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科每天都坚持去王晨家的大门外守候,直到天黑透了才不甘心地缓缓拖着脚步回家,我则躲在角落里偷偷注视着他,尽管瑟瑟发抖,然而却因为可以每天都多看他一眼而感到心里暖暖的,大概这就是暗恋者最大的幸福吧。
我以为我会一直默默守候着他,直到被他感动,然而我没有预料到王晨还没完全走出高科的心里,身边就又多了一个劲敌。那天班里忽然转来一个穿着红衣的长发女孩,虽算不得十分漂亮,却因为肤色白皙身形苗条再加上一头乌黑的长发使得背影格外好看,于是深得男生青睐。
这个新来的叫雷希的女孩因为太出风头而被班上女生孤立,我的性格本来就有些不太合群,况且我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高科身上,所以对班里的近况丝毫不关心。
我不知道自己默默无闻的样子为什么会引起雷希的注意,那天我一如往常随着高科走出教室,却忽然被雷希拦住了,她漂亮的丹凤眼上下打量着我,“你为什么不与班中其他女生一起捉弄我?”
“我对捉弄你不感兴趣。对不起,我还有事,得先走了。”我焦急地望着高科远去的身影,神情有些不耐烦。
雷希脸上露出友善的笑容,“虽然你看上去有些孤傲,其实你是个善良友好的女孩子,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对不起,我不需要朋友。”我已经看不到高科的身影了,心里十分着急,忽然狠狠推了她一把,冲出了教室。
尽管我小跑着追赶高科,可是一直没追到,估计他早就到了王晨家了,可是当我到达那座空荡荡的豪宅前却依旧没有看到高科,我背靠在冰冷的围墙上,仰头望着满天繁星,忽然感到特别孤单。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可是我就是无法阻止自己这种愚蠢的行为,如果沈若在世的话,她一定会告诉我怎么做的吧?沈若,你在那边还好吗?
“沈莹莹,你在这里做什么?”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我几乎跳起来。
我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才发现来人是高科,他怎么现在来了?他该不是发现了我每天跟着他,所以故意守株待兔吧?我忐忑不安地望着他,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结结巴巴地说:“呃,我在这附近散步,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不是每天都跟着我吗?还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吗?”高科晶亮的眼睛逼视着我,让我无处躲避。
我不敢再看他,不知所措地低下头,慌乱地说:“那我先走了。”
“沈莹莹,我听说你好像知道王晨为什么会离开这里。”高科追上来问道。
我背对着他嗫嚅着说:“我怎么会知道?我和她又不熟。”
“是吗?可你不是认识杨凡吗?我听说这件事好像和杨凡有关系。”高科的脚踩在厚厚的雪上发出嘎吱嘎吱清脆的声音,一步步走近我。
我心里开始发慌,双臂环抱着身体,努力克制自己微微颤抖的身体,强笑着说:“不错,我的确认识杨凡,可是和他并不熟,更不知道他和王晨的事情。对不起,我还有事,再见。”
“沈莹莹,我们谈谈,好吗?”高科忽然抓住我的手臂低声哀求。
我的心颤抖起来,回头看到他憔悴的面容,忽然发现他消瘦了许多,原本睿智的双眸此时竟消失了神采,我几乎忍不住想要抚摸他苍白的脸庞,可还是没有勇气,只能怔怔凝视着眼前这个让我心疼极了的少年点了点头。
我们两个默默地走着,直到走到繁华街市一家咖啡厅,高科捧着冒着热气的咖啡喝了下去,脸色才变得红润起来,他轻叹一声说:“我没想到咱们两个居然会变成这样。”
“我也没想到。”我苦笑着说。
高科看着窗外说:“莹莹,我是不是很傻,明知道王晨不可能再回来,可我还是坚持每天都去她家等她,希冀她会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是的,你真的很傻,可我不也和你一样傻么?
可是我没有接他的话头,而是问道:“你应该知道王晨爱的人是杨凡吧,可是你知道杨凡爱的人是谁吗?”
“不是你吗?”高科诧异地看着我。
我摇着头苦笑着说:“不,当然不是了,他怎么会喜欢我呢?他喜欢的人是我姐姐。”
“你姐姐?可是你姐姐不是已经......”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没有再说下去。
我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再次想起沈若死时的画面,洁白的雪地上那一抹鲜红分外刺眼,我的眼眶又湿润了,声音都变得有些嘶哑,“没错,他是我姐姐生前最后一个男友,而且他还知道一个很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和王晨息息相关。”
“什么秘密?”高科激动得差点站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我,眼中充满了期待,也许他已经猜到我讲的这件事和王晨的消失有莫大的关系。
我看着他迫切的神情,心里有些难过,如果他有一天也能这样关心我,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尽管他很着急,可是他并没有催我,而是静静等着我说下去,我一口气喝完杯子里剩余的咖啡,长吁一口气,将杨凡告诉我的那件事全部都告诉了他。
他过了很久才开口说:“你后来再没有见过杨凡吗?他有没有告诉你过他的报复计划?”
我轻轻摇着头说:“他什么也没告诉我,可能不想把我卷进去吧。”
“真没想到你姐姐居然是王晨的姐姐,更没想到王晨喜欢你姐姐的男朋友,可是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我从来都没有听过她提到过杨凡,即使我们最亲密的时候。”高科的眼神有些迷离,仿佛想起了与王晨一起度过的那段快乐时光。
我心里有些酸酸的,他们最亲密的时候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呢?我不能再想下去,不然会疯掉了。
“莹莹,你的脸怎么红了?是不是这里有点热?”高科奇怪地看着我的脸问道。
我忙收起脑子里那些画面,慌乱地摇着头说道:“是啊,这里温度有些高。”
“那咱们出去吧。”高科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抓起椅背上的外衣套在身上。
我也拿起书包随着他离开了咖啡店,此时华灯初上,霓虹灯照映在洁白的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刺骨的寒风钻进我刚刚暖和起来的身体里,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用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的身体。
高科看着我瑟瑟发抖的样子,眼中忽然露出一种许久都不曾见过的温柔,他走到我身边揽着我的肩头,就像从前一样,我几乎有种错觉,仿佛我们回到了过去,我冻得红红的鼻头忽然泛起一丝酸涩,轻轻问道:“高科,我们仍是好朋友,是不是?”
“当然,我一直都将你当做我最好的异性朋友。”高科温柔地笑着说。
我轻轻问道:“如果不是你喜欢王晨,你不会冷落我吧?我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厌?”
“莹莹,你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女孩,只是我太爱王晨,而你和王晨的关系又是那样坏,你应该明白我的苦衷吧。”高科苦笑着说。
我以为自己从来没有真正怪过他,可是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自己不是不恨他的,难怪常说爱之深恨之切,但是现在我终于释然了,“我都了解,高科,你觉得王晨还会再回来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她能回来,不管发生什么,只要她需要我,我就会随时出现在她身边。”高科仰望着像泼了墨一般黑幽幽的星空。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再也回不来呢?”我心里依旧残存着一丝希望。
高科语气坚定地说:“我会一直等下去,直到我的生命结束。”
“你真的这么爱她,即使她根本不爱你?”我的心忽然像被一把锋利的匕首刺穿一般,疼得几乎无法呼吸,身体里每个细胞都疼痛不已。
高科没有接我的话,而是用力拍了拍我的肩头说:“莹莹,你家快到了,我还有事,就不送你进去了。”
我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太过残忍,就像高科根本不喜欢我,而我还不是傻傻地喜欢着他,期待着他有天会回应我的爱。
每个人在爱情中都是傻瓜,明明知道会受伤,明明知道不值得,即使能猜到糟糕的结局,可如果没有到尽头的那天,还是像飞蛾扑火一般,死活不肯放手。
直到高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我才僵着冰冷的身体转身走进家里,可是刚推开门,就听到杨凡的声音,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