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妇人打量了漠清涯一阵,问道,“你是漠家的人。”
漠清涯哑言,最终还是来了个莫名的答案,“算是吧!”
“算是吧?什么意思?”美妇人不解。
漠清涯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情况。
美妇人点头,并不意外,在大的家族式传承中,这种事多的是,也不单单是漠家一家。
哪个家族都想把家族的优良血统传承下去,而且为了家族的强盛,一些废人当然会被抛弃。
美妇人看着漠清涯,像是在思考什么,最后还是淡淡地说道,“想不想知道现在的漠家怎样了。”
漠清涯一阵沉吟,他已经被逐出漠家,按说漠家早已与自己无关。但是,在漠家,他还有三个牵挂,那就是漠清梦、黄姨、阳伯。
“说说吧!”漠清涯最终如是说道。
“漠家消失了。”
美妇人的话很短,也不带任何表情,听的漠清涯很是糊涂,“什么意思?”
美妇人整整表情,沉默了良久,才语气沉重的说道,“大约在半个月前,有一股神秘势力进入漠阳城,一夜之间,漠家从整个九州五境除名。”
“那一夜,漠家,连同整个漠阳城血流成河。漠阳城生活的数百万平民和数万漠家族人,无一生还。”
听到这个消息,漠清涯先是感到震惊。因为漠家不是什么小势力,不是你想灭就能灭的。
当今漠家虽然势弱,但好歹漠家也是从上古传承至今,更何况漠家还曾经是与洛神涧一样的超级势力,虽然没落了,但说漠家没有自己的底蕴,任谁都不信。但漠家还是就这样消失了。
或许,这条消息也间接的说明了,有一个庞然大物隐在暗处,不然,漠家何以被扫平。
此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该笑,笑自己幸运,笑漠家活该;该哭,哭漠家无一生还,哭阳伯,哭黄姨,哭漠清梦!
漠清涯心绪难平。这时,有两句话突然出现在漠清涯心中:
“不要怀疑,带着此书,前往姬水,你将获得新生!”
“不要对漠家心存怨念,漠家也是身不由己,记住,将来的漠家需要你!”
难道漠家早已料到了今天,是不是漠家早有准备。
“但还有一个消息,我想你应该不知道吧!”
“什么消息。”
“按照你被逐出家族时间,也就是在你刚被逐出后,漠家就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所有三代子弟,包括刚刚出生的,全部走出漠家,参加一场没有任何帮助的试炼。”
美妇人缓了缓,才道,“所以漠阳城的灾难并没有波及到那些三代子弟。”
听了这话,漠清涯稍稍松了口气。没有波及到三代子弟,就说明漠清梦还活着。现在,她算是自己在漠家唯一的亲人了。但是,美妇人的下一句话却又让他的人心揪了起来。
“不过,根据最新的消息,有一群神秘人正在追杀漠家三代子弟。目前,漠家三代子弟们也有死伤出现了。”
“有没有一个叫漠清梦的小女孩?”漠清涯急切的问道。
美妇人摇头,“不知道!”
事情为何会发展到了这种地步,漠家被灭,漠清涯失去了黄姨和阳伯;三代子弟被追杀,漠清梦生死不知。能够一夜之间抹平漠家的势力又是哪个?根据漠家的表现,漠家是不是早有预料?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为了漠清涯心中的疑问。
这时他把目光投向遥远未知的南方,那里有什么,自己真的可以修炼么?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美妇人问道。
“三天后吧!”
“嗯!你们现在宗内盘桓三日吧!”说完,美妇人转身离去。不过他还是有意的瞟了醉道士一眼。刚才的消息绝对可以称之为惊世骇俗也不为过,但是醉道士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早已知晓一样。
最终,美妇人还是带着疑问离开了。
……
三天后漠清涯立身在洛水河畔,这里就在洛神涧外,河边也有着不少弟子来回走过。
洛河水清澈,缓缓流淌。它在此已有数百万年,是真正的时间长河。
“余从京域,言归东藩,背伊阙,越轘(huán)辕,经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倾,车殆马烦。尔乃税驾乎蘅皋(hénggāo),秣驷乎芝田,容与乎阳林,流眄(miǎn)乎洛川。于是精移神骇,忽焉思散。俯则未察,仰以殊观。睹一丽人,于岩之畔。乃援御者而告之曰:“尔有觌(dí)于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艳也!”御者对曰:“臣闻河洛之神,名曰宓妃。然则君王所见,无乃是乎?其状若何,臣愿闻之。”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fǎngfú)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lù)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yè)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象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máo),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tuān)濑之玄芝。”
“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兮,羌习礼而明诗。抗琼珶(dì)以和予兮,指潜渊而为期。执眷眷之款识兮,惧斯灵之我欺。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
“于是洛灵感焉,徙倚彷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超长吟以永慕兮,声哀厉而弥长。尔乃众灵杂遝(tà),命俦(chóu)啸侣。或戏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从南湘之二妃,携汉滨之游女。叹匏瓜之无匹兮,咏牵牛之独处。扬轻袿(guī)之猗靡(yīmí)兮,翳(yì)修袖以延伫。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鸾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ní)踊而夹毂(gǔ),水禽翔而为卫。于是越北沚,过南冈,纡素领,回清阳,动朱唇以徐言,陈交接之大纲。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明珰。虽潜处于太阴,长寄心于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怅神宵而蔽光。”
“于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遗情想像,顾望怀愁。冀灵体之复形,御轻舟而上溯。浮长川而忘返,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揽騑(fēi)辔(pèi)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
漠清涯低声念完,这篇文章名为《洛神赋》,不知何人所作,却是在极力赞美洛神宓妃,想必是其倾慕之人。
它篆刻在一面石碑上,石碑古老沧桑,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醉道士走来,站在漠清涯旁边,两人沉默。
良久,醉道士言道,“我们也该走了!”
漠清涯点头,随着醉道士向洛神涧走去。走着走着,漠清涯忽然问道,“那天,青龙太上长老说的无忧老道是谁?”
醉道士嘴角抽搐,摇了摇头,叹息道,“现在还不是你知道的时候!”
醉道士说完,加速离去。漠清涯在其身后默默地跟着。
再次眺望南方,心中不由念道:姬水,这次我真的来了!
(呵呵……曹植的《洛神赋》,直接复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