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能爱。”凛生皱着眉头回答了壮汉，他甩开刀销，露出了锋利的刀刃，壮汉却笑：“不能爱？她又不是那狗皇帝的女人，怎不能爱？”壮汉说着便掠上了屋檐，继续道：“小子，你那把破刀就丢一边吧，来同本爷比比轻功，若你追上了我，我就将那嘴不饶人的丫头还给你。”
壮汉不待凛生说话便蜻蜓点水一般往东边的树林跃去，凛生则迅速收起佩刀，不敢怠慢的紧随其后。
“姑娘，你长得倒是漂亮，但为何要得罪师父？”那个长相清秀的男子无视了篱末禾的“警告”，竟坐在了她的身旁，这让篱末禾吓得连退三步，有些结巴的指着他：“你，你你！是你师父先骂的我！别不讲理！”
“师父就那德性，蛮不讲理。”清秀男子说着便笑了，他拍了拍屁股起身道：“在下易铭宣，敢问姑娘贵姓？”
就在篱末禾犹豫着自己叫楚墨然还是篱末禾时，前方的树林有了喧哗的声音，原来是那个好死不死的壮汉“飞”了过来，身后紧随着的是篱末禾等待已久的凛生。
“看吧，凛生来救我了～”篱末禾兴奋的往亭子外头走，却被易铭宣一把抓住肩膀，只见他摇着头：“他打不过师父的。”
“呸，你师父死定了！”篱末禾话音刚落，只见那壮汉一把举起凛生往地上摔去，凛生反应迅速的在地上滚了几圈，与那壮汉拉开了距离。
“你师父长那么大个，欺负人！”篱末禾有些急了，看来那壮汉也不是等闲之辈。
沉默已久的凛生突然向壮汉冲去，手中的刀销早已脱出，可那壮汉却悠然自得的轻轻一侧，躲过了他的攻击，又重重一掌打中凛生的后背，叫凛生活活趴下。
“别打了！”见势不妙的篱末禾急急的甩开易铭宣的手，往凛生跑去，她咬着唇说：“我与你道歉便是！”
“哟，嘴不饶人的丫头也会道歉了？”壮汉扬眉吐气的盯着篱末禾，篱末禾才不管他那么多，她跑到凛生的身旁，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起，凛生望向不远处的壮汉，他擦了把嘴角流出的血滴便将篱末禾护在身后：“快回去。”他这样说道。
“不回去！”篱末禾生气的抓住他的衣角，却怕的瑟瑟发抖。
“公主……”凛生皱着眉头。
“不要叫我公主！”篱末禾狠狠的抓着他的衣角不肯放。
凛生愣了愣，才道：“皇后。”
篱末禾这才松了手，她半张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丫头是良国皇后？楚国的公主，楚墨然？”壮汉有些诧异的问着，凛生见势不对，拔刀而起：“你休想伤她。”
“哟，有趣。”壮汉望着篱末禾倔强的眼神，突然笑开了：“小子，如果我要伤她，你是拼了命都要护她，亦或是……”
“在下誓死也要护她。”凛生打断了壮汉的想要继续的话，而篱末禾正要开口，只见壮汉又笑：“你为何要护她？”
这句话问得凛生作不了声，他咬着牙，没有回答。
“因她是良国的皇后，还是因她为楚国的公主？”壮汉顿了顿，见凛生依旧咬牙沉默才道：“亦或是，你对她有别的想法。”
“在下早在三年前发誓，不论日后有怎样的转变，在下也会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凛生坚定的回答着，而篱末禾却哭了，他发誓要保护的是楚墨然，他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也不是因她篱末禾，她篱末禾……做不了他爱的楚墨然！
“小子，你不是不能爱，你是不敢爱。”壮汉欣慰的笑道：“不过我喜欢，小子，本爷收了你做徒弟，如何？”
凛生有些迟疑的望着壮汉，篱末禾则悄悄抹了一把眼泪，问道：“你所言为真？”
“本爷何时骗过谁？”壮汉向一直沉默的易铭宣招了招手：“徒儿，你有师弟了！”
“我还没答应。”凛生反驳道。
“哟，你若不答应我便把你和那丫头打成死鸳鸯。”壮汉叉着腰，胸有成竹的咧嘴而笑。
“师父……”凛生不情愿的扣拜在地，磕了三下才起。
“哈哈，本爷又收了一徒弟，到时候跟那老不死的杨伯华炫耀炫耀。”
“那你打伤你徒弟这笔帐怎么算？”篱末禾扬起下巴，狠狠的瞪着壮汉，而壮汉却说起了另一件事：“我同你爹有过交情。”
“我爹……”篱末禾想了想，楚墨然的爹是谁？宫外的事情她可是没有一点记忆的。
“丫头，要不你就别回宫了，我们扮做土匪将你掳了去，这样便是错在良国，他们绝不敢说什么。”壮汉认真的说道，篱末禾刚认为这个计划可行，却又突然摇头：“不可，那皇帝定会派兵马来追杀你们，即便能逃过一次，也不是权宜之计。”
“那依你看……”
“继续留守宫中。”篱末禾坚定的望着壮汉。
壮汉想了想，望向凛生又问：“你也是宫中的侍卫，莫非让师父我入宫去传授你功夫？”
“徒儿不敢。”凛生皱着眉头，又道：“那皇帝只管我去没去零楚宫，其他便不会注意我。”
“那好！”壮汉拍了下大腿，道：“每日午时便来此地找你师父，如何？”
“徒儿明白。”凛生望了望天，又道：“皇帝恐怕会着急了，公主这么久未回去。”
“不要叫我公主！”篱末禾再次生气的摇头。
“皇后。”他有些生硬的叫着。
“你……”篱末禾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是生气，壮汉见状便来打圆场：“这丫头是不希望你把那些头衔盖在她头上，她呀，希望和你平等，不分高低贵贱。”
“徒儿，不明……”凛生依旧皱着眉头。
“小子，和你平等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这硬道理还不明白？”壮汉笑着看向早已红透脸颊的篱末禾，她扯了扯衣袖，暗想这老头怎么如此懂她。
“属下，不敢奢望可以和公主在一起，只要能保护公主，此生足矣。”凛生低下头，两手平举在胸前，一脸认真的样子。
篱末禾却沉默，她想说，凛生啊，你爱的楚墨然早就死了，现在是篱末禾，你会恨她夺走了你心爱之人的身体吗，会离开她，再也不见她吗？
可她说不出口，她怕，怕那个人突然变得狰狞。是，她篱末禾不怕凛生杀了她，将她赶出这副躯体，她只是怕，凛生用那种疏远的眼神望着她，然后，慢慢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彻彻底底。
于是，她说：“你可以叫我公主，也可以叫我皇后，但是，我喜欢你。”
她轻轻张口：“此生不换。”
“属下……”
“嘘，不要你的回答。”篱末禾认真的看着他，她发誓，自己从未如此认真过，她说：“你还是我的凛侍卫，待我脱离良国，自由之时，你再给我答案。”
凛生张了张嘴，他明白了，于是他理解的点头：“属下遵命。”
“对了，老头，我还不知道你如何称呼呢～”篱末禾笑着回头，只见壮汉摆手：“本爷才比你爹大几岁，别见点白发就叫老头了，本爷可是有名有姓的，殷照天！”
“啊，好名字。”篱末禾真想吐槽这名字，她记得她玩过一网游，里面有一只npc的狗就叫作照天。
“丫头，认我作干爹吧？我包你和凛生这小子过得安稳。”殷照天一脸笑嘻嘻，篱末禾也没犹豫，既然他跟楚墨然她爹有过交情，应该也不像坏人，何况也挺厉害，于是她脱口而出：“干爹，你打伤凛生这笔帐怎么算？”
“这丫头，还记着呢，来来，干爹给你个东西，三天不到准他生龙活虎。”说着殷天照便掏出一个白瓷的瓶子，看来是药，篱末禾一把拿过：“还要三天，干爹下手真够狠的。”篱末禾撇着嘴望向凛生，心想他一定很疼。
“公主，时候不早。”凛生指了指林子外众多的火把，看来是那狗皇帝派人来找他们了，篱末禾一想要回到宫中硬是不爽，不过也没法子，她转身对殷照天道：“干爹，你和那易铭宣先走，这里我自有应对的办法。”
“丫头，记得有时间来找干爹玩～”说着，殷照天和易铭宣凭着那飞檐走壁的轻功瞬间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公主。”凛生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是一块透明的晶石，他又指了指他手中的另一块晶石道：“这是西域的灵石，你若遇到危险便用这石头敲击三下，属下会立马赶到。”
篱末禾好奇的收下那块石头，只见良水从远处奔来，看来她要演一场戏了，不过……该怎么演啊！？
“墨然，你没事吧？”良水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一把抓住篱末禾的手，见无碍后又狠狠盯向凛生，道：“来人，将这凛侍卫押入天牢，日后再审！”
什么？篱末禾一把甩开良水的手，愤愤的说着：“若是没有他，我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他身为一个侍卫本就该保护好你，若他没有二心，为何没有在你被掳走之前便好好护住你？让皇后被刺客掳走，这乃重罪一条！”良水更加生气的狠狠抓住篱末禾的手腕，他气她不懂她的心，气他自己没能保护好她让她掉入危险之中。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篱末禾咬着牙瞪着良水，突然道：“皇上，凛侍卫是臣妾从楚国带来的，是臣妾没有管教好他，要罚，就罚臣妾罢。”
“娘娘，属下知罪，不必因为属下是楚国人便为属下求情。”凛生低下头，说出来的话却更让篱末禾气愤，她全身气得发抖，最后撇过脸道：“好，本宫不再管你！”
然后便气冲冲的蹬上了马车，良水也随之跟上，他安慰着篱末禾：“墨然，你知道就好，那奴才不知好歹，以后再出宫游玩，朕定不会离开你……”
良水还没说完，篱末禾又哭了，她将脸埋在膝盖间，颤抖的说着：“什么奴才不奴才的……我对于你而言，也是奴才不成？那些宫女太监的，都活的那么狼狈，这皇宫有什么好……呜，宫里人都那个样子，恨不得一个劲往上爬，看你不顺眼就要除掉你……我不要待下去了！”
“墨然，谁欺负你了，跟朕说，朕罚他！”良水心疼的抱住篱末禾，他从这一刻起，才发现，她哭起来，是他最没法子的事情。
“都欺负我，欺负我从异国来的！欺负我占着皇后这个位置让她们难堪！欺负我的侍卫欺负我的丫鬟！你们都是坏家伙！”篱末禾一把推开良水，其实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凛生众目睽睽之下拒绝她对他的袒护，把她的真心硬是说成了假意，什么楚国人，她在乎麽？死了几个楚国人关她屁事？她只在乎他凛生！但她能说吗……她不能。
这就是现实，比找不到工作还要残忍的现实。
她望着手中的药瓶，不禁抹了一把眼泪，思绪混乱无比，然后她对良水说：“我饿了。”
良水先是愣了片刻，随后从身后拿出一袋包子：“有点冷了……”
篱末禾一声不吭的拿过，她一个劲的啃了起来，凛生，凛生……她在脑海中默念了几十遍，然后突然停下动作，她下意识的抹了抹嘴角，望着良水道：“我吃饱了。”
是的，凛生之所以那样说，是想护她，如果她那时和皇上起了冲突，无疑他们二人都会被抓起来丢到天牢去。
可她却误解了，这是傻，还是愚蠢……
比起这个，她要想办法救凛生，可，怎么救，如何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