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这样的词,依我从前和美女搭讪的性子那是要自动忽略掉的,只是这次如何也过滤不掉了,仿佛一枚高速旋转的锯齿轮子,中间黑而厚实,边缘白而锋利,发着嗡嗡嗡的声响直奔向我的胸腔,开膛破肚不见血流,跟着是破空肋骨时尖锐的嗤嗤声,想要晕厥而不可得,这难受要一直持续到结束才会允许我休克。
“我与你前世确实有些感情瓜葛,我的未婚夫也就是青使对你却仍是介怀,所以我几次找你都是一个人悄悄而来,只是没想到还是让他察觉到了。在添星谷设伏的应该就是他无疑,我去四方学馆见你的那次想必他就已经确认是你,所以我前几日感觉到门内高手异动多半也是针对你,说不准是计划潜入学馆伺机对付你,我也是想一绝后患才来找你演这一出戏。以后我再不去见你,自然就再没有这些麻烦。”
“如今你既然身具魔灵,那便以那魔门心法运转魔灵,不需多少时日便能化去谢伯霆打入你体内的魔灵。只是仙魔符法有别,我此前送你的符法笔记乃是仙门符法,你本身修习魔灵的天赋要强过修习仙灵许多,所以难免会出现魔灵盖过仙灵的情形,到那时你所学的符法便都有失灵了。”
“以你的性子,无论前世今生都不适合呆在魔门,所以我便不再给你魔门的修炼功法了,你身具魔灵之力,寻常情况倒也罢了,在功力深厚的仙宗高手之前切不可轻易动用,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不要小觑了鸿蒙人的门户之见。最好便是待你体内侵入的魔灵彻底消散后便不再修炼魔灵。”
月牙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下意识的也记住了,只是无暇细想,我还沉浸在自己的难受之中。直到月牙不再说话,像看着一条即将抛下的狗一样的眼神,留下一句“此地一直向北就能到添星谷,你内伤未愈便飞慢一些,最多一天也能到了。”然后转身离去,疼痛终于暂时停下,我闭上眼,强迫自己晕了过去。
不提我一路上踉踉跄跄带着内伤如何狼狈不堪的回的添星谷,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我到约定好的客栈问明了他们几人就住在里面,也要了间客房,便一个人出去吃饭了,两天一夜粒米未进。我从不同时虐待自己的身心,要知道至少保持其中一样健康甚至强壮,另一样才能伤得更痛快。
今天正好是冬至,卖混沌饺子的摊位比昨天还多,我又来到那个算命的地方。老头儿不在,也换成了一位饺子老板,我要了两大碗,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吃了起来。
第一碗饺子还好,到第二碗的时候却发现越吃越咸,我正纳闷,旁边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哥,你看这人,吃饺子居然哭起来了,大男人也不知羞,若是饺子难吃又何必要勉强自己吃两碗。”
我循声转头,发现甩了自己一脸的水,这才意识到居然自己都不知觉的在流泪,而视线那头的淡绿长裙女子说的自然就是我了。我再一看她身旁的哥,竟然是个熟人。
“舍妹生性调皮,口没遮拦,若是惹得任兄不快,张折真是万分抱歉。”正是造西宗张千叶的爱子。同窗将近半载,我也听说过张千叶正是造西宗负有盛名的长老之一,那么旁边这位绿裙姑娘自然就是长老千金了,这样身份的小女孩是这般性格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张折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况且当街流泪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哈哈一笑,说道:“张折你跟我任兄任兄的客套很有趣味?俗语有妹吾妹以及人之妹,更何况是同窗之妹,我哪里会有介意的道理?”
张折知道我素来喜欢胡扯,忽略我话中不知所谓的俗语,见我并无不满,情绪也正常,不像正悲伤的样子,便开始替我介绍:“这是我妹妹张奕,年纪不够所以还没能进学馆。知道我们冬至有假,从宗门过来今天刚到,这不正和我瞎逛呢。”又转过去跟张奕介绍我:“奕奕,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我们年纪的学生首席,御南宗任财。”
鸿蒙人也遵循遗传学,张折一表人才,张奕长得也是眉目秀丽,气质不俗,要命的是轮廓之间竟然有点月牙的影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现在这种情状下的错觉。
张奕还是不肯放过之前的话题,对我问道:“学生首席,你干嘛一个人偷偷哭啊?”
我随口敷衍道:“跟你猜的一样啊,饺子太难吃,我又舍不得花了的金叠,只好都吃了,越吃越难过,一难过就全是眼泪了。”
张奕还要再问,被她哥及时制止,这倒霉孩子终于知趣,不提这茬,又对张折说道:“这人嘴里没一句正经话,梁洛行怎么会那么看重他?”
张折见她妹妹问的越来越过分,一脸歉意的看着我,苦笑着说道:“任财,你忙你的,我还得带奕奕去找住的地方。”
“任财!你在这里呀!”却是刘亮颖的声音,此刻在我听来就像亲人一般。我一看刘亮颖、孙小胖、伍雨以及梁洛行他们四个人都过来了,孙小胖过来直接在我胸口上狠狠的锤了一下,说道:“你丫闹哪样呢,一个人玩失踪?”再一看梁洛行他们也都一脸疑惑的看着我,等着我回答。
我赶紧解释道:“没没,昨天在这里有一个还蛮神秘的老头给我算了一个很神奇的卦,我顾着弄清楚,折腾了一天一晚。”
“那你弄清楚了没呢?”伍雨问道。
“没呢,那老头今天也不在这了,变成了这饺子摊,我也正奇怪呢。”我半真半假的应付着。
“哇,那算命老头是不是算出了你今天会吃饺子吃到眼泪纵横?”还是张奕插嘴。
“这位是?”刘亮颖问道。
张折又是一通介绍,顺带着又要跟我抱歉,我抢着说道:“这事不怨令妹,也是我,大过节的吃着饺子,有些想念红尘的亲友,竟然情不自已流眼泪了,张奕年纪还小,好奇心总是要强一些的。”
听完我解释刘亮颖和孙小胖两人最先感同身受,刘亮颖叹道:“是啊,也不知道我爸妈怎么样了,我走的时候虽然打过招呼,这么久不联系,他们一定担心我了。”孙小胖也有些触动,又安慰刘亮颖道:“马上这学期完了,到时候就能回红尘陪他们呆一阵,这时候也不必太过伤感。你也可以和任财一样,立志做红尘行走呀。”
“可是你又不肯跟我一起做行走。”刘亮颖难得的撒了半个娇,孙小胖则呵呵一笑说道:“你们俩人都争着要做,我再跟你们抢岂不是很没义气。你放心好了,要是我们都有了做行走的资格,想必也都能够申请外出公干什么的了。”这两人果然珠胎暗结情愫已生。
张折着急要带张奕去找客栈,问明我们的住处并约好明日一起上山,便告辞走了。
我们五个人又逛了一会,他们几个也不好意思一直让我落单,便有意的交叉说笑聊天。我瞅准机会把梁洛行拉到后面与那三个人拉开距离,将我心中早就想好的问题向梁洛行问道:“洛行,跟你打听一个人,魔门有个叫青使的你认识吗?”
梁洛行吃惊的看着我,说道:“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个人?还是说你这两天失踪与他有关?”
我连忙摇摇头:“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是那算命的老头跟我说我命中注定与此人会有极大的仇怨,所以我才跟你打听打听。”可不是么,夺人所爱之仇,而且还是两世所爱。
“那算命的如此了得?”梁洛行停下脚步,感叹道:“这两天听孙小胖闲来说起你们三个的一些事,才知道你和刘亮颖前世都是死于二十多年前的那次御南宗仙魔一战。”稍微停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道:“而那场战斗领头的魔门人物便是青使。听长辈们说他天赋极高,那时便已经是魔门年轻一代的翘楚了,现如今想必功力更加深不可测了。”
我不由得张大了嘴巴。种种迹象表明,这青使从我前世开始就处心积虑要置我于死地,好死不死,我居然有这么一个情敌。
见我反应如此夸张,梁洛行笑道:“看来你也猜到了什么。上次御南宗之战也是贵宗不小心中了奸计,否则那青使虽然了得,却也未必敢胡来,起码梁某便不惧他,更不用说各宗门的长老还有四方学馆仙师了。而且我前些时候追踪封不弃的时候听到些消息,青使最近正忙着张罗自己的婚事,该是无暇脱身害人。”言下之意竟然是怕我担心自己的安危,却不知这青使婚事才是最让我心悸的。
我勉强笑了笑说道:“那青使结婚,鸿蒙之中都当作了不得的消息传扬了,这样的人物哪里是我能相比的。却不知他要娶的是谁呢?”
本以为梁洛行会说出月牙的名字,没想到他却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人知道那女子的名字,魔徒们称呼她为‘圣姬’,只听说也是魔功了得,想来地位尊崇,多半是哪个前代魔门枭首之女。”
圣姬吗?那月牙也不是真名吧,我心里失落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