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熙回来的时候,刚刚过了午时。外面的太阳正大的很,晒得路边的树木的叶子都稍稍聊了起来。刘熙迈着缓慢的步伐,从门外的青石板路上走回来,身旁只跟了那个腰上挂刀,一身黑衣,整张脸都很少有表情的女子。在门边看着的侍卫麻溜的打开了门,恭敬地将长公主请了进去,门在身后轻轻的合上。刘熙略微露出一丝苦笑,在本应该是她家的地方,她都需要设置侍卫防守了······
茶儿在廊下晒茶叶,这些是她用来做香包的香茶,只看到一双脚停在她面前,往上一看,原来是长公主。茶儿急忙站起,叫道:“公主······”刘熙摆了摆手,想了想又问道:“那小子呢?”“已经睡了。”茶儿见长公主的眼神奇怪的瞟向她,连忙低下头,轻声说道:“这要醒着实在难熬,倒不如让他睡了去,也是好受一些,也省得他到处乱动伤了腿。”这药之猛,刘熙是知道的,一般的药物很难使人睡着,若是想要使病人睡的舒服一些,为有找多种奇异的草药做引,而能练出这种极为珍贵草药的人,在这里,刘熙除了孙茶再找不出第二个。她的眼看向孙茶的眼睛。茶儿立刻低下头,刘熙依然看到了她难以掩盖的眼中的血丝。“我只是把他当弟弟看······”孙茶急忙着解释,刘熙摆了一个不用再说的手势,“你自己看着办就好。”顿了一下,她又说道:“只是你若要这样,那就最近多吃些调理身体的药,不要拖垮自己。”见她低头应了一声,刘熙才迈步走进了她早就收拾齐整的书房。
房内的桌上整齐的摆着一摞书,几乎是常年这样的场景,让每天在这里清理打扫的侍女珠儿甚至感觉这里从来没有住过人的样子。伺候久了,也便知道这长公主的性情是极为节制的,这书,看了也是非要放回原处去不可。刘熙走过去,在书桌前坐下,想起今儿早上去父皇那里去前读的书还没有读完,应该是策论吧。她准确地伸手从右侧第三本儿拿出那本书,放在眼前摊开来,做者标记的那页之前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她看了看眼前,乌黑的砚台里已经盛好了上等的墨汁,刘熙拿起一杆毛笔,蘸了一下,提起笔来,想要再看几页。今天她被叫去父皇那里,其实过得十分憋气。朝文帝一直以为当年的预言会应验在她的身上,所以绞尽脑汁找她的错处,好借机将她再次送出宫去。她自个儿也是可以看得出来,皇上并不喜欢她,甚至当她随太皇太后一起返回京城时,皇上的表情甚至是厌恶中带些恐惧的,哼,他不就是怕死吗?若是论祸乱朝纲,他才是那个一天到晚只知道享乐,诛杀异己的人吧······以前被赶出京城时,她还小,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她的母亲,前皇后才被含冤赐死······这一回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了。
茶儿晒完了草药,就直接去了药厨煮药。她给孙艺喝的药,有着使人昏睡从而加快身体愈合速度的功效,这药虽然能帮助缓解易容药的痛苦,然而其制作工艺却是极其费神的。她需要在制药时不断看着药罐里的动静,通过其颜色、味道,甚至冒出的泡的大小和爆裂的声音而决定加下一种药材。这药的原料有五十余种,然而每次加药的顺序都不是固定的,她每次熬制这药,都得花费好长时间,她本来还的负责晾晒长公主的茶和为整个公主府开出药方,这样一来只得晚上熬夜,眼睛早就是痛得不得了的。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愿意为孙艺做这些事情,想必是真心把他当成兄弟一样照料吧。孙茶在炉子前扇着风,看着药罐里咕嘟嘟冒着气泡的药汁,出着神。
另一边,丞相府中的程楠也在忙着查看京城各个官员的资料,来年春天,他就要通过科举考过,正式处理官家事务。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就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哪能真的让当今丞相的爱子落榜?陆傲之要随他在一处,说是学习,只不过是看中他家中的园圃是个练武的好去处罢了。只是这一日,因为刚刚得了一把极为精妙的长剑,所以破天荒和程楠乖乖的坐在园中的亭子里。柔儿小声疾步走过青石的小路,在程楠身边弯下腰,轻声说道:“少爷,有一个姑娘给你送来了这样东西······”程楠不经心地向她手里看去,那手里分明是一串玉珠坠成的红缨络子,程楠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柔儿嗔怪的瞧了他一眼,“你今个儿早上不是刚换了衣裳?这络子想必是前几日那个宴席上丢了的,这可是老祖母的遗物,你倒是好,随随便便让人家一个姑娘捡着了。”程楠笑了笑,接了过来,随意看了一眼那失而复得的珞子。这珞子,珍贵倒是珍贵,然而他并没有多喜欢这些东西,所以也并不精心,但是老祖母的遗物,这个丢了是万万不可的。只是······程楠又细细摸了摸这珞子上的一块圆润的玉,这玉的成色,他记得并没有这样来着啊?但是这珞子有一个奇特之处,这珞子一旦结成,是再也打不开。想当年,这珞子是被当做一世不离不弃的证明被外祖父送给他的外祖母的,这珞子要是想要拿下上面的任何一块玉都只有剪短这缨络这一法子。而这珞子上竟然没有看到任何剪过的影子,然而那雕刻最为精美的一块玉是真的被换下来的,那玉的成色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但确确实实是与之前的不同了,程楠把这玉搁在桌上,问道:“送这玉的姑娘在哪里?”柔儿轻声说道:“那姑娘送的东西来就走了啊。”这时陆傲之伸头过来,他那把宝贝剑搁在腿上,探头看过来,瞅着那玉佩好奇的说:“你们干啥?”程楠将玉佩递过去,“有人捡回来的。这玉被换了,只是不知道是谁干的。”陆傲之拿都懒得拿,你瞅这玉石上右下角的花纹,这不是醉花楼的标志花纹吗?”看程楠突然明白过来什么的夺过玉佩仔细端详那花纹?”程楠端详细一会,不由调笑道:“你倒是记得这么清楚,不过也是我傻了一次。我倒是忘了仔细看这图······”程楠将这玉佩收了起来,起身沿着石阶走出亭子去,柔儿做事要追下去,急急的要追,“公子,那咱们的玉佩不得找那女子要回来吗?陆傲之一把拉住他,“哎,你这可是就坏了你们公子的好事了。”见柔儿还是一脸疑惑,陆傲之不由嗔怪道:“你看,那换来的玉成色虽然不是极品,也算得上是上等,可见这换玉的人并非是为了钱。而专门找这么一个上面刻有特殊花纹的玉,这明显就是邀他去嘛!柔儿似乎是听明白了,但是那脸色却突然略有些不好看起来,她有些敷衍地回道:“原来是这样啊······”说着也收拾了茶具之类,随着她的公子下去了。