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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曼珠沙华:

传说中的引魂之花,冥界唯一的花。

相传此花只开于黄泉,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

曼珠沙华的美,是妖异、灾难、死亡与分离的不祥之美,

触目惊心的赤红,如火、如血。

彼岸花,开一千年

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花开开彼岸,花开时看不到叶子

有叶子时看不到花

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永远相识相知却不能相恋

彼岸,此生无法触及的地方

记忆将在那里被卸下

生根,开花

开一千年,落一千年

不见叶子,只见花

殷红的、鲜红的、血红的

引魂之花——彼岸花

她是谁的曼珠沙华,她又为谁花开彼岸。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喜怒哀乐变成了他的喜怒哀乐,明知道她的世界里从来没

有他,明知道无望,他还是苦苦期盼着或许某一天她能看到他。

凉亭里,他一杯一杯的喝着闷酒,孤寂入夜无声,他似是暗夜里呜咽的杜鹃,酒

入愁肠,一滴泪悄无声息地落下,青狸,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呢,可是为什么

我的痴心换来的只是你的冷言冷语,甚至是不屑一顾,我不在乎,至少我还可以

拥有和你一样的姓,哪怕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至少我还可以和你一样姓李

,不是吗?

呵呵,他真的是很可怜呢,可怜到了要以她的姓为荣。他恨那个姓,那个姓带给

他的只是耻辱与不幸,他恨那个给他姓的人,他带给他的只是屈辱与不堪,他杀

人入狱,他却要背负着他杀人儿子的罪名,苟活着,因为他的姓,他抬不起头来

,因为他的姓,他被驱逐被唾弃,从一个城市辗转到另一个城市,每次他都以为

到新的地方就不会有人认出自己了,那么这个压得他喘不过起来的包袱就可以卸

下了,可是骨子里的一些东西却是他永远也改变不了的......

他以为他的一生都会沉沦在这样不被超度的噩梦中,他以为他一辈子都会被命运

驱逐,可是他遇到了她,那个高傲的她,那个不沾一点世俗之气的她,他的灵魂

为之一颤,她是那样的干净,仿若是开在天池里的莲花,他解脱了,却也更加的

落魄了,更加的沉沦了......

他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的伤心。许是厌恶了浮华之气下的虚与委蛇,秦莫言找了

个借口从酒会中脱身,一个人走到公司后面的凉亭里。不想却看到了他。

“李总裁。”

“你知道曼珠沙华吗?”暗夜里,他的声音像霜一样的凝重,却又带了一丝飘渺

,“曼珠沙华,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

定生死,花开开彼岸,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

生生相错,永远相识相知却不能相恋......呵呵,曼珠沙华,她喜欢的......”

他的脸隐在晦暗的光线中,秦莫言看不真切,可是她还是能感觉得到他痛彻心扉

的情殇,他心里面巨大的悲伤。

她忍不住朝他走过去,寒冷的月光在他身上如雪花般纷纷落下,落进他有如杜鹃

喋血哀伤的眸子里,落在他湿湿的不知是酒水还是泪水的脸旁上,他目光忧伤的

看着一处,清浅的月光下,几株曼珠沙华孤寂地生长着——

“曼珠沙华,死亡之花,这是她为他亲手种下的,她说她喜欢它的死亡之凄美,

她说若是她不在了,她要把她的灵魂附在它上面,不再轮回,直至彼岸,与他重

逢......”红颜枯骨也只为他,那他呢,她又要把他安放在哪,此生相错,是不

是生生都要相错,他不甘心,可是却无用,哪怕为了她他愿跳下奈何桥,在冰冷

刺骨的弱水里等上千年,只企盼她往回轮回时投下的一眼,哪怕为了她他愿在忘

川食下断肠草,从此记忆全无,了却尘缘,不再羁绊住她。可是她却不爱他,不

爱,再多的努力,也终不过是枉然......

残酒从他倒扣的酒杯中滴落,一滴一滴的,很快消失在了泼墨似的夜色中。他恍

若无闻,寒冷和绝望使得他浑身都透出寒意来,他哀伤的站在那儿,像是深陷在

了自己的惆怅中,颓废得似是深秋里最后一片凋零的枯叶,却也脆弱不堪一击得

似是狂风暴雨中苦苦挣扎的黑蝶。

在秦莫言不多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是寡言少语的,冷冰冰的,甚至冰冷得有些不

近人情的,可是,现在她才发现,不可一世如他,高傲如他的他原来也不过是一

个为情所困深陷情网的悲情男人。

许是受了他的感染,秦莫言心里也难过起来,情深缘浅,终究不过是浮梦一场。

爱过,恨过,伤过,痛过,可还是爱;纠缠过,挣扎过,痛彻心扉过,大彻大悟

过,可还是放不下。红袖添香,谁又是谁的寂寞,命运纠缠,谁又是谁的彼岸。

他们就这样各怀心思的怅然的站着。风吹过,也带走了一丝凉意。

“不要伤害她,”他突然转过身来,他怕她不明白,又补了一句,“我不管你们

怎样,但我请你不要伤害她。”

他面色如霜,声音冷然,隐隐带了一丝杀戮。仿佛刚刚那个绝望被爱伤得体无完

肤的人不是他,而是她的一个错觉。

“伤害?”秦莫言心里酸楚得不由苦笑出来。她有伤害过谁吗,为什么别人可以

伤害她,而她却不能伤害别人,在感情里,她一败涂地,可她哪怕再受伤,她也

从未想过要去争,要去抢,她也很想做一回坏人,可是她却做不到,她到底还是

心慈手软的。他让她不要伤害她,可是又有谁知道其实真正受到伤害的人是她,

她也会伤心也会难过的,可是又有谁知道她的痛,是不是因为她是秦莫言,她是

百屈不挠的秦莫言,所以她就理应承受这些......

她受伤得仿若是一朵被他捏碎的花,他有些于心不忍的别过眼去,他怕他会心软

,他是自私的,为了青狸,为了他爱的人,他顾不得他人,他不得不狠起心肠。

“离开向晚歌,不要再纠缠他了......”

夜色中,曼珠沙华寂寞如水。

很久之后,久到他都以为她不会再开口说话了,才传来她模糊飘渺的声音,“我

不会纠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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