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鸟鸣声婉转动听,树叶“沙沙”地响着,我眯着眼睛哼哼,舒服得不想起床。
“哎呀快起来啦,公子叫我们过去呢!”绿漪不停地忙前忙后,我掩面感叹,真是个勤劳的好孩子啊!
不情不愿地告别热乎乎的被窝,我换上一条鹅黄色的裙子,飞快地洗漱完毕,直奔师父的房间。
师兄们已经到了,我默默扶额,为什么我总是最后一个呢……
“师父早!师兄早!”我蹦蹦跳跳地蹦到三师兄身边。
“今天我们出去,在客栈住几日,要小心行事,切记不能让人知道我们的身份。”
师父站起来,我一惊,看向师父的下颚,易了容的师父相貌变得很平凡,但是仍然气质不减。
“走吧。”师父向门外走去,白马已经在门外了。
师父和师兄上了马,一字排开,师父一马当先,如离弦之箭一般,我啧啧赞叹,真是风驰电掣,大运摩托啊!
大师兄一点也不温柔地抓住我的手腕,二师兄驾驭着马踱过来:“我来吧。”
大师兄看了二师兄一眼,调转马头去追师父。
二师兄笑了笑,双手把我抱上马:“靠着我,不要怕。”
我依言靠在二师兄身上,马蹄扬起一路黄烟,我竟当真不怕。
还是二师兄好啊……大师兄像个木头人一样。
我靠在二师兄身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怎么听都和师父的不一样。
师父先找了个客栈,把东西放好,换了衣服,才带我们出去“体察民情”。
白马一长串,阵容颇为壮观,我有气无力地趴在二师兄胳膊上,屁股被颠得生疼。
靠近城郊,房子破破烂烂,都是危房,乞丐三五成群地敲着残破的空碗,眼神了无生气。
师父皱了皱眉,看着他们补丁摞补丁,大洞套小洞,像一堆破布片一样的衣服,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
师父其实是心软善良的人啊……
乞丐们看见我们,全都围了过来,还有一个瞎了眼的老乞丐由一个少年乞丐搀着,一步一哆嗦地走到我们的马旁,一时哀声四起,一只只脏兮兮的手伸出来。
二师兄摸摸腰间,摸摸袖口,又摸摸口袋,可怜兮兮地望着师父:“师父……”
我也摸摸腰间,才想起来,我们的财政大权,一直都是师父的……
“师父……”
大师兄看了师父一眼,一扯腰间束带,“啪”地扔下一个沉甸甸鼓囊囊的钱袋,再看三师兄,也一脸无奈地唤:“师父……”
师父回头飞快地扫了我们一眼,一扬手,一个更大的钱袋掉了下去,先前哄抢钱袋的乞丐都如狼似虎地抢成一团,我默默地想,有钱人果然都是挥金如土的啊……
二师兄随师父调转马头,催马前进。
我拼命地回头去看,混乱中,只有那个少年一动不动,脸上都是灰土,只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和那些乞丐一点也不一样,眼神冰冷且坚定。
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钝钝地疼,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脚尖在马背上一点,准确地落在了他身前。
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袖口,什么也没摸出来,我四下里看了看,抢过一个抢得最多的中年乞丐手里三分之一的银子,塞到少年手里。
“小哥哥,这个给你。”
少年诧异地抬起头,晶亮的眼睛里一点也没有怨天尤人的灰暗。
我转身,又一点地,纵身飞上了马背。
二师兄狠狠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奋力追赶大部队。
“怎么,你很喜欢他?”
“嗯,他一点也不像乞丐。”
二师兄不做声了,赌气似的又狠狠一挥马鞭。
“啊!二师兄……这么快干嘛……”我很没出息地俯下身,抱住马脖子。
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二师兄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别怕。”
我坐直身体,扯住缰绳,嘟起嘴:“我才不怕。”
二师兄很快跑到了师父身边:“师父,我们去哪儿?”
“不知道。”
“……”
前方烟尘滚滚,看不清路,师父突然一勒缰绳:“前面是悬崖。”
我们的马跑得太快,二师兄拼命勒缰绳,可是来不及了。
马蹄下石块哗啦啦地掉下悬崖,二师兄没有用轻功跳下马,单手搂住我的腰用力一甩,自己由于惯性和马一起掉下悬崖。
我赶紧爬起来:“二师兄——”
离得明明不远,可我却抓了满手的虚空。
白影一闪,师父的身影极速旋转着冲向悬崖,我还没看清,师父就站在了悬崖边上,右手马鞭缠住二师兄的手腕,轻轻一拉。
二师兄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脚尖连点悬崖上突起的石块,跃上了悬崖。
我赶紧跑过去,才发现脸上湿了一片,我看着二师兄没有血色的脸,眼泪更加汹涌。
二师兄笑了笑:“落落,别怕……”
明明是二师兄差点掉下悬崖摔死,他竟然记得对我说,别怕……
我愣愣地看着二师兄温暖的笑脸,任他一点一点地擦去脸上的眼泪。
师父一把捞起二师兄,面无表情地点了他的穴,把他扔到大师兄的马上:“老实点。”
大师兄拍拍他的背,关切地问:“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诶诶……师父,不要点我穴啊!”
师父不理他,走过来把我夹上马,捏了捏我的胳膊:“没事了。”
我依然愣愣地看着悬崖,幸好掉下去的是马,不是二师兄……
三师兄激动地叫:“二师兄!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啊幸好师父的速度够快要不然掉下去的就是你了你不能死啊你还欠我一坛女儿红呢……”
“明明是竹叶青。”
“……”我因为这个哭成这样,是不是好傻啊……
二师兄姿势僵硬地坐在马上,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看我:“落落……有没有吓到?”
“有!”我赌气地使劲擦了一把眼泪,“吓死我了……”
“哈哈!如果我死了,你就要守寡一辈子了哦……”
师父拉着缰绳的手顿了一下,慢慢磨出两个字:“欠抽。”
二师兄“嘿嘿”地干笑,笑够了就忧郁地望天。
师父直接回了客栈,二师兄强烈要求,师父也没有帮他解开穴道,把他直挺挺地扔在床上,坐在床边斜眼看他。
“师父……唔。”二师兄刚开口说话,师父就塞进去一块糕点,然后转过来严肃地看着我们。
“以后在外面,不要用武功。还有,不要叫我师父。”
“那叫什么呀……”我抓着衣角,同情地看着二师兄。
师父凌厉的视线“刷”的一下射向我,我缩了缩脖子,突发奇想:“爹……”
“嗯。”师父居然面无表情地答应了,二师兄像被呛到一样剧烈地咳嗽起来。
师父一巴掌拍在二师兄腿上:“你最容易忘事,总给我闯祸。”
“唔唔唔……”二师兄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看着师父。
师父叹了口气,解了他的穴道。
二师兄立马蹿起来,一边嚼着糕点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师父哪有那么老啊……”
我翻了个白眼:“没听说过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吗?”
“是哈……”二师兄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角的碎屑,又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