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过来,从下飞机到过安检,陈又新就像个哑巴,除了基本的你好再见,她也没听懂多少,只是本能的拽着赵享的衣角。何必純,她在心里默念了一路的名字。
外国的天也没有比国内蓝多少,陈又新看着窗外的街景,这就是何必純生活了两年的地方。等车挺稳,陈又新也听不懂赵享跟司机叽里呱啦的说些什么,先下了车。何必純,她默念他的名字,看着街边的房子,这就是他住的地方。
“走吧。”赵享从后备箱里拿出行李,径直朝房子走去。何必純。陈又新站在门口看着赵享把钥匙插进去,心里再一次默念。
当他们走进屋,屋内漆黑一片,床帘把屋外的阳光隔绝在了外面。屋内弥漫着香,一股很浓重的女人香。“你上楼吧,这么早,估计他还在睡觉。”赵享看着陈又新指了指楼上。
“嗯。”陈又新迅速的上楼,她加快了步速,她右手放在门把上,轻吸一口气。她慢慢的扭开门,却发现床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旁边,躺着另外一个人——赵思。
“何必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赵享站在了陈又新的身后。他看着自己的妹妹跟何必純,他突然不敢去看陈又新的脸。“何必純!你给老子滚起来!”他握紧了拳头,朝正在熟睡的何必純就是一拳。
“你干嘛。”何必純在梦中被人打醒,条件反射的起身,却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影,陈又新。陈又新就像是一只被猎人发现的兔子一样,拔腿就跑。
“何必純!老子看错你了!”赵享随后也跟着追了出去。
何必純看了看身边的赵思,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摸着感觉沉甸甸的脑袋,有些吃力的站起身,用他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
“陈又新!”赵享拼命的追着像是疯了的陈又新。
“你要记得,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陈又新的脑袋里忍不住又浮现出了陈妈妈在病床前苍白的脸“尤其是男人。”是啊,她早就被告知了,不要相信别人,尤其是男人,可是偏偏她天真的以为何必純跟她的爸爸是不一样的。陈又新觉得胸口发闷,像是被人用手紧紧的攥着心脏一样,她不停的跑,她想离开,她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来。
“陈又新!”赵享距离陈又新不到三米。伴随着一声急促的刹车,陈又新倒在了地上。她只觉得身子突然变得轻了许多。“终于要从这讨厌的世上解脱了,对么?”她倒在了血泊中,看着身边神色惊慌的赵享,还有不远处的何必純。
“陈又新!你给我撑住了!”赵享还算冷静的拿出电话,打了急救。
“陈又新!”那个迅速朝陈又新逼近的身影,“陈又新。”陈又新只觉得很累,她不想在看见他,不想在听见他的声音。她慢慢的觉得脑子有些飘忽,眼皮就像是灌了铅一样,她忍不住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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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陈又新醒来,看到的却是白色的天花板,耳边响起的是她最熟悉不过的机器声,她突然觉得有些遗憾,原来自己没死。
“又新,你醒了?”陈又新看向床边,何必純。他抓紧了她的手,手掌传来她熟悉的温度,是她做梦都想再感受一遍的温度。两年了,这只手握着赵思,两年了。
“你是谁?”陈又新看着他,如果她真的能忘了他该多好。
“陈又新,你醒了?”另一边又响起了她熟悉的声音。
“你是谁?”陈又新转向赵享,眼神略微温和些的看着他。
“又新,是我啊,何必純。”何必純将手握的更紧,神色有些慌张。
“我认识你么?”陈又新突然觉得,也许自己看到他跟赵思在床上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在认识他了。“放手。”她有些厌恶的想甩开何必純的手。
“你别乱动。”何必純的语气略带温和“很走运,不是重伤,可是肋骨也是断了几根,要静养。”
很走运吗?陈又新努力的将手抽出来,看着身边的赵享。他一言不发的站在床边,看着她,很自然的看着她。
“医生说了,脑部震荡,有可能导致积血压迫神经产生些后遗症。”赵享略微顿了顿,看着床边的何必純“你先回去吧,带点吃的来。”
何必純起身看了眼已经闭上眼的陈又新,又看了眼赵享“你好好看着她,我一会就回来。”他轻轻的将门合上了。
“你觉得装失忆很好玩?”赵享在床边坐下,有些嘲讽的看着陈又新略微苍白的脸“也许你应该问问,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陈又新睁开眼看着床边的赵享,银边眼镜框下的一对熊猫眼,“你妹妹也在床上,你这么说似乎是有些太大公无私了。”
“死心了?”赵享看着陈又新,他记得她的眼,那双眼睛是他见过的女人中,最有生命里的,就像是轻轻看他一眼,就可以让他的心微微一震,可是现在,就像是一潭死水一样。他知道,她的阳光,被抽走了。
“你,带我走好不好?”陈又新祈求的看着她“我不想再见到他。”她看着天花板,只觉得眼里似乎有泪水要流出来,可是她不想哭,她不想再为何必純哭。
“听话。”赵享就像哄小孩子一样,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还好没破相。”他略微玩笑的说了一句,又看了看她依旧是用那种祈求的眼神看着自己“等你伤好了,我就带你走好么?”
“要多久?”陈又新试着动了动身体,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石膏裹着有些行动困难。
“大概一个月吧。”赵享看着她,“别急,会好起来的。”
“一个月么?”陈又新将头转向了另一边,她只要一想起还会见到何必純,就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切都过的很平常,只是陈又新觉得,每一次何必純的出现,就像是煎熬一样,她努力的克制自己不去看他,不去听他说话。直到后来,赵思的出现,让她觉得她终于是呆不下去了。这对狗男女。这是她对眼前这两个人唯一的评价。她开始计划逃跑,她想逃,逃到没有他们的地方。
“阿九。”陈又新看着窗外的月亮“你回去睡吧。”她伸手拽了拽赵享的衣角,每天除了何必純,赵享一定会陪她。
“你累了?”赵享看着她的脸,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嗯。”她顺势点头。“电话号码不要换,好么?”
“怎么突然说这个。”赵享有些奇怪“你想干嘛?”
“没怎么。”陈又新依旧是抬头望着窗外“我只是想,如果有天我找不到你了,该怎么办。”
“好。”赵享嘴角上扬,看着身边的陈又新。“你早点睡,我走了,明早给你带热狗吃,好么?”他宠溺的看着她,那种眼神让陈又新想起了曾经的何必純。
“嗯。晚安。”她抢挤出一抹微笑,静静的看着房门关上。“如果,没有遇见他,我想我会喜欢你。”陈又新看着白色的房门,又看了看窗外,夜色很美,只不过那种美并不适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