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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个下午,就在夏凴栏半是发呆半是工作的状况下度过。离下班时间还有三分钟,她桌上的电话便叮铃铃的想起来。

“您好,L&J集团总监办公室。”她一边收拾桌上堆的杂乱的文件,一边将电话夹在左耳与肩膀之间。语气甜美却不失干练。

“夏小姐,希望你不要忘了晚上的约会。十分钟之后我想我能在停车场看到你?”电话那头的人像是带着笑,即使没有看见本人,夏凴栏凭也能想象出他现在嘴角勾笑的样子,一定十分的……欠扁。他语气中的威胁,她想只有傻子才听不出来。

“知道了林总,我现在就去。”说完便爽快的撂了电话。才不管电话那头的那个人,是刚刚语带威胁的她的顶头上司。飞快的整理好桌上的东西,她拎着包包快速的往电梯方向走去。

没什么意外的来到停车场,躲在他的后车厢附近避免有公司的职员看到她与顶头上司的亲近。公司里的人事关系最是不好打理,如今她已经在流言的风口浪尖,实在不需要再为自己打响知名度。

等待的时间最是无聊,尤其还要注意是否会碰到熟悉的人,于是夏凴栏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种像是“偷情”的感觉。为自己不纯洁的想法偷偷汗颜了一下,就在此时,她听到面前这辆车解锁的声音。

她以最快的速度打开后门钻了进去,顺便催促前面的人快些开车。可是,一道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却让她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

“凴栏???是你吗???"清朗的明亮嗓音和林逸青的明显不同,林逸青的声音是粗的略带低沉的感觉,介乎男中音和男低音的感觉,让人觉得安定,而这个声音却让人觉得活泼,年轻许多。

她惊愕的抬起头,驾驶座上转过头来的那张脸,熟悉的让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和上司的约会竟然坐错了车,而上错的那辆车,却偏偏是前男友的。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却陌生的面孔,凴栏笑的很是苦涩。这个人还是没有变,即使当初自己那样伤害了他,可是他依旧笑的那么开朗,像夏日的阳光,而那时的她,不就是贪恋这样的温暖和如斯的温柔,才会那么轰轰烈烈的爱着他。

“是啊。我们,好久不见。”她艰难的和他打了招呼,然后不知道说些什么,便沉默的低下头。除了说声好久不见,她还能对这个男人说些什么?原本的青涩阳光都在岁月的洗涤下变得更为出尘。还是那样的丹凤眼,高鼻梁和略厚的唇,还是带着小酒窝的招牌笑容,可是如今,物是人非。他们之间,竟然陌生的只剩沉默。

“这些年,你过的好吗?”将车子平稳的开出停车场,慕炀语气轻快的问她,就像对待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还好,毕业之后就进了这家公司。没什么大作为,就这么混着。”既然已经见面了,那么她再怎么纠结都于事无补。敛去不该有的表情,她笑着开口。颇为自嘲的回答。随即又问他“你呢?怎么会到这家公司来?”

“我爸爸的公司和L&J合作了一个企划案,所以我今天过来和企划部的夏副总谈谈。没想到能在L&J碰见你,既然遇见了,三年未见的老朋友是不是可以一起吃个饭?”他话里没有提到任何过去,只是将他们之间,定性为多年未见的老友。

如此就好。夏凴栏想。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她何必苦苦纠结?!即使当初是她对不起他,可也那样为他痛苦过。既然他说是老友,那么便让自己冷静下来吧。

“好啊!我知道有家餐厅的湘菜做的不错,你出国两三年了,估计也应该没去过吧,去尝尝看。”说着,她笑着为他指路。可是却忘了,某个等在停车场的男人,正不停的打着她的手机,而手机里再再传来的关机让他气的当场砸了自己手上最新的苹果5。

直到面前那些菜都上桌,夏凴栏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不知道究竟眼前这一幕是幻想出来的,还是其实她和他根本没有中间空白的那三年多。每一道他都细心的叮嘱服务生不要葱蒜和糖,甚至记得她吃鱼不吃鱼皮。这些细心,曾经都是她的专属,如今,却让她分外尴尬。

果然,分手的两个人,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食不知味的吃完这顿饭,吃饭时两人也只是静静的说着这两三年来各自的生活工作,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当年的那些事。

“在美国加利佛利亚州大学毕业之后我就回来这里,直接进入我爸爸的公司帮他的忙。可以说生活很平静淡然。可是,却没想到我回来之后怎么也找不到你。更想不到三个月之后,你会冒冒失失的出现在我车上,迷糊的个性,果然还是没怎么变。”饭后,他看着她温暖的笑着,语气轻快而宠溺。就像对待一个走散很久的恋人。那眼光莫名让夏凴栏觉得哀伤。

“呵呵,是吗?我大学毕业之后就直接到L&J公司上班了。所谓迷糊不迷糊的,主要是因为你的车和上司的车一样都是法拉利的,而我对车一向不太在行。”低着头,夏凴栏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不安和慌乱。

“蓝蓝,这次回国,我希望我们能重新开始。”他收回自己的微笑,表情严肃却坚定,“你先别急着打断我,先听我说。去国外已经三年多了,我也成熟了许多。我们从高中时期就开始在一起。都是彼此的初恋。我们在人生最重要的阶段认识并且相互参与对方的成长,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也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蓝蓝,当年的事不管是因为什么,我都不想再知道。我只知道,三年多来,我心里只有你。唯一的你。”说完,他伸手拉过夏凴栏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胸腔里跳动的力量那么强大,让夏凴栏原本的不知所措变得迷惑。

“慕炀,你也说过,我们之间经过了三年。就算你是曾经最了解我的人那又如何?三年了,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就像以前你不抽烟,现在也开始身上带着烟了,就像以前你爱吃湘菜,现在却不吃了,就像以前我那么爱你,现在也不爱了。慕炀,我们之间的世界是不同的,我只是普通人家的普通人,可你是慕炀,你有你的责任你的公司你的未来。三年前的教训,我不想三年后再体验一次。慕炀,过去的回不来了,我承认我伤害过你,但我也得到教训了。所以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我们之间,只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连朋友都做不了。”说完这些,夏凴栏觉得自己心里渐渐安定下来,她看着面前的男人,最后说了一次对不起,断然拉回自己的手转身离开。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慕炀看着她离开,只是呆呆的看着,没有挽留没有开口。记忆中那个总是缠着他说,慕炀慕炀,你只能对我笑哦!记忆中那个总是抱怨他说,慕炀慕炀,每次和你约会都是我等你,真不公平!记忆中那个总是笑着说,慕炀慕炀,我真的很喜欢你哦!那个总是说,慕炀,你是我一个人的!那个为他哭为他笑,为他织围巾,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抄笔记,为他考托福,为他折星星,为他做蛋糕的女孩子,终于都在那些回忆里,成为只有记忆中才存在的了。第一次,他觉得过去,可能真的过去了。

夏凴栏一个人走在路上,路边的出租车每每经过她身边都会按下喇叭,可是她恍若未闻。今天碰见慕炀,是她始料未及的,可更让她惊讶的是,她除了惆怅,除了苦涩,却没有半分不甘,甚至于在他提起复合的时候,她的心不会跳动的那么强烈了。

她想起和他那段长达四年的感情。初见他时,正是高中报道的那天,她在堵了那么多人的班级门口看到他的侧面笑容,那么纯净那么温暖,一下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然后她苦追他半年,为他弃文学理,为他苦练毛笔字,为他写情书,为他亲手做巧克力,为他翘课,为他付出了那么多汗水,为他辛苦了那么久,于是在一起之后的日子,她快乐的像是置身天堂,以致于当悲伤来临时,她只能任人宰割。

原本以为那些已经忘记的回忆却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走过。路过电影院,想起他们看的第一部电影,那时候他给了她初吻;路过饰品店,想起他给她买的第一枚戒指,刻着520M&L;路过KFC,想起他第一次见识到她的痛经那副胆战心惊却又心疼的不行的样子;路过河岸想起他第一次送花给她的样子,生涩而坚定……他们之间的回忆,原来已经多的到处都能看到。原来不知不觉,她已泪流满面。

有些事是经不起回忆的,过往的记忆闸门一旦打开,心疼就会是曾经的翻倍。夏凴栏幽幽的走回家,直接爬到自己房间的床上连澡都没洗就那样哭着睡了过去。忘记某个还在等她吃饭的领导以及那部已经关机很久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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