采比之晨阳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上官钰堂举起酒杯向明少卿示意。
看得出,这位明公子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却不知与晨阳之间的感情纠葛是真是假?也好试他一试,“晨阳让公子多费心了”,上官钰堂意有所指。
他递过来的一杯酒明少卿不知该不该接,明少卿的脸上有些泛红,“王爷抬举了。凝……晨阳公主心地善良,为人率真,自是为人臣之幸”明少卿如坐针毡,这王爷说话句句藏刺,竟是如此咄咄逼人。
上官钰堂松开了手中的酒杯。哼,好一句善良,好一句率真,谁人不知金水国公主蛮不讲理,嚣张跋扈,难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成。
看来这个明公子与那碧凝香倒真是有些故事,想到这些,上官钰堂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举杯饮尽,心中却充满了愤懑。
可是,二人皆不知,此碧凝香已经非彼碧凝香了。
上官钰堂不再说话,他就是要明少卿觉得难堪,周围的空气有些凝滞,明少卿越发觉得难耐。
张管家上前对上官钰堂耳语一番,上官钰堂微晗了首,说道“明公子,内人将至,小等片刻。”可是上官钰堂并没有离开,他藏在隔间的珠帘后面。
“王妃到”,音还未落,一道身影已率先进了门。
如此心急,她终于装不下去了吗?失忆,哪会那么巧,那些人可不是只为了她的记忆而已,怎么会毫发无损的回来?可他哪里知道,碧凝香是因为想到了要离开的办法,才这样感到急切的。
珠帘后的上官钰堂心里十分不舒服。
不过,几日不见,她还是那样迷人。他直盯着那个身影恨不得将其刻入脑海,而上官钰堂依旧不能理会自己对碧凝香的异样的情愫。
“凝香,”看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明少卿心中一动,她来了,她来了,她终于来了。终于是她,不是自己做梦,这是真的。
明少卿激动地起身,想要揽她入怀,他几乎忘了碧凝香已经嫁为人妻的事实。上官钰堂恨不得上前撕碎了他,眼里喷出火来,可还不等他现身阻止,碧凝香就不动声色的侧过了身。
明少卿只触到一片空气,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眼中盛满了伤痛。他忘了,他的碧凝香已经为人妻了,已经是别人的了,她,不再爱他了吗?
碧凝香看着他的神情内心觉得十分压抑,“明公子,你好”,微微福礼,身后的橙儿看着明少卿却也是一脸凄苦,公主全忘了啊!
‘明公子’!这三个字像是狠狠敲在他心中的钟,那么沉,那么沉。从来没有想过,何时凝香会以这样陌生的方式来称呼他。哪怕是第一次见面,她还不知道他名字时,叫的也是“大哥哥”。知道后就一直称他为少卿,就是这一声声的少卿,把她叫进了自己的心,就是她的接近,才让自己的人生多彩起来。她就是自己的一切啊,可如今,她叫他“明公子”!
明少卿的脸色十分苍白。
橙儿实在看的心痛,“明公子,公主她……失忆了”。
明少卿上前一把抓住碧凝香的双肩,两眼爆红,“凝香,你真的,失,失忆了吗?”语气里尽是不安
。他的声音,他的神态都让碧凝香难以承受。毕竟只有她才明白,她并不是她。面对一个曾经对那个她如此深情的男人,她害怕自己会刺激到他。
罢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是的。我是碧凝香,”她顿了顿,“可是我不认识你”。
明少卿像是站立不住的一个踉跄,他的眼泪滑过面庞,他却反而笑了起来,“好,好,这样也好。该忘的不该忘的都忘了吧,这样我的凝香也过的潇洒。不,不是,是宁王妃”。
碧凝香的目光不曾离开一刻,只是专注的看着他。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现在的他是如此的让人心疼。碧凝香的眼中盛满了怜悯及些许柔情……
该死,这个女人看明少卿的是什么眼光,上官钰站在珠帘后面暗自生气,她,那叫什么眼光。那样的目光让她嫉妒,让他有些抓狂。妒意冲头的上官钰堂没有看到碧凝香眼中那些怜悯,只是看到了那满满的柔情。
明少卿看着碧凝香,拥她入怀,而碧凝香并未挣扎,她只希望自己能给他一些安慰,希望他从此以后忘了自己,好好的生活,这也是她替另外一个碧凝香唯一能做并且能给他的。
因为她不能代替她去爱他。
她也知道珠帘后藏着某位王爷,哪一个做“丈夫”的会放心自己的妻子单独与“前男友”会面呢?
“香儿,不要推开我,让我抱抱你可好?”他的泪落在碧凝香肩上,浸入她的衣衫,很烫!
“虽然凝香忘了我,可少卿永远只爱你一个。就算你已经嫁人,只要你过得不快乐,无论何时何地,少卿都带你走”。
承诺已允,明少卿放开自己的双手,转身欲走。碧凝香的脸上有些动容,如此深情的男子,可惜……她不得不利用他离开,心里默默的说一声,对不起!
“明公子,可否与我小饮一会,”碧凝香已经入席,看着明少卿的眼神很清澈。
明少卿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恢复了平日的温雅,他也坐在了碧凝香的对面。
“父王可好?”碧凝香用手指沾着酒水,在桌上写下一串字。
明少卿也是一聪明之人,立时配合说道,“国主很好,前两天伤了风寒,”停了一下,他也在桌上写下几个字,“不过,经太医的诊治,已经无碍了。公主莫要担忧”。
碧凝香看他在桌上写下“有办法”,便又迅速的在桌上回“何时”?又出声说,“哦,明公子,如今我已远嫁它国,父王和母后的身体还望明公子多为照顾,晨阳不胜感激”。
明少卿起身,“王爷”。
而碧凝香背对着他,感受到明少卿异样的脸色时,便猜到来人。她将一杯酒倒向了桌子,她稳坐其位,只是低着头,细细品酒。
而上官钰堂一双剑目似是要将她刺穿,“张管家,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