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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关上台灯,合上书放在枕边。迎头就看到窗外梧桐树的影子婆娑的映在窗帘上,我想今年的夏天可能又要飞快的来了。月光透过门缝溜了进来,洒了一地的宁静。静谧的好像正适合思考。

静静地看着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好像就是我的强项。造成我如今这么不着调的活着,大致是因为一个疯子又一个疯子然后再一个疯子不断涌着闯入我的世界。都说女性好友因为喜好大致相同,所以很有可能会喜欢上同一个男人。我难以想象这个事件存在的合理性与可能性……所以估计要是有这个男人存在的话,那这个他八成也是个受害者。因为此男如果有办法承受一个,也绝对没有办法、更没有胆量承受这群人中另外的任何一个。这时候我忽然想到一句话:生命在于折腾。

转动思绪整理着自己这些花枝招展的女朋友们,我时常感慨如果有一天自己被灭口了都不会觉得惊奇,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时常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站在"生活"这个圈子外面或者是飘在上空俯瞰着,默默地看着周遭发生的一切。我想如果当初自己勤奋钻研天天向上的话,将来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像苏格拉底一样优秀的思想家。因为我在每天闲下来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在思考为什么人要上学工作结婚生子操劳终老。我认为这是一个历史悠久的老套路,我时常在想假如跳出这个惯性的老套路之后,人们都在如何的布置着自己的生活。

我的女朋友们。我喜欢这样称呼自己的姐妹。所以当然我也是女性一枚。并且是一位活到二十多岁依然感情空窗历史清白却仍然觉得这并没什么的姑娘。因为我丝毫没有孤独的感觉,这大部分都要拜赐于我的这些个女朋友们。因为我个人觉得仅仅她们永不消停的曲折故事就足以使我的生命之树迅速的风姿绰约起来。

于是我得出的结论是,如果你二十几岁还是单身的话,那么造成你单身的原因,八成是因为你一直有人陪着。也许你身边的朋友都不是单身,但是随着他们没完没了的感情状况此起彼伏的不落不停,你又是分享又是安慰又是看戏又是焦急又是愤怒又是畏惧又是向往,因此在这种复杂交织的情感没有彻底放凉之前你是不会感觉孤独的。反而,甚至,个别时候,你会觉悟的感慨,其实一个人也挺好。

坐在我对面那位正袅娜的喝着红茶的就是我的好姐妹之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句话除了用来形容王熙凤,便也说的是她,陆恬。这是一个外表奔放内心柔美的女生。用到“柔美”这个词,害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因为当知道了一个男人婆是个蕾丝控粉色控公主控这件事情以后,换谁也得先洗把脸才能稍微清醒的平静一下。所谓,"英雄怕见老街坊"说的就是这么个理儿。

西南角孤芳自赏的端着镜子、试图挤掉自己脸上的痘痘的那位姐姐,一边挤一边忧愁着思考怎么才能巧妙地不使用到她刚刚才弄好的在我们看来鬼魅但在她眼里异常美丽的指甲。尽管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妩媚迷人霸气十足,可是作为老街坊之一的我可是亲眼见证着金锁进化成范爷的全过程。就说自己知道的有点多了,但是还好,打死也不说出来就对了。

“雨名你想什么呢?”沈霓好像看见我盯着她看,有点不自在的问我。

“没什么,在想好久不见旅乔了。”我漫不经心的呷了一口红茶答道。

“什么红茶啊这么劣质,我只能看见枣渣滓看不见红枣……”陆恬抱怨了一声,我猜她下一步就是该训斥服务生了。但是我的预感好像错了,因为一盘蛋挞的上桌,显然已经完全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

打过电话通知旅乔过来之后,我们四个就这样坐在烟熏雾缭的茶餐厅里热乎的聊着。一边抱怨着环境差一边习惯的寒暄着。因为已经好久不见了。忽然感慨大家都二十多岁了。为了各自的原因有四年我们没有在一起,一年金风玉露一相逢似的的见个一两次。每次来去匆匆。特别是沈霓,每次攒局跟闪电突击似的不打招呼,尤其是在当你熬了一夜第二天顶着爆炸头黑眼圈皮肤蜡黄不想见人非常之糟糕的状态下突然接到一通电话要你二十分钟以后必须出现的时候。

可是即便是这样,你就愿意迁就,在一定范围的人之内。

像四滩烂泥一样半倒在柔软的沙发里,随心所欲的聊着天。显然我们聊天的内容已经从当年的考试,同学,初恋一类的少女情怀到现在的办公室情节,恋爱结婚,月经不调等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方面。聊着聊着我就又走神了。这时候有个吐着烟圈的男子经过,带来一阵呛着之后,我不禁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斜卧在沙发上继续听着。

避开死穴之外没有忌讳,尽管有时候说话直戳要害,让你恼羞成怒,恨不得拿出叉子要挟般视死如归的说,你再说下去咱们就同归于尽、、所以我们也经常吵架,但吵架的原因从不是因为男人。反而更多的时候原因是女人。基于这个好基友女同泛滥的时代,我们没有丝毫这样的爱好。只能说我们是属于第四种情感。凌驾于友情亲情爱情之上纠葛的第四种感情。

是的,我们是相亲相爱的姐妹花。而且不止四个。尽管我现在随口就能背出自己十多个男男女女朋友的生日日期,但是这依然令我非常崩溃。因为你会不自觉的忽略这个忘记那个,尤其是当他们生日日期异常接近的时候。对于一个对数字极其不敏感的人来说,相当的痛苦。但是话说回来,对我而言,这只是件小事。而且他们中从没有哪一位硬是要求你记着他的生日,但越是这样,你给的不多,他要的也不多,所以才应该牢记着。

“你咋还单着身呢雨名,你敢不敢加把劲啊。"旅乔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一脸狐疑笑着盯着我问。

“哎呀呀,我说你大学都干什么去了,真是的。还好目前我还单着就干脆陪着你好了。"陆恬假装委屈般的接茬。

我忍不住问:"蛋挞也塞不住你的嘴吗?!"

"你们也甭问,问了也没有用。她嘴里问不出东西。就这样说定吧,回头我给你介绍个,也托熟人帮你打听一下好了……"沈霓一边放下镜子一边强硬的说我。

一遇见这种围攻性质的话题我就忍不住摇头叹气扭捏,再问下去我估计就得哽咽了。

"你异性朋友那么多,你自己不是也挺能说吗,为什么一说你自己的事情你就沉默,你该不会还想着那个程力,你们都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好吧,哎呦,我咋就没看出来咱这妹子这么痴心呢,哎你说你怎么回事,怎么,怎么又要开始变脸不开心了啊,我没说什么呀……"沈霓继续咄咄逼人。

脑袋疼。我想总有一天我会死在这几个人手里,好歹人家二十多岁的大姑娘,公众场合就不能小声点,一讨论热烈起来整个茶餐厅一会就都知道了。深呼吸了一口,想着这会儿幸好陆恬正在吃着蛋挞,占着嘴巴说不成话,要不这嗷一嗓子出来我可招架不住。

"你不是喜欢女的吧,这不合理啊,说说你为啥没人要啊"

心脏一哆嗦。计算失误,没能拦得住周围一圈人在听到陆恬大嗓门说的这一句话,甚至延伸并开始扩散,散,散,散……之后投来的异样眼光。

除了出国的,暂时不在身边的。目前姐妹们只有我们四个可以经常凑到一块儿。我张雨名在这伙人中一般都扮演着被打击被摧残被整理被修饰的角色。但是我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也可以理解为一旦上了贼船就下不来。唯一弥补我的是,他们的长相都都相当的养眼,于是此刻我压住不耐烦抬头看了看对面靓丽的沈霓、娇俏的旅乔和飒飒的陆恬。尽管我个人面相普普通通,但这似乎并不影响我喜欢跟长得漂亮或帅气的人交朋友。当然我也不介意被理解为,和我在一块儿的朋友都会变得越来越漂亮和帅气。

之所以一直被她们揪着小辫子不放的关于"程力"的故事,那是十年前的事情。细想一下,十年以前啊。那时自己还是十来岁的懵懂少女呢,如果照她们说的那样我智商发育迟钝的话,算起来那应该隶属于童年范围内的故事了吧。所以目前我的私人感情,除了上小学四年级时,那个我喜欢他他同时也喜欢我的现在已经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了的那个男同桌以外,就只剩下程力了吧。于是我再度回想了一下过往。以下是一段矫情的回忆:

“那时我十二三岁。豆蔻年华。但是丝毫没有豆蔻的婉约,没办法,打小走的都是张牙舞爪的路线。因为成长环境的一些原因,从小就显得有点孤僻,一直不喜欢说话,以至于即便是别人主动跟我说话,我也不愿意出声搭理。直到我遇见我们班一个叫"程力"的男同学,那是一个还没有我高的小矮胖子,喜欢说俏皮话,幽默搞笑,又百折不挠的愿意跟我聊天。于是我就这样因为程力,沉默的人生就此转变了,我终于愿意开口愿意面对这个世界,并且师承学走了他身上的幽默细胞,直至发展成为如今的话痨。

我喜欢他,在当时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他不喜欢我,在当时好像全世界也知道。十几岁的年纪,班里的同学都朦朦胧胧的对恋爱这个事情又向往又害怕。所以我不敢承认。直到后来自己被班里的一个小男生欺负,程力挺身而出,拿出一个“大哥哥”的姿态帮我动手摆平了。那个时候的内心像花儿绽放一样的美妙。从那一天起,我就很坚定的认为,我喜欢程力。后来被人问起,我还是不承认但是却再也不否认了。当时的自己心里隐隐的总是觉得,这个喜欢好像还不是时候。

可是我还没有等到时候,这个期望中的恋爱就夭折了。因为程力褪去了青春期的外衣之后,矮小的胖子竟出落成一枚高大英气的帅哥。随着他身边女朋友不断轮换的状态,我被扔进了尘埃的角落里。但是我仍然执着陶醉矫情的认为,我喜欢他与别人无关,所以我就是喜欢他。而且最让我骄傲的是,我自以为走的是内心路线,因为我喜欢的是当年矮小的胖子,而不是现如今的大帅哥。所以即便现在不喜欢了,但是当面对改变我的人生走向转折点的程力时,依旧有着跟别的男生不一样的情愫或者不自然。”

每每听到我的这段哀怨但是却充满粉红色的回忆的时候,她们几个人的脸上都会挂着一副低级小儿科不屑一顾,甚至不愿意跟我再相处下去的表情。我表示无奈之后激怒了旅乔。她是这群人中从小就认识并见证者我一切的女生。“够了,我说你智商是八岁吗,你活在安徒生童话里吗?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你给定义一个说出来听听快点!"

"所以你只是喜欢,喜欢你喜欢程力的那个时候的你自己,懂吗?!"陆恬激动地对我说。

其实不得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嗓门的陆恬已经改变了不少了,但是我们几个就是她的底线,就像她的照妖镜一样,一在我们身边就瞬间原形毕露。因此,尽管我们处变不惊的表情已经私下里练习了千百遍,但是我仍然时常拒绝跟她在公共场合讨论任何私密性以及建设性的话题。

"所以你都二十几岁了,你等着相亲吗?上次我一表姐去相亲。你猜发生了什么?为了显示文学性,男方当场背了一首苏轼的《石钟山记》,声如洪钟窾坎镗鞳,啧啧,那叫一个难忘。相亲的都是奇葩你知道吗,你愿意你以后的生活每天都面对着一朵奇葩吗,还是你也去背一首《归去来兮辞》再回来……"陆恬一口气说的这个相亲事件使大家都笑了起来。但是我笑不出来,因为原本我觉得一个人本来没什么,听完这一席话之后,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状况简直太惨了。

听着她们喋喋不休地继续讲着各种相亲经历,然后时不时有意无意的提醒我,以后也可能是这一团体的成员之后,我忽然觉得有点儿贫血般的虚弱。于是我端坐起身子,伸手摸了一个蛋挞准备填嘴里。

“你看看你肚子上的肉就别吃了,越吃越难找……"旅乔不失时机的插了一句,然后在听到我把蛋挞硬嚼出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同时我又默默挑选了一根十分锋利的牙签举起来之后非常及时的住了口。

我艰难的把蛋挞咀嚼了二十二下然后咽了下去。

“再说一遍,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我已经不喜欢程力了,你们不能因为我一直单着身所以一直拿程力说事行不行??"我尽量压低声音吼出了这一句之后,慢慢的抬起头。我想我的表情可能有点狰狞,于是气氛忽然安静下来。

每次被围观炮轰过后我就感觉像被丢进胡辣汤里一样的狂躁。于是我决定闭上眼睛定定神,然后我猜她们正在面面相觑的用眼神飞快的交流着。等我再度睁开双眼,还没来得及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就看见沈霓动情的看着我,然后从嘴里飞快的蹦出了以下三个字:

“我买单!"

“我开车送你回去!"旅乔抓起桌子上的钥匙不失时机的说。

“那我给你拎包,不过…………不过你今年的眼光不怎么样啊,真不好看这包、、"陆恬小心翼翼却又画蛇添足的小声接了一句。甚至连我都看见了剩下的俩人朝着她可劲的眨眼睛使眼色,于是我愤恨的拽过自己的包,绝尘而去。

"哎呦生什么气嘛,大不了下次见面我送你一个新的。"陆恬紧追着喊了一句。

听到这句,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的我顿时停住,立即又抽了回来。扭过头来问,“刚刚说到车在哪里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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