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当日,丫鬟们早早就把阿萝唤醒为她梳妆打扮。火红繁冗的嫁衣,琳琅满目的饰品摆的满屋满桌,丫鬟们也忙碌地跑来跑去,然而阿萝只是坐在那儿任由她们摆布着,神情淡然得仿佛今天要做新娘子的人并不是她自己。
一番精心装扮之后,只见阿萝一袭大红色华衣裹身,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棱角分明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轻盈柔美,三千青丝用金簪挽起,并配以蝴蝶点翠点缀,更显雍容华贵。娇小的脸蛋薄施粉黛,肌肤白皙滑嫩,吹弹可破似的,原先那道骇人的疤痕,如今已被花钿巧妙地遮掩,竟是活色生香般楚楚动人。
丫鬟们惊艳地看着阿萝,不由得连声称赞。阿萝望着坐在铜镜前凤冠霞帔,红唇皓齿的人儿,一时间有些恍惚。
火红的嫁衣,承载着儿时少女的梦想,一切本该是那么喜庆,那么美好。然而,当事过境迁之后,那华丽丽的红色,此刻却如鲜血般刺激着她的眼睛。所有的杀戮一时间涌上心头,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小姐?你还好吧?”春喜察觉到阿萝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地问道。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春喜望着阿萝,满脸担忧的神色,犹豫了下但还是顺从地随其他人一道退了出去。
阿萝默默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呆坐良久。曾经朝思暮盼的愿望,如今真的实现了,她居然只觉得悲凉,多么可悲却又可笑的转变。
一抹自嘲的苦笑攀上嘴角,她移开了目光,从妆台右侧的小屉中拿出了个蓝底白釉的小瓶。
冷香半缕,无色无味,触者即染,无药可解。
还记得当年那个老和尚这么告诉她。
“或许将来的某一天,此物会助你得偿所愿。”
原来在那时他就已知道了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原来在那时她就已经注定要面对这样的命运。
得偿所愿么?
可是如今的她,真的知道自己真正愿望的是什么吗?
半融的液体,在瓶中微微动荡,返照出幽蓝的光泽。阿萝注视良久,终深深地叹了口气,然而这声叹息也在愈传愈近的乐声中消失殆尽。
一切都好像做梦一般,欢乐喜庆的迎亲队伍,震耳欲聋的鞭炮礼乐,花哨华美的大红花轿,繁冗复杂的出阁礼节......
阿萝坐在摇晃的八抬大轿中,心境却是说不出的复杂,有紧张,有欣慰,有苦涩,也有悔恨。
此刻,他就在队伍的最前端,骑白马,披红挂,像当年约定的那样,要将她带往曾经无数次幻想的未来。这一天,她盼了太久,也等了太久。时光的流逝,在他们的心上留下无法磨灭的刻痕,那样的深,深得无法轻易愈合,就好像一扇关闭了多年的窗,当终被打开时,窗外的风景却早已是沧海桑田。
轿帘被人掀开了一角,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出现在盖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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