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谢小晖已经驶过了高洁试图逃跑的地点。他没有停留,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先前莫深一行人搜寻的结果。
“犯人不可能笨到就这么坐以待毙。”他在心中默想着。一边,他放慢了行车速度,开始留意附近道路两旁的情况。“但他肯定就在这附近不可能走远。”他继续思索着。
蓝黑色的天穹下,两道刺眼的车前灯缓缓扫过漆黑的柏油大道,照得两旁的枯黄茅草金灿透明,那是怎样的一副苍凉景象。谢小晖按图索骥地寻找着,心里有些微醺。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色已经彻底漆黑,他终于看到,前方大路旁,有一条幽深的小土道。幽幽的小道被高耸的草叶簇拥,不仔细瞧几乎不会被发现。也只有谢小晖带着这样的心情和决心,才发现了这么一处绝境。那一刻,他肾上腺素猛增。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觉得,就是这里了。
23
“住手!不要!”高洁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一边奋力扭动着身体,尽着全力想要摆脱方军的双手。她的脸上又一次滑落了滚烫的泪水,滴打在了方军龟裂的手背上。
“别喊了!”方军终于开口喊道,他的动作也随之骤停。接下来,他猛的后退一步,顺势整个人站了起来,瞬间又回到了高高在上的俯视角度。
高洁也停止了挣扎,她缓过头来,透过朦胧的泪眼,看见了他脸上一副厌恶的表情。
“你以为我要对你怎么样么?”方军嫌恶地说道,“交出你的钱包,我就不再碰你。”
“什么?”高洁有些懵了。
“把你的现金,银行卡,还有密码,统统交出来。”方军继续说道,“我要的是钱,不是你。”
听到他这么说,高洁整个人顿时像化了一样瘫软在地,不再动弹。
她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松了下来。“在我后面的裤带里,拿去吧,都拿去吧……”她的嗓音已经沙哑,一字一句都轻如空气。
方军毫不迟疑,上前就直奔目标而去。果然,他在高洁屁股后面找出了一个小小的女士钱包。高洁没有丝毫反抗,只是看着他将钱包拿了去,翻出了里面的几十块钱,和唯一的一张银行卡。
“201313,”还没有等方军再次开口,高洁已经主动说了出来,“密码,201313。”
“你最好别骗我。”方军一边将卡和钱往身上揣,一边威胁般的说到。
高洁没有回答,她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也不想再回答。
“老实点呆着。”方军最后向高洁抛下这句话,便转身走向了大门的方向。门打开的时候,高洁没有听到丝毫声响,也看不到外面的任何景象。她尽力把脖子偏到了极限,也只能瞥见一抹黑暗,和方军回眸的一眼凶光。
“Bang!”厚重的大铁门关住,只留下高洁一个人,在这样的黑夜,在这荒郊野外的空荡大房子。
她长长地抒了一口气,把目光拉回到了近处。她脚边的那个易拉罐扣环,还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
24
“你可以走了。”陈康雷厉风行地拉开审讯室的门,冲着里面的张坤宇和他的律师说到。
“Let’sgo.”还是律师反应的快,立马就拿起桌上的公文包,一边支开凳子站起来一边对坤宇说到。
“就这样?你终于肯让我走了?”坤宇还坐在原地,对着陈康反问道,语气里充斥着不满和抗议。
陈康则以一种不为所动的眼神,直视着坤宇愤怒的双眼。“怎么,你还想再多待一会?”他淡淡地说道。这边,律师向坤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
坤宇不说什么了,只是愤愤地锁定着陈康,一面起身,跟上了律师的脚步。
陈康让开了身子,给两人留出了出门的空间。擦肩而过的瞬间,坤宇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高贵冷艳的瞪眼。
“我今天暂且放你一马,你好自为之。”陈康靠在墙上,对着坤宇的侧脸说到。
“你凭什么?!”他这一说,又惹得坤宇火冒三丈。他的律师急忙在旁边扯他的衣角。
陈康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默着看着他。而在律师的拉劝下,坤宇总算是走向了出去的走道,但仍不忘回头瞪他几眼。
“杨蕊伊。”陈康嘴里突然冷不防吐出这三个字,隔空传到了坤宇的耳中。
抬起的脚步瞬间凝固在了半空中。他悄然回头,看见陈康一脸沉着的站在门前,淡然地凝视着自己。
只是片刻的眼神交流,陈康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留下坤宇僵住在原地。
25
顺着仅仅容得下自己小车的土道前进,一路碾过了无数的枯枝断草,谢小晖感到自己正在驶向一个未知的世界。他不知道路还可以走多远,也不知道前方会出现什么,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后退的余地。但这些都不是他最担心的。此刻,他只祈祷自己能顺利找到高洁藏匿的地方,将她救出。他意识到那也许需要奇迹,但他宁愿相信奇迹。
前方逐渐清晰的,是一片成群的厂区。白色的高墙,灰色的顶盖,黑色的窗口,大大小小,三三两两,破破烂烂。夜色车灯下,它们光怪陆离,跃然欲出,就像一座座凸显的坟墓,让人不禁背脊发凉。
然而谢小晖却不害怕,他的内心是一阵激动。
26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高洁终于用脚将那小小的扣环蹭到了自己的手边。顾不上疼痛,她反手将它抓起,接下来便是拼尽全力的滑割。可是扣环太小太钝,加上几乎被锁死的手腕,一番努力下来,塑料锁套似乎没有丝毫破损。
但是她不敢停下来。她不知道,方军会在什么时候回来,更不知道,他回来之后还会发生些什么。所以她能做到,就是坚持,坚持直到最后一刻。
静默的夜在悄悄流逝,漫长的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高洁已经察觉不到自己留着血的手腕有多疼痛,也不知道她弯曲的手指此刻是多么酸软乏力,但她能感觉到紧扣的锁套正在逐渐松懈。逃离,是支撑她到现在的唯一动力。
只要给她再多一点的时间,也许,她就能成功。然而,就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前门背后,逐渐传来了模糊的声响。有人找到了这里!
高洁急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一边绝望地望向着那扇厚重的铁门。她还不甘放弃,不愿屈服于现实。而现实比想象的更加残酷。就在这时,由于用力太急太猛,那片扣环竟砰然折断,断片一下子飞弹了出去,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随着那样的响声消逝,高洁心中的坚持也烟消云散。
几下机械碰撞的声响之后,门被缓缓地推开。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她努力屏住气息,注视着那个方向,耳中只有她自己心脏碰碰狂跳的声音。
然而门前那个身影,终究是她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
谢小晖的奇迹终究没能出现。他发现的,也只是另一处错误的厂区。那一夜,他费尽了力气,搜寻了厂区的每一处角落,终究还是只有带着失望之极的心情回到酒店,彻夜魂不守舍。
27
静谧的夜已经酣然入眠,带走了这里一整天的喧嚣与浮躁。与城里灯火通明的繁华景象不同,位于城郊的回路早已只剩些许落寞,唯有从那间典雅的小酒吧窗间洒出的柔和灯光,还给这样的夜增添了几分情调。
持续多日的搜寻毫无收获,终究令鉜凯郁闷不已。于是今夜,在这个避风港一般的酒吧里,他将愁楚化作海量,把疲惫化作动力,手起杯落之间畅怀豪饮,只为求得一饮解千愁的豁达。所以,他醉了。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第一次醉了。
然而酒精并没有带给他想要的解脱。
醉眼朦胧中,一个模糊的倩影出现在卡座前方。恍惚间,他看到了那个他一直深爱的女人。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眼前那个婷婷玉立的蓝衣女子,确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那个她。他看见那一抹淡淡的微笑,绽放在她焕然如新的脸蛋上。那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小琳?是你吗?”他惊声喊道。
她没有答应,只是看着他笑。
他猛然跃起,伸手向她敞开怀抱。可是每当他向前一步,她也随着后退一步。他们的双手,仿佛始终无法触碰。
他抓狂起来,疯了似的掀开桌椅,拼了命地朝她的方向奔去。这次,她终于不再远去。他紧紧握住了她的双手。手心相碰的那一刹那,那暖暖的温度,几乎瞬间让他的冰心融化。
泪水盈满了他深邃的眼眶。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太久。
可是待他擦干眼泪,再次凝视那张面庞的时候,他看到的,却是另一张美丽的面容。
“潘璐?”
随着一声轻语,鉜凯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趴在角落的一张圆桌上。酒吧里已经灯火阑珊,只剩下三两个迟来的酒客还在举杯对饮。夜,已经深了。
手指穿过凌乱的头发,鉜凯长叹了一口气。在原地呆坐了两分钟之后,他颤颠着走出了酒吧。
一束淡淡的绿光打在门前的地面上,照出一个模糊的圆圈。那是路灯发出的微光。鉜凯眼里看着自己晃动的影子,鼻尖却闻到了一股香烟的气味。顺着气味的方向,他看到灯柱的背后,有一个蜷缩而蹲的身影。
“是你…”鉜凯喃喃自语道。他向前走近,看清楚了那正是今天早前他见过的坏小孩——付标。此刻他正靠坐在路灯下,嘴里叼着一根只剩一半的烟。
“你才多大,就开始抽烟。”鉜凯迷迷晕晕的,就脱口而出对小付说到。
小付闻声,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张扑克脸[注4],根本不屑于搭理他。
他的神态令鉜凯顿感不悦。他联想起了他窥见小付对潘璐和赵媛的行为,顿时火冒三丈。
“现在就这幅德行,以后还怎么得了,真是可怜了你那老母亲。”他说道。
这次小付不再没有反应。他丢下香烟,拽着的步子来到了鉜凯跟前。他高扬起下巴,以一副要爆发的架势对视着鉜凯。
“**谁啊?”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当你对女人动手的时候,就有人看不过去!”鉜凯有些激动的说道。
“哦,原来是那医生的姘头。”小付挑衅着说道,“教训我,你也配?”
没想到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还未清醒的鉜凯。借着酒劲,他鬼使神差的就是一拳,重重地打在了小付扬起的左脸上,打得他身子一下失去的重心,偏在了一边。
这下不得了,一场搏斗是一触即发。小付快速稳住了腿脚,转头就是一拳挥了过来。好在鉜凯闪躲得快,小付打了个空。接下来,鉜凯见机又是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小付的膝盖上。随着一声惨叫,小付一歪便跪倒在地。毕竟鉜凯在学校的时候练过,这次就派上了用场。
看到小付抱腿跌坐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样子,鉜凯一下又觉得下手有点过了。他缓了缓气息,平静地走到小付身边,对他说到:“你妈养你不容易,善待她,也善待想要帮助你的人,你好自为之吧。让医生帮你,为你自己,也为了你的家人。”说完,他在小付面前理了理衣衫,便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
小付还坐在地上,看着鉜凯离去的背影,他的眼里却只充满了愤怒。
28
上午的阳光从巨大而透明的落地窗照了进来,也照亮了外面层峦叠起的水泥丛林。
在这幢闹市摩天楼的高层隔间,坤宇和黎姿并肩而坐。亮白的房间里,只有简单的桌子和沙发,墙上,则是几幅抽象的油画作品。屋里的气氛,可没有这里的采光那么好。两个人各坐在沙发的两个尽头,中间像是隔着一道长城。
“杨蕊伊的事,警察已经盯上了。”坤宇侧着脸对黎姿说到,“田飞太多管闲事。”
“还不是你自己的烂摊子。”黎姿决绝地说到,“你又能怪谁?”
“我的烂摊子?”坤宇一听有些上火,转过脸对黎姿说到:“要不是你,这事会到今天这种地步?”
黎姿显得有些沉重,拉着脸不说话。
“我就知道这件事迟早要回来咬我们一口,”他忧心忡忡地说到,“我都说你做的太过了,现在警察要是真查起来,还不知道要牵出多少事来。”
“太过?”黎姿斜视他一眼说到,“不这么做,还有别的办法么?”
“你自己捅出来的幺蛾子,现在还有脸在这里埋怨?”黎姿接着说道,语气愈加苛刻。“要不是我出手,这件事曝光的后果,还用我说么?”
“再说了,你的善后工作是怎么做的?”黎姿继续说道,“你稍微注意点,谨慎点,哪里会有现在这么多麻烦。”
坤宇无话可说了,沉默良久之后,他只能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唉,这种进退两难的日子,还要过到什么时候?”
29
高洁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屋内已经看得见来自自然的光线。她发现自己还被锁在那根铁管上,手腕处是刀割一般的疼痛。昨夜,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只记得,方军回来以后,在屋子里踱步了几圈,就关掉了灯。接下来没多久,她就听见了他规律的呼吸声。他什么也没对她说,什么也没对她做。
而此刻,还容不得她有时间多想什么,她就看见方军站在自己身旁,手里是那把他一而再用来威胁她的尖刀。
“你…你要干什么…”高洁激烈地扭动着身体,开始本能地挣扎起来,一边惊恐地呼喊道。但是她的声音在这巨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无力。
方军静静地俯视着她,面色冷酷得可怕。慢慢地,他抬起了那只拿刀的手。手起刀落,一个清脆的响声在屋内回响起来。
那是刀刃撞击在地面的声音。高洁慢慢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看见那把刀横躺在身边的地面上,还在微微地晃动着。她抬起头,发现方军正凝视着地上的刀子,瞳孔里,似乎正闪烁着某种光芒。
“你自救吧,一切到此为止。”他不紧不慢地说道,语气竟显得柔和:“我说到做到。”
“什么?”
方军没有理她,而是转身朝着大门迈步走去。
“就这样了?”高洁激动地喊道,“就这样了?你要去哪?”说着,两眼的热泪不受控制地涌出,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
“离开。”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止脚步,只是淡淡地答道。
高洁努力眨了眨眼睛,试图将泪水挤出。她直起上身来,凝望着方军离去的背影,似乎忘记了身上的痛楚。
“那个女人,我没有杀她。”来到门前,方军终于停住了脚步。他回过头来,望着高洁说到:“她是自己跌出窗外的,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说完,他终究跨步走出了大门,没有丝毫犹豫。
高洁还僵持在原地,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解放中清醒过来。望着那半开的大门,她再一次流下了温热的眼泪。她不确定,那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释然,但她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方军这个人了。
一番努力之后,她最终够到了那把刀子,重获了自由。
跌跌撞撞,她朝着一直以来她时刻守望的那扇大门奔去。用尽手上的最后力气,她终得推开阻碍,看见了外面世界的光明。呼呼的风吹起了她缠绕的乱发,明媚的阳光照得她脸上和身上发烫,油渍,血迹,在此刻都显得格外沧桑美丽。放眼望去,山峦,丛林,房屋,大道,尽收眼底。
这哪里是什么荒郊野外,这里分明是一幢高楼的天顶。向着西方望去,回路酒店的四个大字,正掩映在远处山和树的背景里,忽隐忽现。
后来,她拖着奄奄一息的身子,跨越一路的泥泞与荆棘,终于回到了酒店的大门。就在她用尽了最后的一点力量,即将瘫倒在地的时候,一双强劲的臂膀稳稳地抱住了她。接着,她看到了那张从此今她挥之不去的脸。
“谢总…”她干涸的唇边发出微弱的声音……
30
清冷的房间里,一个男人端坐在床前,双手紧握着床边缠满绷带的手。床上,是田飞正一动不动地平躺着,闭紧了双眼。如果不是她头上厚厚的纱布,你会以为她只是安详地睡着了。
这一切,都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映在了陈康深黑的瞳眸里。和他站在一起的,是田飞的主刀医师。
“她还有醒过来的可能吗?”陈康问到。
“她能保住这条命已经是个奇迹了。”说完,医生叹息着摇了摇头。
“也许,奇迹可以再发生一次。”陈康坚定地说到。
31
所有的事告一段落,酒店也从支离破碎的混乱中苏醒过来。姚剑勋坐在自己的床头,望着床前柜子下的角落,却一个人陷入了思绪。
柜子下藏着的,是一把短小的木剑,这是他从五楼的箱子里偷拿出来的。看着木剑,他回想起了昨天早上那个人对他说的话。
那个人,是一位据说德高望重的大师。酒店出事的时候,他正和小衣一起在大师的阁楼,听他讲述着他读出的历史。
“先生从何处得到的此物?”大师将姚剑勋带来的木剑捧在手上,操着干哑的嗓音问到。
“一座古老的大房子。”姚剑勋答道。“这木剑究竟有什么玄机?”他急切地问到。
“先生今日既然来找我,想必也是略懂一二。”老大师婉转地说到。
“木剑配黄符,是用来镇凶宅的,对吗?”姚剑勋回答到。
大师把木剑放下,又取下了贴在它上面的那道黄符,用两只手四个手指夹起展开,仔细端详起来。只是纸符已经残破不已,风吹欲碎,上面的符文根本难以看清。
“剑乃桃木宝剑,符乃姜黄咒符,剑挑黄符,乃斩杀厉鬼之器。此等物件,当今土木并不常见,定是有旧时高人护法,置此物于古宅内,以镇戾气。”大师这才娓娓说到。
一听大师这样说来,姚剑勋侧头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小衣,两个人面面相觑。
“先生何时何地发现的?”大师又问到。
“这把我不知道,但我亲眼见过另一把,在一面墙里,是一把很长的。”姚剑勋答道。
“先生还有更多此物?”大师一听,有些惊异地问到。
姚剑勋没有多想,直接对大师说到:“实不相瞒,我在屋里找到了一整箱这样的木剑,有好几十把,看样子,都是从墙里拔出来的。”
大师没有表态,只是又拿起了剑把,用手在上面来回轻抚,一边屏气凝神,闭上了双眼。
姚剑勋和小衣都聚精会神的看着他,大气不敢出。
“这把剑,已有它自己的历史,依我看来,应已不下一个甲子[注5]。”大师缓缓地说道,“如若按照先生所述,先生所指的大宅,应有着相当黑暗的过去。”
“黑暗的过去?”姚剑勋一脸震惊的样子。
“需要这样多的剑来镇,想必此宅戾气极重。”大师继续讲到,“而将镇宅之物取出,想必进来此宅,应不太安顺。血光之灾,恐在所难免矣。”
话音刚落,姚剑勋就接到了酒店打来的电话,得知田飞出事了。
回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一个大大的冷战。
32
又是一个寂静的夜。小酌几杯之后,鉜凯踱着步离开酒吧。这里,已经成为他无事消遣的老去处。
一个人走在通往酒店的枯木小道上,他的思绪又不知不觉回到了昨日那个大醉的夜晚,想起了那个离奇的梦。梦里潘璐的脸,至今一直萦绕在他的心上。
一楼的那个房间,还透出隐隐的光线。她还没睡。
在她的窗外,鉜凯独自站立良久,想了很多。最后,他微笑着做出了一个决定。
“是时候告诉她真相了。”
这样想着,他重新迈起了步伐,朝着酒店的大堂走去。
突然,他的腰间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冰冷的温度顺着他背部的肌肉,迅速传遍了他全身每一处神经。他急忙伸手去触摸,却是染得一手鲜红。还待不到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已经双膝跪地,接着扑倒了下去。
橘色灯光染红的回路大道上,是付标大步奔跑的身影,而他晃动的手上,是一把沾满鲜血的尖刀。
(第六章完)
[注1]CSI(Crime
SceneInvestigation),指专业的犯罪现场调查人员
[注2]钻石菱形(Diamond),即常见的菱形,扑克牌中方片的形状,英文中方片即Diamond
[注3]blouse:宽松的上衣;女衬衫;短上衣
[注4]扑克脸(pokerface),指没有表情的脸
[注5]一个甲子为6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