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再去大剧院
米夏走的很快,不停地看看时间,唯恐自己迟到了。结果是米夏走到离开的那个路口时安岩仍没有到。不是米夏提前了,是安岩迟到了。米夏觉得一个人站在路口很傻,便向着桥东的方向走去,她望着前方,当她看到了安岩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红色T恤,灰色长裤,一双白色人字拖,低着头,散漫的走着。她便笑笑的停在了路边,望向桥下的水,不再注视着安岩。
安岩也看到了走过来的米夏,今天的米夏穿了一件浅粉色长裙,而且没有扎起马尾,长长的头发顺着脸颊披落双肩,偶尔风吹来,掀起丝丝缕缕发丝随风舞,甚至会遮掩米夏的眼睛,安岩想:是风吹起了她的裙裳,还是她的裙裳迷了风的眼睛?愿你一直美丽,米夏。
安岩走到米夏身边,趴在栏杆上,跟着米夏一起看向桥下,说:“你想去哪?”
“没想好,”米夏说,“随便走走吧。”
“今天晴天,大剧院很热闹,要不再去那吧。”安岩说,“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米夏说,“你还没吃饭?”
“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睡觉,”安岩说,“挂完电话就赶快洗刷了。”
“啊?”米夏说,“别告诉我你今天一天都在睡、一天没吃饭?”看着安岩那黯淡的脸色,那空洞无神的眼睛,米夏真想用眼神瞪死安岩。
“我昨天两点多才睡着,”安岩说,“今天不上班,又没什么事,就一直在家呆着。”
“连饭都不吃?”米夏说,“你真厉害!我比你更惨,四点多才睡着。”
“没有,”安岩说,“中午睡醒做饭了,然后吃完饭接着睡了。”
“睡神!”米夏说。“要不你先去吃饭,我在这等你。”
“不用了,”安岩说,“走吧,我一般不吃晚饭。”安岩说着就向昨天离开的那个路口走去,米夏依然跟在他身后。
沿着路口向前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必须要穿过马路去对面,安岩走在前面,头也没回的走了过去,米夏却被停在路中间,如梭的车流使得路中央的米夏好孤单、好无助。她站在那,看着安岩一直向前,她好伤心。想起了萧亚轩的那首《类似爱情》:我在过马路,你人在哪里?米夏就在这车流里注视安岩的背影,她想:安岩,需要多少时间,你才会发现米夏丢了?
所以当安岩回头看时,看到米夏一个人站在路中央,脸上满是疑问、无助。他停下来,往回走,等着米夏穿过另一半马路:既然上一半马路我把你丢了,就让我陪着你走完剩下的马路。
当红灯来临、车流停止涌动,米夏静静的走过了剩下的斑马线。她走过安岩身旁,低着头继续往前走,没有跟安岩说话。看着米夏无声无息从自己身边走过,安岩大喊了一声“米夏”,看到米夏回头,“从这条小路走吧。”安岩指着他面前的一条小路对米夏说。米夏听到安岩喊出“米夏”这俩字的时候,很是吃惊,这应该是安岩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她没有说话,只是回过头看了眼那条小路,然后慢慢折回去、沿着小路前走。结果就是安岩跟在米夏后面,不再是米夏跟在安岩的背后。
“我特别好奇,你为什么就要去煤矿工作?不能不去吗?”米夏在前面走着,忽然转过身,倒步走着,跟安岩说话。她抬起头、眼睛看着安岩,像要看穿他的眼睛、看透他的心。
“我已经报名了,钱也交了,”安岩说,“你那天给我打电话,我跟你说我得出去,就是去的学校。如果我现在说学习考研,不去煤矿,我家肯定以为我又是不想吃苦、想逃。我以前也说过学习,可是一直没学,他们都对我失望了。”
“应该是你不想学吧,”米夏说,“如果你愿意,不可能有你学不会的东西。”
“我不可能考研了,”安岩说,“去煤矿也费了很大的事,不能再说不去了。如果你再早回来两天,我肯定就不去了。”安岩现在也很矛盾,米夏的话,让他想到了以前的自己,让他感到自己的确那么那么优秀过,也让他对学习对考研心动难抑。可是去煤矿学校已经办好入学手续了,为了进入这所学校,家里为他花了不少钱、也用了很多关系,他不想甚至不敢赌一次了。
昨天晚上,他一直在想,如果米夏毕业离校直接回来H城,不是去她的哥哥那里待了三天,亦或他在电话里跟米夏说自己要去技校,一切会多么的不一样!可是这个世界最没有的就是如果,只有无可奈何!是时间的玩笑,让他们彼此错过,还是他们的过错,才会一直赶不上时间的步伐?如果人世间没有过错,他们可不可以不错过?!
“废话,”米夏说,“决定是你很早就做出的,跟我什么关系。”她低着头,看着脚下的石子,看着自己的脚丫左一步右一步的向前。她不敢抬头,也没有把遮住眼睛头发拨开,她需要隐藏满含泪水的眼睛,她装作迷了眼睛,用手揉搓着眼睛,抹去眼角温热的泪滴。米夏看着安岩有些伤心的样子,知道他不会再去学习了,决定不再说煤矿这个话题了,她指着河堤蔓坡处生长的一种蓝花问安岩:“这是兰花吗?我觉得马路边很多这种花。”
“不是,鸢尾,”安岩说,“鸢尾很便宜,又容易栽活,所以一般都喜欢绿化的时候栽它。”
“我一直以为它是兰花,”米夏说,“亏得问了,不然我还得一直错下去。那这个是什么?”米夏指着一棵小树,叶子是绿色的、椭圆形的,直直的树干在三十公分高处分出几条枝桠,河岸处有两行这种树,一字裂开、沿着河岸延长。
“海棠,”安岩说,“这条马路边种的树你应该知道是啥。”安岩用手指了指过来时走的那条马路。
“知道,”米夏开心的说,“我小时候就知道了,是葚子树。”
“啥?”安岩说,“葚子?不是,这是……”还没等安岩说完这是“火球“,米夏恍然意识到自己说差了,其实她知道这是火球,可是说的时候错了。赶忙说:”不是不是,火球、火球。“边说边快步走,不让安岩看到自己的窘态。
“哈哈,“安岩在后面笑着说,”算你说对了。“
“就是对的,“米夏说,”我那是一不留神的口误。我记得小时候,我哥有次带了几个火球回去,然后我们浇上汽油,用火柴一点,蹭的一下子火就跳很高,我们就用脚踢着玩,结果把我家的柴火垛给点着了,被我妈训了一顿、连晚饭都没让俺俩吃。“
“嗯,我小时候也这么玩过,“安岩说,”我记得我一脚把它踢我家养的小狗身上了,然后它哇的一声大叫,围着我家院子转着圈跑,估计是疼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