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呆呆地凝望手中的木簪,簪尖沾染了些许鲜红的液体,还有一丝浅浅的温度犹自留存。她忽然感到浑身筋疲力尽,好像有一根针直直刺到了内心的最深处,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苦笑起来。
林沫儿,你真贱啊!
眼前的男人这样对你,你居然还是下不了手!
你在犹豫吗?你在不舍吗?
不舍?
呵,多么可笑的字眼,此时却清清楚楚地映在了脑海里。
她突然想也不想抓起木簪一转直直地向心口刺了下去。
然而,手上突然一麻,木簪失势掉在了地上。
“小沫,你要干什么?不可以,不可以这么做!”尉迟珏猛地抓住她的肩膀,用劲摇着。阿萝却不说话,只是空洞地盯着前方。
他将木簪远远地扔开,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安的神色:“你不能死,不能这么做,我好不容易才能再遇到你,你不能死!”
阿萝幽幽地转过目光,悠悠地笑了:“我早就该死了不是吗?早在十年前我就该和爹娘和大哥一起葬身在那场大火里的,可为什么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死呢?”
尉迟珏脸上的神色骤然失控,仿佛寒冬里阴霾笼罩的幽深潭水突然翻起了汹涌波涛,他紧紧地抓住阿萝的肩膀,好似要牢牢地锁住她一般:“我不许你死!听到没有?你不能死,我不许你死!”
这时,韩枫忽然从门外冲了进来:“二爷,出什么事了?”
迟珏仿若未闻,只是盲目地抱着阿萝,不言,也不语。
看到屋内角落里横卧着的黑衣人尸体,以及阿萝衣衫不整、魂不守舍的模样,韩枫心下顿时一惊。阿萝住在这处别院期间一直由他照看着,可方才楚融却突然来找他喝酒。本想着夜色已深不会有什么事,谁知就是这离开的一会儿功夫回来就发现出了事,难道是巧合吗?
韩枫顿时自责不已,他发现尉迟珏身后的血迹,连忙伸手在他的背上点了几下,这才止住了伤口附近的血势。抬手间他瞟见了地上沾血的木簪,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良久,他犹豫着说道:“二爷,让属下为您包扎一下伤口吧......而且,夜深天凉,还是先让阿萝姑娘沐浴更衣吧......”
尉迟珏的手似乎松开了一线,随即缓缓地放开了阿萝。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眼中写满了黯然的神色。他低沉地开了口,嗓音却是从未有过的苦涩与失意:“韩枫,好好照顾她。”
阿萝呆呆地坐在地上,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一眼面前默立的尉迟珏。
尉迟珏深深地凝视她,眼中黯然的神色还清晰可见。他捏紧了拳头,别过头去,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终于,他转身就走,一个字也没有再说,默然消失在了门口。
尉迟珏走后,韩枫望着阿萝呆滞的申请,欲言又止。最后,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压低嗓音说道:“阿萝姑娘,十年前的那件事......二爷他其实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