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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万事伊始

钱的问题解决以后,厂房建设和设备制造就提上了日程。

建厂的地址不是问题,李贵才在李家村有近两百亩地,大部分是上好的农田。也有少部分荒地。在李家村与石湾村交界处,就有一块荒地,近二十亩,地势还算平整。这里原本是农田,但后来土地盐碱化日趋严重,渐渐废弃荒化。

许慎言看中的就是这里。

他不喜欢占用农田来建厂,农田是百姓的存身根本,如非必要,还是少占用些为好。盐碱地虽然有不好的地方,如容易翻碱等,但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大不了在地基上多投入一些,在地面防水上多下些工夫,总比占用耕地来得好。

其实他也知道,随着工业化的发展,耕地的占用总是无法避免的,人与地争的现象永远不会断绝。工业生产在他手上肇始,与耕地争食的现象也将从他手上开始出现。

但他始终想尽量避免,至少在开始的时候要避免。所以他选择了一块盐碱地。

这个时代没有塑料,没有聚酯,没有防水涂料,什么都没有。因此,一般人家是不会在盐碱地上建房的,不然用不了三五年,房子就会被腐蚀掉。许慎言选择在这个地方建厂,还有另外一个方面的考虑。

那就是靠近石湾村。

石湾村是何处?

这一带共有五个村庄,分别为李家村,贺家村,石湾村,河尾村和靠山村,处于萍城南面,其中李家村最大,有一百多户人家,处于东向位置,分别与贺家村和石湾村相邻。贺家村东南方向为靠山村,有五十多户人家,与贺家村人口相当,靠山村往南走不过二十里,就是大山,大山东南向绵延近两百里,离靠山村最近的就是韩十三家所在的葱岭。贺家村西北方向为河尾村,有八十多户人家。处于李家村与河尾村中间位置的,就是石湾村。

这五个村子距离最远不过一里,最近如贺家村和河尾村,几乎挨在一起。一条小河恰在各村庄中间蜿蜒流淌,将各村庄联系在一起。各村平时守望相助,互通婚姻,来往极为密切。

石湾村在五个村庄中人口最少,只有二十多户人家,面积却最大,生活也最富裕。

为什么?

因为石湾村地理最为得天独厚,靠近萍城倒在其次,关键是村里有一大宝贝。

煤矿,而且是最好开采的露天煤矿。

萍城以产煤著称,素有“江南煤都”之称,即使到了后世,萍城安源煤矿的大名依然如雷贯耳,几乎全国尽知。

从地理位置来说,石湾村距后世的安源煤矿也并不太远。

石湾村的小孩,自生下来起,皮肤就没有白过。并不是说这里的居民是黑色人种,而是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只充斥着一个颜色——黑色,黑得发亮的黑色。

这里的房子是黑色的,这里的窗花是黑色的,这里的屋顶是黑色的,这里的树木是黑色的,这里的石头,这里的水,甚至这里的空气,全都是黑色的。一件白色的衣服,放到这里来,不用两天,原先的主人保准认不出来——它已经变成黑色的了。

在这里,人们随便一锄头下去,就可以挖起一块质量上好的煤。在这个村庄人家的院子里,床底下,灶屋旁,猪圈边,随时都能挖出无数的煤来。

这就是石湾村村民拥有的无尽的宝贝。

尽管因为这个时代的限制,工业还没有出现,作为发展工业所需要的最重要的能源,煤的应用还远没有达到一定的高度。开采煤炭资源,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石湾村的煤炭,只不过是用于萍城和附近村庄生火做饭而已。就算这样,也足够他们过上让人羡慕的富裕生活了。

许慎言当然知道煤的重要性,所以他首先将厂房建在石湾村的附近。这里的煤炭资源,足够他的玻璃工业应用数百年了。而萍城周围的大山里,还有无数亿吨的煤炭沉睡在那里,等待着人们去开发。也许,当他将目光从玻璃工业上移开,转向其他方面的时候,这些资源也将为他带来无穷的财富。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他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是将工厂建立起来。

有时午夜梦回,许慎言也会发出低声的感叹。他的穿越实在谈不上完美,贫穷——家无立锥之地;嬴弱——手无缚鸡之力;狭隘——他的朋友实在不多。不象其他小说中描写的那些主人公,穿越玩起来也是风风光光,要么是投生在巨富之地,宰相之家,要么是附身于绝世大侠身上,要么是江湖交游广阔,振臂一呼,天下景从。而他,几乎什么都没有。

但他总算有一样让人满意的东西,那就是他穿对了地方。对于学习冶金与材料工程的人来说,要白手起家,萍城绝对是个令人满意的地方。在这里,煤炭用之不尽,铁矿,石灰石,石英砂矿,粘土等等资源极为丰富,只看你怎样去找它。当然石油是没有的,这倒是一个不小的遗憾。因为后世许多工业与石油息息相关。从塑料,橡胶,高分子工程到汽油,柴油等,都离不开石油。但许慎言对石油的了解不是太多,而且也没有太好的分馏设备,所以石油的应用还提不到议事日程。

在目前,石湾村的煤炭至少能给许慎言带来两个好处。

第一,是作为熔化玻璃用的燃料。要是没有燃料,一切免谈。

第二,他让贺小勇带领一帮铁匠师父,打造几个大的铁炉。这种铁炉要求密封性能极好,上面接出一个小口。小口连出管道,管道外面可用流水冷却。

这就是一个简易的炼焦炉。将煤炭投入其中高温干馏,可制取焦炭。焦炭的用处很多,当焦炭与煤炭以适当比例混合燃烧时,可以提高炉膛温度。在熔化玻璃时,若是采用某种熔化温度较高的配方,焦炭的加入几乎是必不可少,特别是对于现在这种简陋的条件来说,这一部分温度的提高也许意味着品质的大幅提升。

除了焦炭以外,炼焦产生的煤气也很宝贵。通过流水冷却,一部分煤气冷凝成煤焦油,一部分煤气通过铁管,重新通到炼焦炉下面,燃烧后给炼焦炉提供部分能源。

现在,对于现阶段的许慎言来说,最重要的物质产生了。那就是煤焦油。

贺大铁匠现在还有一个事情得做,那就是建造一个简易的煤焦油分馏塔。这个分馏塔不需要太复杂,因为现在许慎言对分馏出来的产物毫无兴趣,也没有能力进行分离提纯,一把火烧掉就是。他只对煤焦油分馏后留下来的产物感兴趣,这个产物就是——沥青。

沥青是个好东西啊。许慎言浩然长叹。

经历千辛万苦,耗费无数煤炭,最终他要的就是这么个东西。焦炭暂时还用不上,可以先存着,沥青这玩意可得赶紧制造出来。如果说厂房建设最迫在眉睫的话,那么沥青提炼的迫切性,还更在厂房建设的前面,它是基础中的基础。

盐碱地的地基防水得靠这个小东西啊。

没错,许慎言想到的防水方法就是使用沥青。他没有塑料,没有聚酯,没有任何防水材料,他能想到的,能因地制宜得到的东西,就只有沥青。

用厚厚的布毡,浸透沥青,铺在地上,这就是上佳的防水材料,为了保险起见,许慎言并不介意在地上多铺上几层。

在厂房土地平整的同时,炼焦的工作也将同时开始,沥青提炼出来以后,不仅是防水,还可以与碎石、砂浆混在一起,铺在地面上,这就是沥青地面。沥青地面防尘,平整,不透水,经久耐用,比泥土地面胜过千百倍。

有了这几样东西,许慎言就有把握在盐碱地上建造房子,并将房子的寿命提高到千百年。

除了沥青防水,铺设沥青地面以外,对于建房子的材料,许慎言也作了详细的规划。

泥砖自然是不能用的,这个时代最常用的建筑材料,除泥砖外,就是青砖了,红砖房还是后世的产物。而且,许慎言明白,青砖的质量实际远远好过红砖。在防水耐风化方面,青砖有着独到的表现。

至于房子建成什么样?许慎言干脆画了几个图纸,丢给贺小双。这个图纸当然是很不精确的,他只是画了个基本形状,至于怎么建,你贺小双多动动脑筋吧。

有时,许慎言会不由自主地想,还是当老板好啊。老板一句话,下属跑断肠。

不等贺小双跑断肠,许慎言又丢给他一个活计,找粘土,制耐火砖,用耐火砖和铁皮一围,这就是一个最原始的玻璃坩埚,熔化玻璃,靠的就是它了。

令许慎言苦恼的是,他还没有找到一个较好的方法制作纯碱碳酸钠,市面上能够找到的纯碱数量实在有限,塞牙缝都不够呢。没有纯碱,熔玻璃的难度会提高很多啊。

先不管呢,先把戏台搭上再说,戏子总会有的,有了戏子,观众还会远吗?

万事伊始,扬帆待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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