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嬷嬷教导你吗?宫中的规矩不可坏!”太后沉声道。
“是,皇上说臣妾刚入宫,迟两日再遣嬷嬷来。臣妾定会努力学习,谨遵宫中规矩。”我低着头说道,心里不免有些不服气。而且是这鞋子的问题。
太后的脸色越发地不好看了,旁边的几个妃子偷偷地笑着,脸上却装作同情我。
太后向旁边伺候她的刘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刘嬷嬷便大声说:“放肆!怎敢拿皇上出来压制太后娘娘,分明是对娘娘不敬!”
我心里一惊,看来这太后今日确实不想让我好过了。
“太后。奴婢的鞋……”我刚想解释,太后一句话打断了我,“刘嬷嬷,去教导一下虞贵妃,宫中的规矩是如何!错了就是错了,容不得她这么放肆!”
“是,奴婢谨遵懿旨。”刘嬷嬷从太后身边走过来,面目让我有点发怵,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脚下的刺痛越来越厉害,让我站不稳,又一个趔趄跌倒在刘嬷嬷的身上。
“哎呀呀,奴婢的腰。”刘嬷嬷被我压在地上大声嚎叫。
我再不敢用左脚,努力用右脚支撑起来。
“成何体统!才入宫就闹得我寿康宫鸡犬不宁!”太后勃然大怒。
其他妃子见状都离开座位盈盈拜倒,“太后娘娘息怒。”一旁的皇后也劝慰道,“母后,凤体要紧,别气坏了身子。”
太后稍微缓和,地上的刘嬷嬷已经被桂嬷嬷拉了起来。
“虞贵妃,你下去闭门思过,三月不得出储秀宫,抄宫规千遍。”太后抬眼看了我一下,终于变得平静,“另外,刘嬷嬷,你去好好教导一下虞贵妃宫中的规矩,不是抄完就完了,不仅要抄,还要能背得了,做得好!”
三月不出宫倒是无所谓,可是,抄宫规千遍!不仅要谨遵宫规,还要背得滚瓜烂熟?这纯粹是刁难我,虽然各位妃子基本都做得到宫中礼仪规矩,谁又能滴字不漏地背下来。
我突然看见一旁坐着的皎妃抿嘴笑了一下。
“太后娘娘,臣妾自幼得过一场大病,头会忽而疼痛不已,对于背书这事儿,臣妾恐怕……”我心里不免不爽,语气便也不卑不亢,倒有点不屈的意味。
“放肆!太后娘娘罚你抄写背诵宫规已经是最轻的了,你竟还敢顶撞娘娘。”
灰鼻子土脸的刘嬷嬷仗着太后撑腰,对我呵斥一气,心中不免憋屈得一肚子火,我在家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太后娘娘,臣妾确实不得多背书,这是曾为臣妾诊病的先生说的,而且今日之事,是臣妾的鞋子有问题,绝非臣妾不小心而为。”我旦旦地说,努力保持谦卑和平静。
“你是说哀家冤枉你了?”太后脸色越来越阴沉。
“臣妾不敢。”我低下头,瞟了太后一眼。
“不敢?我看你没什么不敢的!刚进宫就敢这么放肆!”太后怒目直视,“刘嬷嬷,去掌她的嘴!”
刘嬷嬷领了命,眼神犀利,直勾勾地盯着我,隐隐透露着笑意,像是要为刚才我撞倒她报仇似的。
她走到我面前,假装恭敬地说了句,“贵妃娘娘,奴婢对不住了。”抡起手便准备打我耳光。
从小到大我都是被爹爹捧在手心的,还没人敢碰我一根汗毛!眉头一皱,举手便挡下了她的掌。
刘嬷嬷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太后,发现脸色极其难看,便狐假虎威地说,“放肆!太后娘娘的旨意你都敢不遵!”
门外突然响起了皇上的声音,“刘嬷嬷,你说谁放肆?”
刘嬷嬷突然一惊,跪倒在地上。
“奴婢只是遵从太后娘娘的旨意。”
众人见皇上来了,纷纷行礼。
皇后紧接着温柔地笑道:“皇上,您来了怎么也不让下人通报一声?”
皇上似乎没有听见她说话,径直走到我的身边。我看到皇后娘娘的黄袍下的身躯明显颤动了一下,眼中流露出对我的嫉妒和恨意。
“皇儿,你来的正好。看看你带回来的这个放肆的丫头!”太后没好气地说。
“皇额娘,兰儿她怎么了?惹您这么不高兴。”皇上看出我悬空的左脚,扶我坐下。
“启禀皇上,虞贵妃面见太后娘娘时甚不端庄……”跪在地上的刘嬷嬷立马接过话去。
“大胆奴才!朕问你了吗?”皇上低吼一句,吓得刘嬷嬷不敢再说。
“皇帝,刘嬷嬷好歹是哀家的人,她替哀家说明事情原委,有错吗?你何必为难她。”太后看了皇上一眼,对刘嬷嬷说,“刘嬷嬷,你继续说,哀家替你做主。”
刘嬷嬷得了太后的口谕,胆子大了起来,继续说道:“娘娘当着众人的面坐在地上,太后娘娘让奴婢教娘娘走路,娘娘却将奴婢压在地上。”
“是朕准许虞贵妃刚进宫不必遵从宫中礼仪规矩的。”皇上不屑地看了看刘嬷嬷。
“可是皇上您知道,太后娘娘一向注重宫规,今日为整顿宫中规矩,罚娘娘抄宫规并且倒背如流,娘娘却出言不逊顶撞太后娘娘,令太后娘娘难堪!”
礼仪不好皇上尚且可以为我做主,可是顶撞太后这一条可是会冠上“不孝”的名义。
皇上眉头皱了一下,转过来看着我,眼神像是在询问我当时的情况。
“皇上,奴婢并不是故意跌倒,更不是有心顶撞太后娘娘的。”我知道皇上疼爱我,定会为我出头,不过事实也确实不是我故意的,一定是有人使诈要我难堪。我看向一旁的皎妃,她眼神却变得很平淡,不似刚才那般的笑意浓浓了。
“虞妃,你说给朕听,朕替你做主。”皇上语气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虽然是对着众人说的,但在我听来却像是温柔地对我说。
我的心里闪出一丝感动。
“皇上,臣妾的高底鞋有问题,本来臣妾是努力想保持礼仪的,但岂料足底突然如针扎一般,所以臣妾就跌倒了。”我装着楚楚可怜的样子,“本来臣妾想回宫后再查看足底异常,但太后娘娘恩典,让刘嬷嬷教我走路,我刚迈出一步,脚底便更疼了,又不慎跌倒,这才压在了刘嬷嬷的身上。”
我眨了眨眼睛,眼眸让蒙上一层水雾,这下看起来便更楚楚可怜了。
皇上一听,当即便说:“虞妃,你脱下鞋子让朕瞧瞧。”
我露出为难的表情,假惺惺的说:“皇上,这恐怕不好吧……”
太后的脸色也变了又变。
“有什么不好的,脱下来朕瞧瞧。”皇上说着,欲弯腰帮我脱鞋。
所有人都惊了!皇上可是九五之尊,万金之躯啊,竟然当着众人的面为我脱鞋。
我缩了缩脚,皇上似乎意识到什么,命了储秀宫的人,储慧进来为我脱鞋。
我感到一束束嫉妒得怒火中烧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我身上,恨不得要将我杀死一般。我背后起了一阵冷汗。皇上啊皇上,这下可好了,以后在这宫中,我的日子不会再好过了。你这是解了我燃眉之急却为我埋下了无穷的后患啊。
“呀!娘娘,您足底出血了!”储慧轻轻惊呼。
我屈了屈膝,从侧面看过去,原本雪白的足衣上已经渗出殷红的血印,还在不断扩大。
储慧立刻检查我的鞋子,发现里面有几根极其锋利的针。
“皇上!娘娘的鞋子里有针!”储慧捧着鞋子,跪在皇上面前。
“快叫太医来!”皇上赶紧吩咐了太监,转过头阴沉沉地扫视了一圈。除了太后,其他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再出声。
“放肆!谁敢在宫中陷害朕的爱妃!”皇帝怒吼,吓得所有妃子和宫女太监们都齐齐跪下。
“臣妾不敢!”
皇后此时笑着起来打圆场,“皇上,您别生气,当心身子。许是下人干活儿不利,不小心将针遗留在了里面。”
皇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皇后立即不说话了。
看来这个皇后架子大,长得也没其他妃嫔漂亮,是一点都不得皇上的喜爱啊。能坐在皇后这个位子上,八成是与太后的亲戚关系。我心里想着,微微笑了一下。
“小喜子,銮驾抬虞贵妃回储秀宫。”皇上下令后又看向正座的太后,说道:“皇额娘,孩儿先行告退,看一下虞妃的伤势。虞妃刚进宫,必定念家,还望皇额娘能让皇后带领**相处和睦。”
说完竟过来扶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又感觉一道道肃杀的目光向我头来,斜斜瞟了一眼皎妃,见她嫉妒的眼神中还夹杂着一抹失望。她看见我看着她,立马低下了头。
回宫**女和小太监见我受伤的脚都一下急得焦头烂额,秀珠虽然着急,却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太医为我开了一瓶涂抹的药,储慧按照皇上的旨意帮我涂好药后,好好包扎了一下,包的都快成粽子了。
看着自己的脚微叹;“皇上,不过是小伤,不至于这样吧。”
“流了这么多血,当然要好好治疗。”皇上心疼地看着我。
“可是我都不能走路了……”我不满地说。
“你这丫头,不好好谢谢朕还挑三拣四的不好好治疗,朕真该让皇额娘罚你抄写宫规。”皇上一脸坏笑,嗔怪地说。和刚刚庄重威严的形象相差甚远。
看着他孩子气的表情,我的心突然跳动了一下,脸唰地就红了。
“皇上,我要休息了,你赶紧回去吧!”我躺下,赶紧把被子蒙过头顶。
“好吧,朕先行回去了,你好好休养。”皇上这次竟然没有找借口留下来,让我松了一口气,可是心里竟出现小小的失望。
可能是担心他走后又出现麻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